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4章: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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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帳時,我差點罵出聲。
    一壺茶加幾塊糕點,竟要兩百多!
    左易早已溜到樓下,站在門口衝我擠眼。
    出了茶樓,穿過縱橫交錯的巷道,來到一棟兩層小樓前。
    外牆斑駁,但門窗結實。
    一層是普通居所,二樓門口掛著牌子:瞎子捏骨按摩。
    “你住這?”我問。
    左易掏出鑰匙:“怎麽,嫌破?”
    “二樓……租出去了?”
    左易的目光在我臉上掃了幾眼:“老子這輩子就靠二樓吃飯,怎麽租?”
    打開房門。
    屋內出奇整潔,與外表截然不同。
    左易帶我看了一樓左側的房間,床鋪幹淨,還有獨立衛浴,讓我這個在青石村生活了近二十年的鄉巴佬大開眼界。
    “一天五十,包三餐。”他將房間鑰匙扔給我:“九哥的麵子,可以打六折,每天就是三十……你先給一個月的租金好了。”
    一個月?
    我並沒有打算住那麽長的時間。
    而且,付一個月的租金後,我出門帶的錢也所剩無已了。
    “能不能先租十天?”我試探地問。
    左易想都沒想:“可以,給錢!”
    我掏出錢,數了三百遞過去。
    說實話,在江城這樣的大城市,一天三十包吃住真心劃算。
    別的不說,一個早餐至少就得三四塊,還不能吃得太好。
    左易收錢的動作,比變戲法還快。
    安頓好後,我問他:“你不看看二爺給你的信?”
    “不用看。”他擺擺手:“無非就是說我欠他一條命,讓我照顧好你之類的話……你是第七個拿九哥的信,找過來的人……”
    這……
    我有些無語了。
    傍晚時分,左易從旁邊的菜館點了一葷一素兩個菜。
    匆匆扒拉了幾口飯後,他換了身灰色長衫,戴上那副墨境,拄著盲杖上了二樓。
    我好奇的的跟上去,在樓梯口張望。
    二樓開著暖氣,擺著兩張床,牆上掛著人體穴位圖。
    左易正在準備精油和毛由,動作嫻熟,一看就是老手。
    沒過多久,門外傳來高跟鞋聲。
    兩個衣著華麗的貴婦推門而入,香氣撲鼻。
    “左師傅,今天可得好好幫我按按。”身著紅大衣的貴婦嬌聲道,“這幾天可能落枕了,頸脖和後背疼得厲害。”
    左易立刻變成“盲人”模樣,顫巍巍地伸手摸索:“李太太來了?請躺下。”
    另一個皮膚水嫰,穿著貂子大衣的貴婦輕咳了兩聲,挺著胸前傲人的波浪說道:“左師傅,還有我呢!我最近不知道怎麽的,總感覺心慌,一會兒你看看是怎麽回事。”
    左易故作驚訝:“啊呀,張太太也來了,真是稀客啊。先躺到床上來吧,我先給李太太按好了,再給您按。”
    李太太和張太太相視一笑,分別躺到兩張按摩床上。
    我躲在暗處,看左易表演。
    要說他的手法,還是很嫻熟的,就是有些古怪,不像正經按摩。
    但貴婦非但不惱,反而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左易的每次觸碰都精準地落在穴位上。
    肩井穴、天宗穴、腎俞穴……看似輕挑,實則暗含章法。
    不僅能讓人放鬆,消除壓力,還可以緩解肌肉的酸痛腫脹。
    我輕輕下到一樓。
    大約兩個小時後,李太太和張太太心滿意足地離開。左易也滿意的下樓,手裏握著一疊鈔票。
    左易摘下墨鏡,似笑非笑:“要不要學手藝?免費教你,保證比你跟著九哥要過得滋潤。”
    我搖搖頭,盯著他身上殘留的痕跡:“這就是你的營生?”
    “賺錢嘛,不寒磣。”他數著錢,臉上蕩開一抹笑容:“她們需要放鬆,我需要錢,各取所需。”
    我對此嗤之以鼻。
    當晚睡得極不安穩。
    二樓的動靜幾乎持續到淩晨,床板的吱呀聲,女人的嬌喘聲,還有左易裝模作樣的“盲人指導”聲,混雜在一起,令人心煩意亂。
    早上醒來時,隔壁早餐店送來餐點。
    我的是豆漿油條,還有一屜小籠包。左易麵前擺的卻是一大碗十全大補湯,黑乎乎的,散發著濃鬱的中藥味。
    “要不要來點?”他舀了一勺,“大補特補……”
    我搖頭,默默啃著包子。
    這一整天,我都坐在門口,眼睛盯著巷口,期待那個有些熟悉,又無比陌生的身影出現。
    可直到夕陽西沉,江雲裳始終沒有露麵。
    從她擄走陸依依算起,今天已是第三天。
    如果沒找到我,她真的會殺了陸依依嗎?
    這個念頭像毒蛇般啃噬著我的心髒。
    晚飯後,左易又上了二樓。今天的貴婦是新麵孔,但她們對左易卻異常熟悉,顯然是常客。
    我在一樓坐立難安。
    天都黑了,江雲裳始終沒有出現,難道她找不到這裏?
    還是佘家已經……
    突然,燈滅了。
    整個屋子陷入黑暗。
    緊接著,樓上傳來左易的痛罵和打鬥聲。
    還有重物倒地、玻璃破裂,以及左易的悶哼等等。
    我立刻將回元罡氣凝於目竅,眼前頓時清晰起來。
    三步並作兩步衝上樓,剛拐過樓梯口,後腦突然遭到重擊。
    劇痛中,我勉強回頭,卻見一個戴鬼臉麵具的家夥,手中鐵棍再次揚起……
    醒來時,頭痛欲裂。
    雙手被反綁在背後,嘴裏塞了一塊碎布條,身處一間破舊磚房中。
    月光從高處的氣窗灑落,照出牆上觸目驚心的血跡。
    門外有人說話。
    “張老大都說直接做掉,何必這麽麻煩?”聲音低沉粗啞。
    “你懂得個屁!”另一個尖細聲反駁,“佘公子親自吩咐滄老大,要留活口。待會佘公子還要帶未婚妻過來,親眼看看這小子。”
    佘公子?
    未婚妻?
    我的心猛的一縮,像被什麽緊緊攥住。
    難道是江寒影?
    她要和佘祖耀一起來?
    粗啞聲音又道:“我就不明白,張老大想殺這小子,直接在那邊動手就是,幹嘛非得送到這破地方?害得咱倆大冷天的,還要守夜。”
    “嘿嘿……”尖細聲音說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佘公子的未婚妻心裏有了別的男人,不願嫁進佘家,佘公子查出來了,就是這小子給佘公子戴了綠帽……”
    後麵的話聽不清了,但意思再明白不過。
    佘祖耀要在我麵前,展示他對江寒影的“所有權”。
    門外的對話聲還在繼續。
    “張爺那邊怎麽交代?”
    “交代什麽?佘公子才是主子!張忠義不過是條比咱們會舔的狗……”
    張忠義?
    我心頭一震。
    之前在興安嶺,他被江雲裳打傷後僥幸逃脫,現在把我抓來,想置我於死地?
    就在這時。
    腳步聲由遠及近。
    “應該是佘公子帶他未婚妻來了!”尖細聲突然緊張起來,“快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