清晨。
    海麵上濃霧彌漫。
    一艘滿載120名乘客的大船，向著燈塔指引的方向緩緩行駛。
    “看！是拉爾文雕像！”
    一聲叫喊，打破了清晨的寂靜。
    昏昏沉沉的遊客們紛紛抬起頭來，四處尋找著傳說中的拉爾文雕像。
    傳奇法師拉爾文，人類曆史上最偉大，也最強大的法師，萬法之城拉爾文的建立者。
    為了紀念他，一座巨大的雕像，佇立在城市港口處，每一位來到拉爾文的外來者，都會最先看到這座宏偉的雕像。
    久而久之，這座雕像也成為了城市的標誌，嶄新生活，美好未來的象征。
    “在那，快看，就在那邊！”
    “哦吼！”
    “拉爾文，我來啦——”
    越來越多人發現雕像。
    拉爾文張開雙手，引導法術的形象，出現在霧氣之中，仿佛在歡迎著遠方的來客。
    船上的乘客歡呼起來，想象中的充滿希望的未來，總是令人興奮，快樂的情緒傳染了船上的每一個人。
    除了賈修。
    “嘔——”
    賈修扶著欄杆猛吐。
    其實已經沒東西可吐了，但是眩暈帶來的惡心感還是讓他幹嘔不止。
    “老大，你還好吧。”
    布布為難地看著賈修，不知道該怎麽辦。
    “還，還好吧，吐多了，就習慣了。”
    賈修臉色慘白，有氣無力，顫顫巍巍地坐到甲板上，虛弱地喘著氣。
    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暈船的毛病。
    以前坐過船，不過坐的是客輪，當時有點輕微不適，但完全不嚴重，不影響行動。
    現在才知道，排水量幾萬噸的大船，搖晃程度和這種最多載一百多人的木頭船不是一回事。
    從福倫領到拉爾文，船走三天。
    賈修感覺這三天自己起碼瘦了五斤。
    早知道花點錢坐傳送了，貴是貴了幾十倍，好歹不用受罪。
    “船好像停了，老大，我們到了。”
    “到了，到了好，下船。”
    賈修杵著艾米莉亞殿下賜的魔杖，在布布的幫助下站起來。
    這根稀有品質的魔杖，現在完全充當的是根拐棍的作用。
    而且使用體驗不如拐棍，前端硌手。
    好在是他沒帶什麽行李，三千多克朗存款，給蘇珊阿姨留下二百，阿姨怎麽說都不要，“你非要給阿姨錢阿姨可生氣了啊”這樣。
    賈修隻好偷偷把錢藏在阿姨枕頭下麵。
    剩下的錢通過協會的渠道直接轉至拉爾文的協會，雖然被抽了六十克朗的手續費，但勝在安全。
    攜帶這麽多錢坐船，怕是有點太相信這時代的治安了。
    所以賈修上船就帶了點吃的，全吐了，還有瑪格麗特的書和兩套衣服，布布背著。
    布布難得履行一次扈從的職責。
    跟隨著隊伍，賈修走下客船。
    盡管是清晨，港口上已經熱鬧起來，人群的交談聲，小販的叫賣聲，各地的方言，嬰兒的啼哭，紛紛雜雜混成一團。
    空氣裏彌漫著煤炭，海水和人群的味道，工人，衛兵，官員，外來的家庭，偷渡客，小偷，學徒，甚至還有激動地親吻土地的人，都擁擠在一起。
    這裏和賈修想象中的大城市不太一樣。
    感覺並沒有多先進，反倒是像個放大了好多倍的超級溪木鎮。
    “老大，我們該去哪？”
    麵對陌生的城市，布布有點緊張，拽著賈修的褲腿問道。
    “先出港口，我的導師應該就在港口外麵等咱們。”
    重新回到地麵，賈修感覺世界是如此平穩。
    “老大的導師？”
    “是的，我的導師，聖得羅學院一個年輕的講師。”
    “很厲害嗎？”
    “額……”賈修想了想，瑪格麗特應該不至於也有19級，“知識很淵博。”
    他選擇委婉地回答。
    走出港口，街道兩側停滿馬車，還有拉客的馬車夫，像獵犬一樣圍住每一位外地人。
