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6章:石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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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傳來一聲輕笑,卻不是呂三笑的聲音。
    “誰?”我極力平複情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回元罡氣流入雙腿,鼓蕩激發。
    纏在腳踝的那股巨力消失了。
    耳邊聽到一陣低語。
    聲音忽遠忽近,說著我聽不懂的語言,語調詭異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穩住心神,閉上眼睛,不再依賴視覺,而是全力感知周圍氣息。
    黑暗中,有什麽在靠近。
    不是從前方,也不是兩側,而是從身後的石壁內部。
    鬼瞳之下,一團濃稠的死氣正從石壁中滲出,像墨汁滴入青水,級緩暈開。
    石壁表麵開始龜裂,細密的裂紋如蛛網蔓延,發出細微的“哢哢”聲。
    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從石壁另一側,一點點擠壓過來。
    來不及多想,我轉身向石階下方狂奔。
    腳步聲在通道中激蕩,像是有無數人在同時奔跑。
    石階濕滑,幾次險些跌倒。
    我不敢回頭,但能感覺身後的空間正在製扭曲、變形。
    跑了不知多久,雙腿開始發酸,呼吸變得急促。
    石階還是看不到盡頭,一直向下,不知通向什麽地方。
    終於忍不住回頭。
    心髒幾乎停跳。
    身後的石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麵光滑的石壁,與我剛才站立的地方一模一樣。
    不,或許就是同一麵石壁。
    它像活物一般,追著我移動。
    絕望如潮水般湧來。
    我停下腳步,大口踹息。
    汗水順著額頭滑落,滴在石階上,發出“嗒嗒”聲。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個時候必須冷靜下來,才能思考。
    石階不可能沒有盡頭,之所以走不到盡頭,無非幾種可能。
    第一,陷入了幻境。
    就像上次進來時,我因聞到奇異的花香,而陷入幻境,差點迷失。
    但這次不同,空氣中隻有潮濕的黴味,沒有其他特殊氣味。
    我的感知都很清醒,不像是幻鏡。
    第二遇到了陣法。
    這是最有可能的。
    二爺曾說過,高明的陣法能讓人在方寸之地轉上三天三夜而不自知。
    不過,任何的陣法都有破綻。
    越是複雜的陣法,破綻往往越容易發現。就像最精密的鎖,鑰匙可能隻是一根鐵絲。
    第三個可能,這裏的設計和布局極為特殊,在完全黑暗的環境中,人很容易失去方向感。比如石階設計成螺旋狀,或者帶著不易察覺的弧度,就會讓人不斷繞圈而不自知。
    就像在沙漠中行走,沒有參照物時,人總會不自覺地走偏。
    我決定逐一驗證。
    首先排除幻境。
    咬破舌尖,劇痛伴隨著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如果是幻境,此刻應該會出現波動或裂痕。
    可周圍一切如常,石階依舊看不到底。
    接著我脫下外套,撕下一截袖子,係在石階的扶手上作為標記。
    繼續向下走,每走三十步左右就做一個記號。
    走了約莫半小時,我的手突然摸到了熟悉的布料。
    果然,我一直在繞圈。
    但這無法確定是設計的問題,還是布置下了陣法。
    要區分兩者,需要找到陣眼或者破綻。
    我盤腿坐下,閉上雙眼,回元罡氣凝於太陽穴,感知周圍的氣場變化。
    此時的石階不再是石階,而是一道道流動的氣流。
    在這些氣流中,尋找不和諧的節點。
    就像在完美的織錦上,尋找脫線的針腳。
    終於。
    在右側約一人高的位置,氣流出現一個細微的斷層。
    這個斷層很有規律,每隔幾秒鍾就會出現一次。
    如果是天然形成的,不可能如此規律。
    我緩緩睜眼,摸向那個位置。石壁觸感冰涼,似乎並無異樣。
    可當我將回元罡氣集在掌心按上去時,感受到了一絲微弱的抵抗——就像按在了一層看不見的薄膜上。
    我凝聚全身的內氣於右手,猛地拍向那塊區域。
    “轟……”
    石壁很薄,應聲碎裂,露出一個黑洞洞的缺口。
    沒有猶豫,我側身鑽了進去。
    刹那間,天旋地轉。
    再睜眼時,已站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空間裏。
    腳下仍是石階,但周圍的景象已截然不同。
    石壁上嵌著幽幽發光的磷石,照出一條向下的通道。
    我繼續向下,這次石階很快就到了盡頭,前方出現一個拱形石門,門上雕刻著扭曲的紋路。
    推開門,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
    這是一座古墓的地宮。
    地宮呈八角形,中央是一圓形水池,水麵漆黑如墨,不起一絲波瀾。
    八根石柱環繞水池而立,每根柱子上都盤著一條石雕巨蟒。
    牆壁上刻滿了壁畫,內容令人毛骨悚然。
    不是常見的祥雲仙鶴,而是各種扭曲的人形。有的破開膛破肚,有的被倒吊剝皮,還有的被無數細線纏繞,像一個個提線木偶。
    這些人形的麵部,都被刻意磨平,沒有五官。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合了腐爛和腥臭的氣息,令人作嘔。
    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鞋底踩在地麵的積灰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地宮兩側各有四個耳室,門簾早已腐爛,隻剩下鏽蝕的鐵環。
    左側第二個耳室中,隱約傳來微弱的呼吸聲。
    我輕手輕腳地靠近。
    耳室內,金不換被鐵鏈吊在凸起的石頭上,雙目緊閉,發出痛苦的低吟聲。
    他已經瘦脫了形,眼眶深陷,嘴唇幹裂出血。
    “老金……”我輕聲叫他。
    聽到我的聲音,他艱難的睜開眼,瞳孔有些渙散。
    “方,方斷塵……”他的聲音幾乎聽不清,“你……你也被抓進來了?”
    “不要說話,我帶你出去。”我摸索著鐵鏈的鎖扣,卻發現與石頭渾然一體,像是澆築而成。
    金不換虛弱地搖頭:“不用管我,去救九哥……”
    我心頭一喜,二爺還活著。
    “柳前輩呢?”我輕聲問。
    “在……在一起……”金不換似乎用盡最後的力氣說出這句話後,昏了過去。
    “老金,老金……你要堅持住。”我叫了他兩聲。
    內氣全部聚於雙臂,用力拉扯鐵鏈,卻還是紋絲不動。
    如此的堅固,徒手幾乎不可能弄斷。
    必須找到合適的工具才行。
    我看了金不換一眼,氣息雖然微弱,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而二爺和柳蘭英年紀大了,如果跟金不換這樣受到折磨,肯定撐不住。
    於是我馬上轉身,摸到另一個耳室。
    這處耳室沒有人,隻有一具石棺。
    我一心想著二爺和柳蘭英,沒有過多關注,從一旁擦身而過。
    正當我快要走出耳室時,腳下踩到了一塊鬆動的石板。
    接著響起輕微的“哢哢”聲。
    我意識到不妙,趕緊抬腿。
    可已經晚了。
    石棺發出一聲悶響,棺蓋緩緩滑開,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