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們等待的設計師過來了。
    那是一個身材有些瘦小的外國男人，穿著一件改版的短款黑色燕尾服，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臉上戴著據說隻有外國人的立體輪廓才能駕馭住的單片眼鏡，搭配上高挺的鷹鉤鼻，整個人的氣勢略有幾分憂鬱，看著倒不像是一個服裝設計師。
    柳如嵐笑吟吟地站起身和人打了聲招呼，然後給蕭賀介紹道：“這位是西奧多設計師，曾經是C家和L家的主推品牌服裝設計師，現在自己成立了一個工作室，平常隻對接品牌的工作內容。”
    “西奧多先生好。”
    蕭賀馬上乖乖起身問好。
    西奧多格外高冷，麵對兩人的示好，他甚至沒有說多餘的話，隻是漫不經心地微微頷首，勉強就當是自己打了招呼，隨後轉身示意身後的小助理去一旁的小房間推衣服出來。
    麵對西奧多的冷淡，柳如嵐仍舊帶著笑，用英語和對方交流著他們之前安排好的服裝設計，然後厚著臉皮再次和對方確認情況。
    西奧多還是會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她的話，但是更多時候是挑剔地上下打量著蕭賀，然後轉身對著自己的助理用法語說著什麽。
    蕭賀隱約聽到對方讓助理修改他的配飾。
    他微微挑眉。
    似乎是沒有想到蕭賀能聽懂，西奧多和助理交談的時候沒有背著他們，所以蕭賀也算是正大光明地聽他們的談話，隨後心裏反而是放心了一點。
    雖然西奧多看上去不太好說話，態度也很冷淡，但至少沒有在言語中表達對他們的歧視或者偏見，用語都很客氣，和助理討論的內容也大多是見到他本人後，對造型以及服裝設計上的一些調整，顯然是在用心對待。
    這樣公事公辦的態度，蕭賀還是比較喜歡的。
    於是等從工作室出來時，蕭賀和柳如嵐的臉上都帶著滿意之色。
    第二天，蕭賀和柳如嵐帶著團隊落地戛納。
    戛納是位於弗蘭國東南部地中海沿岸的一座小城，這裏屬於地中海氣候，全年陽光充足，植被蔥鬱，風景優美，兼具曆史文化底蘊，因戛納電影節聞名世界。
    而每次一到這個時候，這裏更是處處充斥著星光璀璨的熱鬧氛圍，似乎就連海濱大道兩側的棕櫚樹都多了幾分生機勃勃。路上許多旅客行人穿著時尚，打扮貴氣，就連道路的兩側，都處處懸掛著電影節的活動標識，往來的車輛也多了很多名貴的豪車超跑，時不時就能夠聽到大功率的排氣聲，從街道的一端飛馳而過。
    等到了活動附近的酒店，蕭賀才發現這裏是真正的群英薈萃。
    十步一個頂級大導，五步一個好萊塢明星，再不濟都是國際上擁有一定知名度的名模或者歌星，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寧家奇已經到了快退休的年紀，他的成名作品自然是有的，雖然現在已經一門心思地撲在票房上麵，但早年也是個人物，在國際上的知名度仍舊還是有的。
    隻是站在這裏沒一會兒，就陸陸續續有人來和寧家奇打招呼，蕭賀也時不時能夠聽到周圍有人用外語低低談論他以及他們的劇組。
    蕭賀觀察了下，發現這些人也大多都是亞裔麵孔，聽口音就知道是周邊幾個國家的人。
    其中有導演，也有演員，他們麵對寧導時沒有那麽大的架子，態度大多都是比較恭敬的。而出於對蕭賀的推崇，寧導和這些人交流的時候，還不忘將蕭賀一起介紹給這些人認識。
    蕭賀的電影《叢林法則》在亞區有一定的知名度，這段時間的《十二麵鏡》也在網絡上持續流傳，有人對蕭賀有些印象，臉上便流露出了驚歎。
    其中一個櫻花國的導演盯著蕭賀看了良久，走之前還不忘詢問蕭賀的聯係方式，看他的表情，似乎對蕭賀很是意動，未來有合作的意向。
    雖然自己並不是很會日語，也不是很想出演櫻花那邊的電影，但是這樣一個可以拓展人脈關係的機會，蕭賀自然是不會拒絕，果斷示意柳如嵐遞出名片。
    在遞出第一張後，後麵又陸陸續續給出去了很多張，無論他們是看在寧導的麵子上，還是真對蕭賀感興趣，這次的簡單交流成果明顯還是非常不錯的。
    柳如嵐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停下來過。
    就連劇組的其他人也均有收獲。
    順帶著還有好幾個海外的發行商，提前來找寧導，準備聊聊《無餌》的海外發行問題。
    ——這其實才是戛納電影節的本質：全球性質的電影版權交易市場。
    一般來說，戛納電影節通常會持續12天左右，除去最重要的開幕式以及最後的獎項評審閉幕式環節，中間大部分時間都是參與活動的相關影片集中首映，並開啟電影市場活動。
    用通俗的話講，就是一群買家，帶著自己精心創作的作品參加這邊的活動，形成一個小型的交易市場，然後全球區域的賣家，就會前來這裏進行觀影，最後篩選出最有潛力的作品買走，帶回自己的國家或者區域進行賺錢。
    也就是說，國內影片去戛納，本質是借電影節的熱度，把影片的海外“放映資格（版權）”賣給發行商，再由發行商對接當地院線、影院，讓影片在海外和觀眾們見麵。
    而現在這些人提前來找寧導，就屬於是在“市場”沒有正式開啟時，提前挑大白菜，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提前截走《無餌》的海外發行版權。
    這個時候的“大白菜”由於還沒有首映，所以一般會比較便宜，沒有那麽高的價格，類似於盲盒，不知道電影的真正質量好壞，屬於有利有弊。
    可寧導作為多年知名大導，《無餌》又是官方入圍作品，那至少說明《無餌》的質量還是非常有保障的。
    所以這不，幾個常年和寧導合作的發行商們，一看到寧導，就忍不住紛紛圍過來，想要提前和寧導聊聊。
    盡管在《無餌》正式首映前，寧導大概率不會早早定下發行商，但是……萬一呢？
    可惜沒有萬一。
    這些人興衝衝地來，然後失望地離開。
    看著那些人失望的背影，寧導忍不住冷哼一聲：“這群資本家，我還就等著《無餌》賣大錢呢，他們倒好，給的分成往死裏壓。”
    他是那麽目光短淺的人嗎！
    隨後他拍了拍蕭賀，認真提醒：“最近應該還有很多合作方以及出品人，你注意點，不要隨便下承諾，更不要急著簽合同，這邊龍魚混雜，小心被坑。”
    蕭賀點頭：“我明白的，謝謝寧導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