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
    “不行！憑什麽！？我們合同都是簽約好的，你們憑什麽說換人就換人？”
    原本蕭賀和郭馨雅對台詞對得好好的，結果大堂外忽然就傳來了嘈雜的吵鬧聲，頓時蕭賀從劇情中抽離了出來，抬頭看向門外。
    原來是最後一位主創演員到了。
    盧宇熙是典型的韓係男團裝扮，原諒蕭賀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反正就是雙眼皮加瓜子臉，塗了個熊貓眼的眼妝，還抹了個暗黑係的口紅，異常符合他早年對那邊男團的刻板印象。
    ——原諒他吧！他已經努力不讓自己刻板印象了，但對方也確實太符合了一點！
    而在劇本中，盧宇熙飾演的是一個歌手，和他自己原本的職業比較重合，所以這也是《隅也》劇組邀請到盧宇熙的原因，算是既有看點，又有話題度，還不需要太多的演技，做自己即可，可以說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大餅。
    一般來說，這種角色，隻要演員不作死，好好演，怎麽演都不會出錯，還能夠賺到錢和熱度。
    然而，人的複雜性，可能就在於生活中經常會看到這種和盧宇熙不相上下的傻逼。
    一個好好的餅，都能夠在十拿九穩的情況下被自己弄掉，也算是他的能耐了。
    但很顯然，盧宇熙目前仍舊是非常不服氣的狀態，甚至直接帶著經紀人在劇組裏鬧了起來。
    “咳咳——”
    看到蕭賀走神，郭馨雅輕咳一聲，提醒他繼續對台詞。
    蕭賀趕緊有些尷尬地低下頭，重新開始念手中的劇本。
    可實際上，何止是蕭賀，幾乎堂內坐著的大部分人，都已經將心緒放在了門外。
    就連袁思彤都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
    幸好，幸好，幸好她們踩著點趕著時間及時到達了劇組，要不然現在被攔在門外、被提出解約的人，還要多個她了。
    真是萬幸啊——
    而其他坐著的人，也都在心中不同程度地驚訝起來。
    沒有想到莊導剛才還真不是氣頭上的一句狠話，而是來真的，這次是真解約啊！
    許多人的心中逐漸開始有了計較。
    “滋啦——”
    堂內傳來某人拖拉椅子的聲響。
    大家抬起頭看去，發現站起來的正是莊宏逸。
    “咳咳，我出去透透氣，你們繼續。”
    莊宏逸輕咳一聲，隨後轉身朝外走去，而顏少韓也敲了敲桌麵，示意蕭賀繼續。
    蕭賀趕緊低下頭，裝模作樣地開始自己的台詞朗誦。
    等圍讀會結束，盧宇熙一行人早就離開了。
    就連原本說隻是出去透氣的莊宏逸，也早早已經離開了片場。
    現場的氛圍也終於緩和了幾分，大家相處起來也沒有那麽多的壓力，幾個相熟一些的老友湊到一起聊聊家常，倒是蕭賀和現場的這些人完全不熟，也插入不進去他們的話題，所以也不打算多作逗留，準備直接收拾收拾東西直接走人。
    結果忽然有一個聲音將他叫住——
    “你就是蕭賀吧？”
    蕭賀步伐微頓，隨後扭頭看去，正巧看到高珍霞正背著帆布包，笑眯眯地看著他。
    “是我，高老師好。”蕭賀點頭，並主動打招呼。
    “我聽卓建華老師提過你。”高珍霞解釋，“之前他就一直說，在滬市遇到了一個奇怪的後生，現在一見，果然有些特別。”
    蕭賀了然：“啊，是卓老師啊。”
    好像卓建華也是京戲的老師，之前還邀請他去京戲聽課來著……果然啊，老前輩之間也是一個圈，互相交換著消息和資源。
    “你今天……不怎麽入戲啊。”
