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大刀向鬼子的頭上砍去;讓鬼子見識一下什麽是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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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風呼嘯著掠過枯黃的草叢,十幾道影子,匍匐在山坳邊緣的的枯黃草叢裏。
風卷著硝煙從頭頂掠過,將枯草壓得簌簌低伏。
林彥的土黃色軍裝沾著泥漿,領口殘留著原主人幹涸的血漬——這身軍裝,是胡連慶從他擊斃的鬼子的身上扒下來的,他特意挑了一件符合林彥身形的軍裝。
林彥此時努力的抬起頭,手裏舉著的望遠鏡的鏡片反射著陰冷的天光。他緩緩調整著望遠鏡的焦距,鋼盔下的鬢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身旁的胡連慶正用刺刀刮掉鋼盔上的反光漆,動作輕得像在削蘋果皮。
“陳陽鬆,老陳,多虧你能找到這地方!”
林彥另一側的陳陽鬆呼出一口濁氣。
“偵察兵的基本操作……”
距離他們三百米外的荒野上,紮著二十餘頂土黃色帳篷,呈梅花狀拱衛中央的無線電天線。晾衣繩上飄蕩著綁腿布和印著"武運長久"的白底膏藥旗!
中央的空地上架著三口行軍鍋。熱氣騰騰的鍋中翻滾著米粥,幾個鬼子夥夫正往裏麵撒著幹菜和罐頭肉。濃烈的味噌湯氣味隨風飄來,混合著刺鼻的煤油味。
不遠處,一個胡子拉碴的老兵靠在歪脖樹下磨刺刀,腳邊堆著拆開的"赤玉"紅酒木箱——裏麵整齊碼著被染血的人耳朵!
陳陽鬆在林彥的右側吐出一口濁氣。他的手裏也舉著一個望遠鏡,觀測著前方鬼子陣地的情況。
“是咱同胞的耳朵,咱大夏人的耳朵……這幫鬼子殺害了咱的老百姓或者咱大夏的軍人後,會殘忍地割下他們的耳朵,用鐵絲串起,回去按數記功領賞。”
“那一箱子裏,都是耳朵……都是被殺害的咱的同胞!”
林彥不自覺的握緊了手裏的望遠鏡,沒有說話。
營地西側,三個鬼子兵圍坐在彈藥箱旁,正用刺刀撬開罐頭。其中一個年輕士兵狼吞虎咽地吃著,嘴角沾著米粒;另一個老兵則慢條斯理地咀嚼,時不時抿一口軍用水壺裏的清酒。
最引人注目的是第三個士兵——他脖子上掛著個布袋,那布袋外還有刺繡,刺著“長命百歲”四個字……不知道是哪個當媽的女人,給自己的孩子繡的……可現在這個布袋被那個鬼子拿在手裏,裏麵裝著幾顆明顯是從大夏百姓那裏搶來的雞蛋。
胡連慶的呼吸噴在林彥耳畔!
“他娘的......”
“這幫畜生吃得倒好。”
林彥的視線轉向營地東側。那裏豎著十幾根木樁,每根木樁上都綁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大夏軍人。
他們的軍裝早已破爛不堪,露出遍布傷痕的軀體。
有的低垂著頭,生死不明;有的還在掙紮,手腕被麻繩磨得血肉模糊。
五個新兵模樣的鬼子正在練習刺刀。
在教官的嗬斥下,他們輪流衝向那些被綁著的大夏軍人。
刺刀捅進腹部時,慘叫聲撕心裂肺。
一個新兵手抖得厲害,第一刀隻劃破了俘虜的肩膀,立刻引來教官的耳光。
他哆嗦著再次突刺,這次刺穿了那人的肺部,鮮血從口鼻噴湧而出。
陳陽鬆歎了口氣。
“第七個了!”
