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王府書房裏，燭火搖得正亮。
    洛珩盤腿坐在地上，麵前攤著那本剛從枯木老頭那兒搶來的《天傀秘典》。
    油布包攤開，冊子泛著股說不出的陰冷黑光，上麵的字扭得跟鬼畫符似的。
    他皺著眉頭，手指頭一行行往下戳，嘴裏忍不住罵罵咧咧：“他娘的…這煉屍術，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
    翻到關鍵處，他停住了，眼睛眯起來。
    “需以精純靈力為引，日夜淬煉，方可驅使屍身，不腐不壞，力大無窮……”洛珩嘖了一聲，“這靈力要得也忒多了點……”
    尋常武者，靠自己那點內息，煉一具像樣的屍兵恐怕都得耗去大半功力，沒個十天半月緩不過來。
    想煉成一支能上戰場、黑壓壓一片的屍兵大軍？簡直是癡人說夢。
    怪不得天傀宗那幫孫子要緊緊抱著大周皇室的大腿。
    沒海量資源堆著，沒特殊“材料”供應，這邪門玩意兒根本玩不轉。
    正琢磨著這虧本買賣，他腦子裏冷不丁閃過一個人——徐明姝。
    那雙空洞絕望，卻又蘊藏著奇特力量的眼睛。
    如煙聖體……
    洛珩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昨晚那滋味……確實帶勁。
    不光身子舒坦，丹田裏的靈力更是活躍得不像話，吸收靈氣的速度快了好幾倍。
    要是……要是每晚都能跟她合修，采補她聖體滋生出的精純元陰之力，再用這股力量去煉屍……
    洛珩的眼睛猛地亮了！
    “龜兒子的！這路子好像真行得通！”他興奮地一拍大腿。
    跟徐明姝折騰一晚上，攢下的靈力，說不定真夠煉他個千兒八百屍兵！
    這速度，可比天傀宗那幫人快多了！
    日積月累下去，搞出一支數萬人的屍兵大軍，還真不是夢！
    到時候，什麽大周鐵騎？敢來就讓他們嚐嚐什麽叫不死軍團！
    他正沉浸在暴兵平推大周的美夢裏，書房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聽著就不像一個人。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可在裏麵？”
    一個洪亮卻帶著明顯焦急的聲音在外麵響起，是秦虹。
    洛珩眉頭一皺，趕緊把《天傀秘典》用油布一裹，塞進懷裏：“老王爺？進來吧，門沒鎖。”
    書房門被猛地推開。
    鎮國王秦虹大步闖了進來，這位沙場老將此刻竟是滿臉焦灼，眼圈泛紅，連平日裏的禮節都快顧不上了。
    他身後還跟著個老家將，也是滿臉急色，氣喘籲籲。
    “太子殿下！”秦虹看到洛珩，聲音都有些發顫，“出事了！月柔……月柔那丫頭，已經消失快三天了！”
    洛珩心裏咯噔一下，猛地站起身：“什麽？月柔不見了？怎麽回事？仔細說！”
    秦虹急得直搓手：“就三天前，她說要去城外的靜心庵為陛下和您祈福，清靜幾天。老夫想著庵裏安全，也就沒多攔，派了護衛跟著。可……可昨天護衛慌慌張跑回來，說小姐在庵裏憑空不見了！找遍了整個庵堂和後山，連個人影都沒有！”
    老家將在一旁補充道：“王爺立刻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關係，京兆尹、巡防營，連我們王府的親衛都撒出去了，把京城和周邊翻了個底朝天！可……可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一點線索都沒有！”
    秦虹一把抓住洛珩的胳膊，老眼裏滿是血絲和懇求：“太子！老夫實在是沒辦法了！月柔她身子本來就弱，這冰天雪地的……老夫怕……怕她……”
    洛珩反手握住秦虹粗糲的手掌，語氣斬釘截鐵：“老王爺放心！月柔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立刻派人……不，我親自去找！就是把整個大靖翻過來，也一定把月柔平安找回來！”
    秦虹聞言，激動得老淚縱橫，就要跪下：“老夫……老夫謝過太子殿下！”
    洛珩趕緊扶住他：“老王爺您這是折我的壽！我跟月柔自小一起長大，這是我該做的！”