    高珍霞上下打量著蕭賀，隨後果然看到蕭賀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
    頓時，高珍霞樂嗬嗬地笑起來，抬手拍拍蕭賀：“逗你玩的——這年紀輕輕的，怎麽心思那麽重？你看看人家顏導，心大不記仇，腦快嘴也快，這不是挺好的嗎？”
    蕭賀：“……”
    雖然像是誇獎，但聽上去怎麽不像是什麽好詞匯呢？
    “瞧瞧，這一下又不說話了。”
    高珍霞卻覺得蕭賀這種欲言又止的小表情很有意思，又被逗得哈哈大笑起來：“一看你這個表情，我就知道你一定在心裏吐槽我呢！哈哈，我就喜歡你這樣的臭小子。”
    蕭賀：“……您開心就好。”
    就在這個時候，柳如嵐也回來了，看到高珍霞，她也主動打招呼：“高老師，好久不見。”
    “小柳啊，你這次帶的新人很不錯啊，蠻有趣的，比上一個小子好多了。”高珍霞笑著說道。
    柳如嵐也露出了驕傲的神情：“那是自然，我的眼光向來不錯——”
    而在柳如嵐和高珍霞說話的時候，蕭賀看到了準備單獨離開的郭馨雅。
    郭馨雅也對上了蕭賀的視線，猶豫了下，走過來道謝：“今天多謝了。”
    “沒事，沒事。”蕭賀擺手，“也是柳姐讓我過去坐的，畢竟大家是一個劇組，傳出點什麽不好的言論，總歸是比較影響工作的 。”
    “但還是要謝謝你。”
    郭馨雅認真道謝。
    其實劇組中的那些眼神，郭馨雅已經遇到過無數次了。
    之前成為許多大導的禦用女郎後，她的演技和能力就全部消失了——從那以後，所有人看到的，隻有她的美麗。
    她的資源，是用美麗的身體交換的，她的粉絲，是用美麗的臉蛋勾引來的，她的價值，是可以用美麗進行抵消的。
    也是因此，郭馨雅開始著魔般地對抗那些聲音，試圖改變那些人的眼神。
    ——直到後來，她才明白有些事情，其實根本不是她的問題。
    有些人心髒，看什麽都髒。
    郭馨雅便也突然釋然了。
    盡管這條釋懷的路走了很久，但幸好一切還來得及。
    並且還遇到了蕭賀這樣願意幫她一把的後輩，郭馨雅是真的非常感激。
    而蕭賀則是趁著這個機會詢問郭馨雅：“馨雅姐，我一個朋友最近也在減肥，不過你也知道，現在市麵上有好多假藥，我感覺還是馨雅姐你們使用過的更放心，不知道你那個朋友是從什麽渠道拿到的藥啊？我也想買來送朋友。”
    “誒？”郭馨雅愣了下，沒有想到蕭賀還會繼續追問減肥藥的事情，心中糾結了下，考慮到蕭賀人確實還不錯，便鬆口多說了幾句，“我朋友是VIP客戶，所以能夠買到內部更好的藥，不過正常情況下這些藥是不能送人的，我這瓶藥也是對外銷售的普通款，如果你感興趣，我可以幫你聯係一下我的朋友，看她那邊願不願意做你的推薦人。”
    VIP客戶？
    銷售分內外部渠道？
    購買還需要推薦？
    蕭賀很是驚訝。
    這是他之前完全沒有調查到的消息！
    “馨雅姐……不是VIP嗎？”蕭賀試探地問。
    “我朋友確實想要推薦我來著，不過我不是很感興趣。”郭馨雅聳肩，“畢竟是藥三分毒，我也沒有那麽高強度的減肥需求。”
    說句凡爾賽的話，她從小到大一直都不是易胖體質，沒有那麽大的減肥焦慮。
    “這樣啊，那我再想想吧，先不麻煩馨雅姐了，我實在不行勸勸我朋友，讓他運動減肥。”
    “我倒是有些減肥期間的食譜和運動鍛煉方式，個人感覺還挺有效果的，可以分享給你。”郭馨雅很是主動地說，“加一下聯係方式吧？回頭我發給你。”
    蕭賀沒有想到郭馨雅真上心了，趕緊掏出手機：“好的，謝謝！”
    等郭馨雅道別離開，蕭賀的表情才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