他的聲音像淬了冰。
林彥看見他攥著望遠鏡的手指節發白,青筋暴起。
突然,一陣大風卷著沙塵掠過營地。
綁在中間木樁上的那個大夏軍人抬起頭——這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左眼已經瞎了,結著黑紅色的血痂。他咧開幹裂的嘴唇,突然用嘶啞的嗓子唱起來:
“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歌聲戛然而止。教官的軍刀劈在他肩上,深可見骨。
鮮血噴濺在沙地上,像一朵怒放的紅梅。
但那年輕人竟然還在笑,殘缺的牙齒間溢出血沫。
風更急了,卷著枯葉和沙礫撲打在林彥臉上。
他眨了眨刺痛的眼睛,看見營地後方一座突兀的小山丘拔地而起,頂部被人工削平,形成約半個籃球場大小的平台。
林彥調整望遠鏡焦距,瞳孔驟然收縮!
他們的目標“炮兵觀察所”就建在這處製高點上。
這是一座由沙袋、圓木和鋼板拚湊而成的半地下工事,頂部覆蓋著偽裝網,網上插滿枯枝和雜草,遠看與山體融為一體。
但望遠鏡裏,偽裝網下露出“炮隊鏡”的金屬支架,鏡片在陽光下偶爾閃過冰冷的反光。
工事兩側各有一個機槍巢,“九二式重機槍”黑洞洞的槍口呈扇形覆蓋著上山的小路。
沙袋縫隙間,林彥瞥見幾個鋼盔的輪廓——至少“四名哨兵”負責警戒。
觀察所後方,一根“無線電天線”筆直刺向天空,天線底部連著粗黑的電纜,蜿蜒著鑽進工事內部。
兩個穿呢子軍裝的鬼子軍官正站在天線旁抽煙,他們胸前掛著“雙筒測距儀”,腰間皮套裏插著信號旗。
望遠鏡繼續移動……
觀察所正前方挖了“三道之字形戰壕”,戰壕裏人影綽綽。
幾個鬼子兵扛著彈藥箱穿梭其間,鋼盔在陽光下泛著油膩的光。
更觸目驚心的是戰壕邊緣,豎著五根木樁,每根木樁上都綁著一具赤裸的屍體,皮膚呈紫黑色,顯然是被活活凍死的戰俘。
林彥的呼吸微微急促。
他又注意到了觀察所的射擊孔——那是三個碗口大小的方形開口,呈一百二十度角分布。
透過其中一個,隱約可見“炮隊鏡的目鏡”在陰影中泛著幽綠的光。
另一個射擊孔裏,偶爾伸出“鉛筆狀的觀測杆”,杆頭的小鏡子不斷調整角度,顯然是在測算遠處陣地的坐標。
突然,觀察所的木板門被推開。
一個戴圓框眼鏡的鬼子軍官彎腰鑽出來,手裏捧著“軍用地圖”。
他身後跟著兩個士兵,一個提著“計算尺”,另一個端著“望遠鏡”。三人快步走到平台邊緣,軍官展開地圖壓在石頭上,士兵立刻用石塊壓住四角。
風掀起地圖一角,林彥瞥見上麵密密麻麻的“等高線”和“紅色標記”——他隱約推算,那應該是紫金山主峰至太平門一線的防禦部署!
軍官的鉛筆在地圖上快速勾畫,時而抬頭用望遠鏡觀察遠方。
林彥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七點鍾方向,約兩公裏外的山脊線上,隱約可見“金陵守衛軍陣地”的輪廓。
幾個小黑點正在移動,可能是哨兵在換崗。
軍官突然舉起信號旗,朝山下營地用力揮動。
不到十秒,營地西北方向的“迫擊炮陣地”傳來金屬碰撞聲。
四個鬼子兵掀開炮衣,“九七式曲射步兵炮”的炮管緩緩抬起,調整角度時齒輪發出刺耳的“哢哢”聲。
林彥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在影視劇裏,看見過這套流程了——觀察所測算坐標,無線電傳遞參數,炮兵陣地調整射界。
最多三分鍾!
那些黑點所在的陣地就會遭到精準炮擊。
望遠鏡裏,戴眼鏡的軍官又摸出“懷表”看了一眼,對身旁士兵說了句什麽。
那士兵立刻跑回工事,片刻後捧著“熱氣球般的白色物體”出來——是“測風氣球”!