    就在這時，外麵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秦王府的侍衛頭領手裏捏著一封信，臉色慘白地衝了進來，噗通跪下：“王爺！太子殿下！剛……剛剛有一支冷箭射在王府大門上！箭上……箭上綁著這個！”
    秦虹一把奪過信，撕開火漆，抖開信紙隻看了一眼，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手都抖了起來。
    “信上說什麽？”洛珩察覺不對，伸手拿過信紙。
    隻見粗糙的紙張上，寫著一行歪歪扭扭、卻殺氣騰騰的字：
    【想救秦月柔，讓洛珩獨自一人，明日午時，城西三十裏廢棄磚窯見。多帶一人，立刻撕票。】
    洛珩瞳孔驟然收縮。
    這是衝著他來的！
    “太子！你不能去！”秦虹猛地抓住洛珩的手臂，急聲道，“這明顯是個圈套！他們抓月柔就是為了引你上鉤！肯定大周的人幹的！你孤身前去，太危險了！”
    洛珩看著信紙上那“撕票”兩個字，眼前仿佛閃過秦月柔蒼白柔弱、滿是驚恐的臉。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冰冷而堅定：“老王爺，我知道是圈套。但這趟，我必須去。”
    “太子！”
    “別說了。”洛珩打斷他，“月柔是因為我才被卷進來的。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因我而死。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去闖一闖。”
    他輕輕掙開秦虹的手，轉身就往外走：“我自有準備，您老安心在府裏等消息。”
    秦虹看著洛珩決絕的背影，知道勸不住，隻能捶胸頓足，老淚縱橫。
    洛珩出了書房，沒回東宮，而是腳步一轉，直奔姚菲暫住的那處僻靜小院。
    院門口，他正好碰上要進去送茶點的王嵐。
    “世子爺？您這急急忙忙的……”
    王嵐看他臉色不對，嚇了一跳。
    “姚姑娘在嗎？有急事。”洛珩語速很快。
    “在的在的，我剛從裏麵出來。”王嵐趕緊點頭。
    洛珩直接推門進了小院。
    姚菲依舊是一身素白，坐在院中石凳上調息，周身寒氣彌漫，仿佛與這世間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冰牆。
    聽到動靜，她緩緩睜開眼，冰藍色的眸子看向洛珩，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洛珩言簡意賅，把秦月柔被綁、收到恐嚇信、對方點名要自己孤身赴約的事快速說了一遍。
    “……我懷疑是王家或者大周的人布的局，很可能有高手埋伏。但我必須去。”洛珩看著姚菲，“姚姑娘，你有沒有什麽能暫時保命或者破局的東西，借我用用？”
    姚菲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隻在聽到“孤身赴約”時，眼底極快地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
    她沉默了幾秒，然後緩緩抬起手。
    隻見她指尖不知何時夾住了一張薄如蟬翼、近乎透明的淡金色符紙。
    那符紙上用銀色的線條勾勒出極其複雜古老的紋路，隱隱有微弱的光芒流轉，散發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可怕能量波動。
    “拿著。”姚菲將符紙遞向洛珩，聲音依舊清冷，“遇到無法抵抗的危險時，用你的靈力全力激發它。能發揮出我全盛狀態下，約三分之一的全力一擊。”
    三分之一？
    洛珩接過符紙的手猛地一頓，豁然抬頭，難以置信地看向姚菲。
    姚菲全盛狀態下三分之一的威力？
    那她本人……到底強到了何種恐怖的地步？
    二階巔峰？還是……三階？！
    洛珩壓下心頭的震撼，小心翼翼地將那枚蘊含著可怕力量的符紙貼身收好，鄭重抱拳：“多謝姚姑娘！此情，洛珩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