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秦月柔……活不過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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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昊一腳踹開東宮偏殿的門,那雕花的厚重門扇撞在牆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震得梁上灰塵簌簌往下掉。
“他洛珩算個什麽東西!”
洛昊像頭困在籠子裏的暴怒獅子,在空曠的殿內來回衝撞,玄色勁裝裹著的身軀繃得死緊,拳頭捏得咯咯響。
“親兄弟!血脈至親!他認賊作父,去舔漢王那油桶的腳底板!他設毒計害死昭弟!他眼裏還有沒有父王?有沒有我這個弟弟!”
他猛地停在殿心,胸膛劇烈起伏,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虛空,仿佛那裏正站著洛珩那張讓他恨之入骨的臉:
“他走他的死路!我洛昊沒這種大哥!從今往後,我與他——恩斷義絕!再見麵,就是仇人!”
“說得好!”
一個陰柔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太子洛宸不知何時站在那裏,臉上沒什麽表情,眼底卻藏著一絲得計的精光。
他緩步走進來,步履從容,與殿內狂暴的氣氛格格不入:“恩斷義絕?這還遠遠不夠啊,昊兒。”
洛昊猛地轉身,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太子:“父王?您什麽意思?難道還要我忍?”
“忍?”太子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走到主位坐下,手指輕輕敲擊著光滑的紫檀木扶手,“為父替你報殺弟之仇、清理門戶的機會,已經送上門了。”
洛昊眉頭緊鎖:“機會?”
“半年後,皇宮大校場,皇族比武大會。”太子聲音不高,卻像淬了毒的針,精準地刺向洛昊的仇恨,“凡皇族子弟、各府世子,皆可登台。規矩——生死不論!”
他抬起眼皮,目光銳利地釘在洛昊臉上:“為父,已經替你報了名。”
“生死不論?”洛昊瞳孔猛地一縮,一股滾燙的殺意瞬間衝上頭頂,“您是說……擂台上,宰了洛珩?”
“正是!”太子斬釘截鐵,眼中閃爍著狠毒的光芒,“洛珩認賊作父,在朝中倒行逆施,早已是人神共憤!他手上沾了多少血?羅素、林洪、洛建、王衡……哪一個不是他害死的?此獠不除,國無寧日!你,身為東宮世子,更是他血脈相連的親弟弟!由你親手在天下人麵前,在陛下麵前,光明正大地斬了他這個悖逆人倫、禍亂朝綱的逆賊!還有比這更名正言順的嗎?”
他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昊兒,想想看!隻要你當眾擊敗他,取他性命!你就是為朝廷除害、為親弟報仇的功臣!你,就是我大靖未來當之無愧的太子!是未來的天子!這江山,注定是你的!”
未來的天子!
這四個字如同驚雷,狠狠劈在洛昊心頭。
他呼吸驟然粗重,眼底的怒火與太子描繪的輝煌圖景激烈碰撞、燃燒。
殺洛珩,報仇雪恨,還能一步登天!
至於洛珩的武功?
洛昊嘴角扯出一個極度輕蔑的弧度,帶著大周磨礪出的絕對自信:“殺他?何須半年?就憑他?哼!”
他眼神睥睨,仿佛在說一隻螻蟻:“父王,您太小看我了。我在大周十年,遇到的武師,指點我的前輩,哪個不是名震一方的高手?洛珩那點邊軍裏學來的三腳貓功夫,在我眼裏,連花架子都算不上!”
他緩緩抬起一隻手,五指虛握,一股無形的氣機瞬間籠罩全身,空氣仿佛都凝滯沉重了幾分:
“不瞞父王,我已踏入‘入微’之境!半年後,必能更進一步,衝擊‘胎顯’!到那時……”
洛昊眼中寒光爆射,殺意凝如實質:“殺他洛珩,如屠一狗!易如反掌!”
“好!好!好!”太子猛地一拍扶手,連說三個好字,臉上是壓抑不住的狂喜和猙獰,“不愧是我洛宸的兒子!有氣魄!有手段!昊兒,這半年,東宮資源任你調用!為父要你,在比武台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麵,把你那好大哥,徹底碾碎!讓他死得——明明白白!”
“父王放心!”
洛昊抱拳,聲音斬釘截鐵,再無半分猶豫。
“半年後,校場之上,我必親手摘下洛珩人頭!祭奠昭弟,以正東宮威名!”
鎮國王府,藥味比上次淡了許多。
洛珩推開靜室的門,隻見秦虹正盤膝坐在矮榻上,臉色雖還有些蒼白,但眼神已恢複了往日的銳利沉凝。
聽到動靜,他睜開眼,看清來人,臉上頓時露出爽朗卻帶著感激的笑容。
“哈哈!是世子來了!快坐!”
秦虹聲音洪亮了不少,掙紮著就要起身相迎。
“老王爺快別動!”
洛珩一個箭步上前,穩穩扶住秦虹手臂,將他按回榻上。
“看您氣色,這傷是好利索了?”
“托世子洪福,撿回條老命!”
秦虹順勢坐好,拍了拍自己胸口。
“內腑淤血也化得差不多了!再養個把月,保管能拎著刀上陣!世子當日救命之恩,老夫……記一輩子!”
洛珩擺擺手,在榻邊坐下:“老王爺言重了,同舟共濟而已。您老無事,小子心裏就踏實了。”
他目光掃過秦虹的臉,雖然精神不錯,但眉宇間那抹揮之不去的沉重憂慮,卻比傷重時更濃了。
“老王爺,”洛珩收斂了笑容,語氣認真起來,“傷好了是喜事,可我看您……心裏似乎還壓著事?”
秦虹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般迅速幹癟下去。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沉重地歎了口氣。
“唉……”
他布滿老繭的手無意識地搓著膝蓋,眼神飄向窗外蕭瑟的庭院,聲音幹澀沙啞。
“什麽都瞞不過世子你的眼睛。傷……是好了大半。可這心……比傷重時還疼啊!”
洛珩心頭一緊:“何事讓老王爺如此憂心?莫非是軍中……”
秦虹搖搖頭,渾濁的老眼裏竟泛起一層不易察覺的水光,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顫抖:“是……是月柔那丫頭。”
洛珩腦中立刻浮現出秦月柔那張總是帶著幾分英氣與倔強的臉:“秦小姐?她怎麽了?”
“大夫……大夫今早剛走……”
秦虹的聲音哽住了,他用力吸了口氣,才艱難地吐出後麵的話。
“說……說她心脈裏的那道先天寒氣……已入膏肓……恐怕……恐怕熬不過……明年開春了……”
“什麽?!”
洛珩霍然起身,臉色驟變。
秦月柔……活不過明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