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的鉑金鏈條，貼著她溫熱的肌膚，那種微涼的觸感，讓施潤潤的腳趾都下意識地蜷縮了起來。
    她低頭，看著自己白皙纖細的腳踝上，那個閃著細碎光芒的字母“R”，和旁邊那個同樣精致的小兔子，心跳又開始不聽使喚。
    這個男人……
    手腕上戴兔子，腳腕上也戴兔子。
    他是要把她打造成一隻專屬他的人形兔子嗎？
    蕭雪政的動作很認真，甚至帶著幾分虔誠。
    他修長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扣好了那個極小的搭扣，然後又輕輕地撫過那條鏈子，仿佛在欣賞一件完美無瑕的藝術品。
    做完這一切，他才抬起頭，那雙深沉的黑眸，牢牢地鎖住她。
    “不許摘。”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不像是商量，更像是一道不容置喙的命令。
    施潤潤看著他那副霸道又理所當然的樣子，心裏又甜又好笑。
    她故意晃了晃腳腕，鏈條上的小掛墜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怎麽？蕭總這是要給我從頭到腳都打上你的標簽嗎？”
    她仰著小臉，眉眼彎彎，語氣裏全是促狹。
    “那我明天是不是還要在臉上貼張紙，寫上‘蕭雪政私有財產，閑人免進’？”
    男人聞言，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真的認真思索了片刻。
    他伸出手，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她光潔的臉頰，最後，一本正經地吐出兩個字。
    “可以。”
    施潤潤：“……”
    她徹底沒話說了。
    跟這個男人講道理，簡直是對牛彈琴。
    她索性往後一躺，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男人看著她這鴕鳥似的舉動，低笑出聲。
    他沒再打擾她，隻是又幫她把被子蓋好，然後才起身，關掉了休息室的燈，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被窩裏，施潤潤悄悄地拉下被子一角，聽著外麵再沒了動靜，才將那隻戴著腳鏈的腳伸了出來，借著從門縫裏透進來的微光，翻來覆去地看。
    真好看。
    她抱著被子，在床上打了兩個滾，心裏像是被灌滿了冒著氣泡的蜜桃汽水，甜得咕嚕咕嚕直響。
    第二天早上，施潤潤是被一陣細細碎碎的翻動聲吵醒的。
    她睜開惺忪的睡眼，就看到蕭雪政正站在那個小小的衣帽間前，眉頭緊鎖，似乎在為什麽事情煩惱。
    他的身上還穿著睡袍，頭發也有些淩亂，顯然是剛起床。
    “你……你在幹嘛？”她揉了揉眼睛，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男人聽到她的聲音，轉過身來，手上還拿著兩條連衣裙，一條是白色的，一條是淺藍色的。
    他走到床邊，將兩條裙子在她麵前比劃了一下，神情嚴肅得像是在做最終決策。
    “今天穿哪件？”
    施潤潤愣住了。
    他這是……在幫她挑衣服？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都……都可以啊。”她有些受寵若驚。
    “不行。”男人一口回絕，他指著那條白色的長裙，“這條太長了，會把腳鏈遮住。”
    他又拿起那條淺藍色的，裙擺隻到膝蓋上方一點。
    “這條……太短了。”
    施潤潤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瞬間就明白了他那點小心思。
    太短了，別的男人會看到她的腿。
    太長了，別的男人就看不到他送的腳鏈。
    這個男人，真是矛盾又別扭到了極點。
    “那我今天不穿裙子了，穿褲子好了。”施潤潤故意逗他。
    果然，男人的俊臉立刻就沉了下來。
    “不許。”
    他將那條白色的長裙扔回床上，然後拿著那條淺藍色的，不容置喙地開了口。
    “就穿這件。”
    說完，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麽，補充了一句。
    “今天氣溫高，穿短點，涼快。”
    施潤潤看著他這副強行給自己找理由的樣子，再也忍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
    這個口是心非的男人，怎麽能這麽可愛。
    吃完早飯，去學校的路上，施潤潤坐在副駕駛，晃蕩著兩條腿，心情好得不得了。
    腳踝上的鏈子，隨著她的動作，時不時地碰到另一隻腳，帶來一陣細微的癢。
    “坐好。”開車的男人，目不斜視地發出了警告。
    “我就不。”施潤潤變本加厲，還哼起了小曲兒。
    男人從後視鏡裏，瞥了一眼她那光潔的小腿，和腳踝上那個屬於他的標記，喉結不受控製地滾動了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試圖將自己那點旖旎的心思壓下去，開始說正事。
    “昨天晚上，我又重新思考了一下你的校園安全問題，覺得之前那十條規定，還是有漏洞。”
    施潤潤的動作停了下來，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所以呢？”
    “所以我又補充了幾條。”
    男人說著，將車子在路邊停穩，然後從儲物格裏，拿出了一份打印得整整齊齊的A4紙，遞給了她。
    紙張的標題，依舊是那熟悉的，加粗加黑的一號宋體——
    《關於施潤潤同學重返校園期間的安全及紀律保障執行方案（補充修訂版）》
    施潤潤眼角抽了抽，接了過來。
