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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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玉如跟著阿硯來了謝府。一路上聽著阿硯說著謝清樾現在的情況。
    “我家大人病了,崇均大哥有要事在身,前陣子被派出去了;管家爺爺也搞了假。”阿硯急得團團轉,府裏一個靠得住的人都沒有,他又不認得其他人,隻好來找與謝清樾有些交情的陳玉如。
    “他病了為何不找大夫,我去了也不能治病啊。”陳玉如哭笑不得。
    阿硯搖頭,“找了的,但是這次不一樣,大人高燒一直醒不來,我有些怕。”
    身邊的小人說著說著埋下了頭。
    說起來,阿硯也不過十歲的年紀,本就是被謝清樾當半個兒子一般帶在身邊,一病倒會慌神也是正常。
    進了謝府大門,裏麵果然靜悄悄的,隻有零星兩個家仆在掃院子裏的落葉。
    到了謝清樾的房間,果然看到了麵色透著不正常紅的謝清樾,嘴唇泛白起皮,雙目緊閉,眉頭緊皺著。
    “大人已經睡了快一天了,一直醒不過來,給他喂藥也喂不進去。”
    陳玉如大概了解了情況,對阿硯道:“再去熬一碗藥過來吧,我在這裏守著。”
    待阿硯一步三回頭地出去拿藥了,陳玉如才發覺自己幹了什麽。
    怎得忽然就來這裏了。
    阿硯喂不進去藥,難道她就喂的進去嗎?
    看著躺在床上虛弱的謝清樾,陳玉如產生了退卻的想法。
    其實以前也喂過的。
    這是謝清樾去豫章侯府的第一年冬天的事情了。可能是第一次在北方過冬,他沒熬住也發了一次高熱。
    那時候的他可不像現在這般,身邊有仆人照顧,為他請大夫、喂藥。生了病隻能自己抗著,還是陳玉如發現謝清樾已經兩日沒有露麵了,打發婢女去看才發現這人全身都已經滾燙。
    擔心謝清樾這年冬天死在自己院子裏,她趕緊叫人去喊大夫。和今天一樣,婢女給他喂的藥被他吐了大半。
    最後,還是陳玉如搶過藥碗,坐到謝清樾頭邊上,哄著他喝了。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自己貴為侯府嫡女,卻能為路邊隨意揀來的乞兒這麽上心。在外人看來,還真是屈尊降貴了,主仆關係確實過於親近了,怪不得後麵總有人傳豫章侯如的二小姐與身邊伴讀糾纏不清。
    “藥來了。”阿硯的聲音將陳玉如的思緒從回憶中拉出,“早上的藥一直溫著,現在喝溫度剛好。”
    陳玉如伸手接過藥,坐到了塌邊的凳子上,內心百感交集。
    八年過去,過去的場景再次重演。
    隻是,那次喂藥時,兩個人年紀尚小,沒有講究那麽多。
    但如今都成年了,莫非還要向小時候那樣哄著謝清樾喝藥?
    糾結了一會兒,她艱難的回過頭看向還站在房中的小身影,“阿硯,你再去趟廚房幫我拿點東西吃吃吧,剛才急著跟你過來都沒吃午飯。”
    阿硯沒有多想,真覺得陳玉如肚子餓了。正好現在他家大人身邊有個可靠的人看顧著,他便蹦跳著出去了,還貼心地掩上了門,擋住外麵泛著涼意的秋風。
    她再次看向榻上的人,伸手推了推肩膀。
    “謝清樾,起來吃藥。”
    “你不會真要我像小時候那樣吧。”
    她加大了搖晃的力氣。
    思前想後,陳玉如果然還是下不了手,決定試試能不能把他叫醒。
    謝清樾額頭冒著細細的汗,似是做了不好的夢,狀態很不穩定。
    他又回到了九年前,目睹父親慘死,在菜市場被斬首的畫麵,母親也根本不是自縊而死,而是被人活活勒死,後麵又一把火毀屍滅跡。
    他當時躲在衣櫃中不敢出去,等那人離開,火勢大了才拚死逃出去。
    一路北逃。
    母親的嗚咽聲和熊熊火光仿佛就在眼前,身上很熱,似乎要將他也燒成灰燼。
    不行!他不能死!
    他忽的感覺身上有一陣大力在推搡著,讓他猛然睜開眼睛,彈坐起身。
    “不要!”
    陳玉如見謝清樾似乎真的病得很重,怎麽晃都醒不來,內心也有點慌,想著得趕緊將藥給他灌下去。
    哪知這人忽然睜眼還坐了起來,兩人的額頭差點撞到一起,努力保持平衡才沒讓手裏的藥撒出去。
    “你終於醒了。”陳玉如直起身,“醒了就把藥喝了。”
    “小姐?你為何在這裏。”聽到室內有人說話,謝清樾才發覺榻邊坐了個人。待看清麵容,才發現是陳玉如。
    “阿硯說你病了,特意叫我來看看。”陳玉如解釋,並將藥碗遞過去。
    謝清樾撫了撫額頭,才發覺身上不舒服。
    前幾日自己在戶部衙署熬了幾個通宵,昨晚回來時又吹了冷風。
    想明白前因後果,謝清樾才放鬆抿嘴一笑,“多謝。”
    他將藥一飲而盡,麵不改色。起身時掀被的動作滯了一瞬,為難地看向陳玉如:“小姐可否出去,待我將自己打理一番。”
    陳玉如也看出來了對方的不自在,直起身,“精神恢複的挺好嘛。”
    謝清樾輕笑。
    他平日裏極少得病,偶有發熱也不會如這次般叫人擔心。可能確實是前些日子休息不夠,所以睡得沉了些。
    隻是,阿硯會找來陳玉如是他沒有想過的。
    謝清樾沐浴好換了身衣服,和陳玉如去了書房。
    兩人麵對麵坐著。
    “既然你已經沒事了,我就先回去了吧。”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麽話題,陳玉如開口。
    謝清樾麵色還有些蒼白,思忖片刻,問到:“你們店鋪來了新人,叫許寧?”
    他那日回去後,便著人打聽了一番。
    陳記點心多了位凶巴巴的夥計,眾人都喚他許寧。
    許寧,滕栩寧。
    聽到這個名字,他更加確信了這是從長公主府裏跑出來的世子。
    無論是出於對世子流落在外的關心,還是別的什麽,他都不得不在意這個人。
    他銳利的目光掃向陳玉如,似乎要從她的臉上看出點什麽。
    “是啊,謝大人也關心這種小事啊。”陳玉如沒有否認。
    畢竟這種事情很容易就能打聽到。隻是不知道謝清樾為何會突然問起這事。
    難道是認出了許寧的真實身份?
    “小姐對他倒是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