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6章:九死一生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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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中年男人開始數數,手指彎下去一根。
老劉頭突然啐了口血沫:“小子別犯傻,這些人的話不可信,就算你挖了眼,他們也不會留活口。而且老子早就活夠了,死不死的無所謂。”
“二!”
中年男人充耳不聞。
陸依依的嘴唇顫抖著,眼中卻透出決絕:“方大夫……哥……別聽他們的,我寧可死……”
“三!”中年男人眸中精光一閃。
“我答應!”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雨忽然小了。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我深吸一口氣。
回元罡氣凝聚在食指與中指。
就在我咬緊牙,要刺向眼珠的刹那,一道刺耳的車燈劃破雨幕!
“嘎吱——”
輪胎摩擦地麵的尖嘯聲中,一輛破舊的金杯麵包車橫衝直撞地闖入人群。
抓著陸依依的兩人躲閃不及,被打開的車門剮蹭在地。
老劉頭趁機一個驢打滾,擺脫了控製,拽起陸依依就往前衝。
“追……”中年男人氣急敗壞的跺腳,手上卻無比優雅的拿出手帕,輕輕擦了擦嘴,“千萬別讓他們跑了。”
七八個人同時追了過去。
麵包車急速轉向,發出巨大的轟鳴聲,車屁股冒起了青煙。
兩個家夥來不及避讓,被撞飛了出去。
接著車頭一擺,又碾過第三人的腳掌,骨骼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我放倒兩個拿***的壯漢,奔向麵包車。
車門“嘩啦”一聲,全部拉開。
“上車,快!”
熟悉的聲音讓我心頭一哆嗦。
不及多想,我一把拽起老劉頭,又拉起陸依依,將他倆往車上塞。
我最後一個跳上車,重重關上車門。
幾乎在同一瞬間,兩隻手掌拍在車門上,金屬門板頓時凹陷下去。
中年男子扭曲的臉和凶狠的眼神,映在車窗上。
包麵車咆哮著衝了出去,將追兵甩在身後。
雨水拍打車窗,外麵的世界模糊成一片。
“咳咳……”我劇烈咳嗽著,抹去嘴角的血絲,這才看清駕駛座上的人。
居然是左易。
他還是那副邋遢模樣,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嘴裏叼著半截濕透的煙。
後視鏡裏,他的眼睛眯成一條縫。
“這趟活可不容易。”他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得加錢。”
老劉頭喘著粗氣,從懷裏掏出一疊帶著血跡的鈔票:“一千,夠不夠?不夠等回到壽衣店再給!”
左易嘿嘿笑起來,臉上露出市儈的笑容:“那當然是再好不過。”
天色漸晚。
路麵坑窪,車子顛簸得厲害,時不時還磕到底盤。
雖說老劉頭並不在意,但速度怎麽也快不起來。
陸依依縮在角落,渾身發抖。
好在身上除了衣服被撕破,並沒有受傷。
老劉頭的傷勢也不重,但都是刀傷,失血比較多,臉色蒼白如紙。
我撕下衣角,給他簡單的包紮了一下,總算把血給止住了。
左易“嘖嘖”了兩聲:“老劉,你流這麽多血,扛不扛得住啊?還有你身上的傷,那得打破傷風的……”
“咋的,你要送我去醫院?”老劉頭扭頭看向他。
左易咧嘴道:“去啥醫院呀?我那啥都有,啥都能治。到時候給你打個八折,再免費送你兩次全身按摩,不比去醫院的好?”