    “聖得羅去嗎，聖得羅去嗎，去嗎？”
    “車站，車站差一位，就差一位發車。”
    “朋友去哪朋友？需要馬車嗎朋友？”
    ……
    回來了，熟悉的感覺回來了。
    賈修看著這激烈的拉客競爭，他估計現在應該是還沒有打表器，怕不是全是黑車。
    “您好，請問是賈修先生嗎？”
    一位身材高大，表情冷冷的女士出現在賈修麵前。
    “我是賈修，您是？”
    “瑪格麗特小姐派我來接您。”
    “那麻煩您了。”
    跟隨著這位女士，賈修來到一輛明顯比周圍其他車貴不少的馬車前，材質，雕飾都是滿滿的金錢味道，最關鍵的是，拉車用的不是馬，而是一匹鷲馬。
    巨大的翅膀，鷹的腦袋與爪子，馬的後肢。
    非同一般的氣質讓其他馬車都自動拉開一段距離，以免馬兒受驚。
    看來這位導師比自己之前認為的還有錢。
    賈修想著，走上馬車。
    瑪格麗特導師正在車上。
    “歡迎來到拉爾文，賈……”
    瑪格麗特歡迎詞說了一半，愣住了，看著正在努力往車上爬，爬不上來還得賈修拉一把的布布，眼睛逐漸瞪大。
    “這，這位，是？”
    “它是布布。”
    “導師好！”好不容易上車的布布，利索地行了個騎士禮。
    “不是，它，這，怎麽……”
    明顯是看出布布不同的瑪格麗特，短暫地喪失了語言組織能力。
    “我是老大的扈從！”
    “它是你的扈從？”
    “布布就是我跟您說的那個亡靈，對了，您的書。”
    瑪格麗特接過書，眼神還是無法從布布身上移開，大大的眼睛裏，滿是對這個世界的疑惑。
    “你當時也沒說你要控製的是這種級別的亡靈啊！自己出意外怎麽辦？”
    “我當時也不知道布布是什麽級別。”
    賈修很誠實地回答。
    “以後不要再隨便冒這種險了。”
    瑪格麗特可不想已經投資了不少的學生，把自己弄死。
    馬車飛快駛向住處，布布好奇地扒著車窗，看著街道兩側的行人與建築。
    瑪格麗特覺得車上的氛圍有點尷尬，布布雖然是個很厲害的亡靈，自己也不應該那麽驚訝。
    怎麽說她也是當導師的，顯得很不沉穩。
    “咳咳，”她輕咳兩聲，準備找點話題，這時注意到賈修的魔杖，“魔杖不錯，你買的？”
    “哦，不是，艾米莉亞殿下送的。”
    “艾米莉亞，殿下，送的？”
    瑪格麗特眉頭一皺，什麽意思，我當你是閨蜜，你想搶我學生？
    賈修敏銳地捕捉到瑪格麗特語氣中微妙的陰陽怪氣，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還是解釋道：“是因為布布的事，所以賞賜的。”
    “原來是這樣，年紀輕輕，就獲得殿下的賞識，真是有天賦啊。”
    “額，要不，我換一根魔杖？”
    “咳，額，是這樣的，這種對治愈術有增幅的魔杖，很可能阻礙你在治愈術方麵繼續精進，明天給你換根魔杖，這都是為了你在法術道路上更好地進步。”
    瑪格麗特說的時候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這都能想出如此合理的理由。
    ……
    十幾分鍾後，賈修和布布在考試季專門提供給考生的旅店下車。
    瑪格麗特已經給他訂好了房間。
    望著揚塵而去的馬車，布布正了正帽子。
    “老大，導師好像不開心，從你說出魔杖來曆之後。”
    “確實。”
    “可是為什麽？”
    “不知道。”
    “人類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