氣球升空的瞬間,軍官手中的鉛筆再次落向地圖……
胡連慶的呼出的氣體,再次噴在林彥耳畔!
“得先做掉那個戴眼鏡鬼子!”
“那個王八蛋,就是條惡狗,專給炮兵指路的。”
他的刺刀尖在沙地上劃出深深痕跡!
“這個距離,我開槍可以斃掉他!”
林彥按住他的槍口。
“現在斃掉他,等於打草驚蛇,可就沒辦法幹掉炮兵觀察所了。”
風突然轉向,裹著觀察所方向的“血腥味”和“機油味”撲麵而來。林彥眨了眨酸脹的眼睛,發現自己的另一隻手的指甲已經摳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胡連慶轉過頭,看向林彥。
“現在是下午兩點,再過三個小時左右,就會日落。”
“等日落時分你再動手?”
林彥搖了搖頭。
“等日落,炮兵觀察所的觀察員,也會開始休息!”
“現在是他們最忙碌的時候。”
“他們會在日落前,進行最後一番密集轟炸!”
“我打算在他們開始最後一番密集轟炸開始前,端掉他們的炮兵指揮所。”
“現在……就是動手的最佳時機!”
“諸位,我要上了,幫我一把!”
林彥的視線與身旁一個瘦高男子交匯。
那名男子顴骨高聳,眼窩深陷,活像刀削出來的輪廓。
他叫張競元,是隊伍裏另一個退伍偵察兵。
三個小時前,他們出發時,這家夥一邊磨刺刀一邊說,當年他們集團軍比武,他負重四十公斤越野跑拿了第一。
林彥咧嘴一笑。
“老張。”
他用氣聲呼喊,拇指在喉結上輕輕一劃。
張競元點點頭,立刻會意。枯枝般的手指已經摸上漢陽造的保險。
他匍匐後退時,作訓服摩擦枯草的聲響竟比蛇遊過還輕。
而就在這時,胡連慶突然伸手按住林彥的肩膀,這個退伍老兵的手像塊烙鐵,燙得人一激靈。
“記著!”
胡連慶從牙縫裏擠出聲音!
“別逞強!”
“咱們和老宋約定好了的!”
“要再見麵的!”
林彥咧嘴嘿嘿一笑。
“放心吧!”
“我一定惜命!”
胡連慶又往他手裏塞了半截血糊糊的紗布——那是今早從鬼子屍體上扯下來的,還帶著腥臭味。
林彥把那半截紗布,往自己本就受傷的小腿上一係。
隨後匍匐著,跟在張競元的後邊。
他匍匐前進的速度不快,但勉強能跟上張競元……
胡連慶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兩人,直到兩人的影子,從他的視野裏徹底消失,他才神色複雜的幽幽一歎。
“太拚了!”
“比我們這些當兵的還拚!”
“為點啥呢?”
陳陽鬆眺望了一眼遠處的炮兵觀察所。
“因為他太想成功了!”
“他失敗了整整三十六次!”
“在這個世界輪回了三十六次。”
“每一次都失敗,這也就意味著……”
“他每一次,都要經曆,金陵淪陷,鬼子在他麵前,慘無人道的屠殺他的同胞……那些同胞裏,可能還有他的“摯愛親朋”……可每一次他都無能為力。”
“如果是我,我一定也想成功一次!”
“哪怕就一次,我也想成功救下金陵!為此,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我都萬死不辭!”
北方呼呼的吹來,帶來硝煙和血腥味……
剩下的老兵們,同時沉默不語。
直到……
大概十五分鍾後!
鬼子營地的西南方向傳來一聲槍響。
一個穿著土黃色軍裝的士兵,從營地的西南方向忽然露頭。
“助けて!助けてだ!(救命!救救我!)"
林彥瘸著腿從灌木叢裏跌出來時,鋼盔恰到好處地滾落在地。他右腿褲管被刻意撕開,露出的小腿處的傷口!
他的身後二十米處,灰布軍裝的張競元半蹲在樹樁後,漢陽造的準星穩穩咬住林彥背影。
砰!