老劉頭疼得直齜牙:“行,行,那就去你那好了。我再加點錢,你把晚飯也一起安排上。”
“必須的。”左易油門踩到底,麵包車開出了過山車的起落感。
車身在濕滑的路麵上左右搖擺,每一次轉彎都要把人甩出去。
陸依依緊緊抓住座椅邊緣,臉色慘白。
老劉頭則咬著牙,傷口在顛簸中滲出血來。
左易吹著口哨,身體跟著車子搖擺的節奏而扭了起來。
“你他媽能不能開穩點?”老劉頭終於忍不住,暴了粗口。
左易叼著煙,咧嘴一笑:“穩了就不叫逃命了。”
麵包車進了市區後,七彎八拐,最後停在了他那棟二層的小樓前。
先前那塊“榮恩堂”的牌子是掛在房頂的,現在卻立在了一樓門口。
推門而入。
一樓新增的展櫃裏擺著十幾瓶藥酒,泡著各種我叫不上名字的藥材和動物。
有治療風濕經骨痛的,有補血養氣的,還有醫治不孕不育的……
每個瓶子上都貼著“榮恩堂”的標簽。
“你啥時候開始賣假藥了?”老劉頭隨手拿起一瓶,掂了掂,又放了回去。
左易白了我一眼:“會不會說人話?這些都是用正兒八經的藥材泡出來的真酒,看到上麵的標簽沒?通過國家認證的!”
“你咋不說是聯合國認證的?”老劉頭坐到沙發上,甩出幾張鈔票,脫去衣服,露出滿身的傷。
“愛信不信,不信滾蛋!”左易咕嘀了一句。
拿出碘酒、紗布什麽的,開始給老劉頭清理傷口。
酒精擦過老劉頭的傷口,老劉頭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卻始終一聲不吭。
“老骨頭還挺硬。”左易說著,從櫃台下取出一瓶琥珀色的藥酒,“喝點,活血化瘀。”
酒液入喉,辛辣中帶著一絲甘甜,隨即化作一股暖流湧向四肢百骸。
我感覺到體內的回元罡氣似乎被激發,運行得加更順暢。
晚飯是從對麵大排檔打包過來的飯菜。
左易特意點了盤紅燒肉,說是給老劉頭補血,結果他一個人就吃了大半碗。
我們圍坐在一樓的小桌前,就著藥酒,邊吃邊聊。
“你怎麽知道我們在外環那裏被人追殺?”我打著酒嗝問左易。
老劉頭哼一聲:“我安排的。這老小子雖然滿嘴跑火車,但開車技術一流,逃命是把好手。”
左易嘿嘿笑著,搓了搓手指:“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嘛……哦,不對,應該說拿人錢財,替人分憂,給人辦事……”
原來老劉頭早有預感此行凶險,提前讓左易暗中跟隨。
當我們乘坐的出租車接連遇到事故時,左易就看出有問題,繞道趕去我們的必須之路接應。
隻不過,他繞一圈的距離實在太遠。
外環的路又常年失修,速度快不起來,跟我們相遇時,我們已經吃了虧。
“你們怎麽又回江城了?”老劉頭問。
我放下筷子,將回青石村的遭遇一一道來。
說到二爺和柳蘭英被擄走時,陸依依的眼圈又紅了。
左易聽完,臉色突然變得凝重:“九哥這次,怕是凶多吉少嘍。”
“少他娘的放屁。”老劉頭拍桌而起,牽動傷口,又齜牙咧嘴地坐下。
“前幾天我給九哥算了一卦。”左易不緊不慢地說,“得了個‘澤水困’卦,坎下兌上,澤無水困,君子以致命遂誌。變卦為解,雷雨作,百果草木皆甲坼……”
“行了,行了……”老劉頭不耐煩的打斷他,“別故弄玄虛,說人話。”
左易咳了兩聲:“說人話就是,九死一生之象。”
房間裏的空氣似乎凝固了。
陸依依的筷子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老劉頭沉默了片刻,突然“啪”地拍桌而起:“閉上你的烏鴉嘴!”
左易不以為意,一邊往嘴裏塞了塊紅燒肉,一邊說道:“信不信由你,反正卦象就是這個意思。不過呢,還有個變卦,說明事情還有轉機。”
老劉頭剛想再拍桌子,聽到他說還有轉機,又把手縮了回來。
“你覺得,今天追擊你們的是什麽人?”老劉頭轉移話題,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