    “第十一條：嚴禁接受除本人以外，任何異性（包括但不限於同學、老師、校工）遞送的任何有形或無形的物品，例如：一瓶水、一張紙巾、一個友善的微笑。”
    施潤潤：“……”
    微笑也算物品？
    她繼續往下看。
    “第十二條：每日午餐，必須由本人親自配送，並當麵監督用餐。食堂的食物，一律禁止入口。”
    “第十三條：上課期間，如遇任何身體不適或情緒波動，必須在第一時間與本人聯係，不得擅自求助身邊同學。”
    “第十四條：鑒於京大校園內潛在風險不可控，增加晚間門禁製度，下午五點前，必須離開校園。”
    ……
    施潤潤一條條地看下去，感覺自己的血壓在持續升高。
    這個男人，是打算把她當成犯人一樣監管嗎？
    她深吸一口氣，指著最後一條，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點。
    “蕭同學，這個第十五條，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隻見那張紙的末尾，用紅色的，加粗的，還打了三個感歎號的字體，赫然寫著：
    “第十五條：為確保以上條款的嚴格執行，本人將不定時，通過各種技術手段，對施潤潤同學的在校情況，進行遠程抽查！！！”
    遠程抽查？
    什麽技術手段？
    他該不會是在她身上裝了監控或者竊聽器吧？！
    施潤潤想到這裏，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蕭雪政看著她那副又驚又怒的樣子，似乎很滿意自己造成的威懾效果。
    他重新發動車子，語氣平淡。
    “隻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京大校門口。
    施潤潤氣鼓鼓地解開安全帶，推門就要下車。
    “等等。”男人忽然拉住了她的手。
    “又幹嘛？”她沒好氣地回頭。
    蕭雪政沒說話，隻是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東西，塞進了她的手心裏。
    那是一個小小的，觸感溫潤，還帶著他體溫的，黑色鵝卵石一樣的東西，上麵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隻有一個不起眼的小按鈕。
    “這是什麽？”施潤潤愣住了。
    “緊急呼叫器。”男人言簡意賅地解釋，“二十四小時GPS定位，隨時監聽周圍環境音。有任何事，按一下，我十分鍾之內，就會出現在你麵前。”
    他說完，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就鬆開了她的手。
    “去吧，放學我來接你。”
    施潤潤握著那個小小的“石頭”，呆呆地站在車邊，看著那輛黑色的賓利絕塵而去，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這個男人……
    他竟然，真的給了她一個……跟蹤器？
    她低頭，看著手心裏那個東西，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有那麽一瞬間，她真想把這個玩意兒直接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裏。
    可是，當她的指尖觸碰到那還殘留著他體溫的溫潤表麵時，心裏卻又湧起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這家夥，真是把她當成一個隨時可能走丟的小孩子在養。
    施潤潤又好氣又好笑地歎了口氣，最終還是將那個“緊急呼叫器”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自己的背包夾層裏。
    她剛走進教學樓，就立刻感受到了比昨天更加炙熱的視線。
    幾個女生正聚在走廊裏，看到她，立刻就激動地圍了上來。
    “學姐學姐！你快看論壇！你又上熱搜了！”
    “天哪學姐，你今天這條裙子也太好看了吧！還有你腳上……哇！這是新的情侶飾品嗎？！”
    一個眼尖的女生，發現了她腳踝上那條若隱若現的腳鏈，發出了誇張的驚呼。
    施潤潤的臉頰微微發燙，下意識地就想往後縮一縮腳。
    “哇，真的耶！上麵還有個R！這也太甜了吧！”
    “我宣布，從今天開始，我就是‘潤雪CP’的死忠粉！誰也別想拆散我的CP！”
    施潤潤被這群熱情的學妹圍在中間，聽著她們嘰嘰喳喳的議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要原地蒸發了。
    她好不容易才從人群中擠出來，逃也似的跑進了教室。
    最後一排，那個屬於她的座位上，依舊擺放著柔軟的靠墊和一杯溫熱的紅棗水。
    隻是旁邊那個位置，今天卻是空的。
    施潤潤坐了下來，心裏竟沒來由地，感到了一絲……失落。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她拿出課本，剛準備預習一下，手機就震動了一下。
    她拿起來一看，是蕭雪政發來的微信。
    上麵是一張圖片，和一個問號。
    圖片是教學樓的實時監控畫麵，角度是從走廊的攝像頭拍的，正好將她剛才被一群女生圍住的場景，拍得一清二楚。
    施潤潤：“……”
    她就知道！
    她咬著後槽牙，飛快地在屏幕上打字回複。
    “蕭總，請問您就是用這種‘技術手段’來遠程抽查的嗎？”
    消息剛發過去，對方立刻就回了過來，不是文字，而是一段語音。
    施潤潤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機湊到耳邊，按下了播放。
    男人那低沉又帶著一絲不滿的嗓音，瞬間就鑽進了她的耳朵裏。
    “離她們遠點，不許拉拉扯扯。”
    “還有，裙子還是太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