子彈擦著林彥鋼盔的係帶飛過,在營地鐵絲網上撞出火星。
不遠處的山坳草叢裏。
胡連慶在望遠鏡裏看得真切,張競元扣扳機時食指第二關節繃得發白——這是他們偵察兵特有的手法,專打十環偏右三厘米。
而與此同時。
營地瞭望塔上的哨兵猛地拉響警鍾。有嘶喊聲傳出。
“敵軍がいるから警戒しろ(敵軍,注意警戒!)”
五個鬼子挺著刺刀衝出來時,張競元故意把槍栓拉得嘩啦響。
領頭的鬼子軍曹剛要舉槍,第二發子彈就掀飛了他的戰鬥帽。
林彥趁機撲倒在沙袋上,右手從血汙的軍裝裏摸出個皺巴巴的證件本——證件本也是從被擊斃的鬼子身上搜出來的!
隻是軍官證上的照片,被鮮血殷紅,已經看不清楚照片上具體的臉。
林彥趴在沙袋上,斷斷續續的,用邪倭台語呻吟。
“私は……歩兵……第十一師団第四十四連隊十一中隊、軍曹、藤本一郎、助けて……(我是……步兵……第十一師團第四十四聯隊十一中隊,軍曹,藤本一郎,救救我……)”
而就在這時,一個戴著戰鬥帽的軍曹長踩著皮靴走來,靴底的鐵釘在石子上刮出刺耳的聲響。這人左眼戴著黑色眼罩,露出的右眼布滿血絲,下巴上的胡茬裏還沾著早上吃的味噌湯渣。他腰間掛著的軍刀鞘磨得發亮,刀柄纏繩上凝固著黑褐色的血跡。
眼罩軍曹一把扯過林彥手中的軍官證,拇指在染血的照片處用力蹭了蹭。
林彥的喉結劇烈滾動著,冷汗順著太陽穴滑到下巴,在軍服領口洇出深色痕跡。他的瞳孔時而緊縮時而擴散,活像被追到懸崖邊的野兔。
而此時,那名軍曹長的目光落在林彥的臉上。
“所屬?”
軍曹的嗓音像是砂紙摩擦鐵皮。
林彥的嘴唇哆嗦得幾乎咬不住字句!
“步兵第十一師団第四十四連隊……(步兵第十一師團第四十四聯隊……)
他說到一半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整個人的身體,抖動的像戰栗的兔子……
當軍曹狐疑的,捏著他下巴抬起臉時,林彥的眼神堪稱精彩……劫後餘生的狂喜混著未散的恐懼,眼白布滿血絲卻閃著水光,連帶著麵部肌肉都在不受控地抽搐。
這個在現代社會連話劇都沒演過的青年,此刻每個毛孔都在詮釋什麽叫“死裏逃生的潰兵”。
那名軍曹呼出一口濁氣。
“出身地はどこですか?(老家是哪兒的?)”
林彥此時喘著粗氣。
“高……高知縣人……”
他斷斷續續報著背了無數遍的,那份軍官證上的檔案!
“明治三十九年生……昭和二年一月十日應征……”
他每吐出幾個字節,就要喘口氣,仿佛隨時會昏厥。
“熊本陸軍教導學校で學んだ!(曾在熊本陸軍教導學校學習!)”
而就在這時,軍曹突然用刀鞘挑起他染血的褲管。
林彥本就受傷的小腿上的傷口立刻湧出鮮血!被彈片劃傷的傷口,這是真的派上了用場。
當軍曹的手指按上去時!
林彥的慘叫像被踩住尾巴的野狗,整個人蜷縮成蝦米狀。
三百米外的山坳裏,胡連慶的望遠鏡鏡片蒙上了汗霧。
他看著林彥抽搐的表演,喉頭動了動!
“演技真好,和鬼子一模一樣!”
陳陽鬆回頭瞥了胡連慶一眼。
“你罵得真髒!”
胡連慶依舊捏著手裏的望遠鏡。
“這小子,真他娘的是個人才!!!”
“真該讓現在的那些不會演戲的演員看看,什麽他媽的才他媽的叫他媽的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