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幾天不見,風采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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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黨和貴妃黨的爭鬥,涉及楚國朝局的方方麵麵。
    這一點,在楚國司法領域也不例外。
    刑部,除卻老尚書,少部分中立官員,和少部分貴妃黨官員,其餘人馬基本屬於魏黨。
    大理寺正好相反,以貴妃黨為主,剩下的是少部分中立和少部分魏黨。
    因此,凡是貴妃黨官員犯事,總是傾向於投向大理寺。
    畢竟都是同一個黨派的,哪怕彼此不和,看在娘娘的麵子上,也會出手適當照顧。
    此時的大理寺監獄中,幾個獄吏引著一位魁梧男子往監獄深處走。
    獄吏手持鎖鏈鐐銬,走起來嘩嘩響,但並沒有給魁梧男子戴上。
    “唐大人,您的情況上頭都告知小的們了。您給小的們行方便,小的們自然念您的好,這些笨重之物,小的們幫您拿就行了。沒必要為難大人。”
    唐智全查案多年,經常和大理寺監獄的獄吏打交道。
    在大理寺監獄中,有幾位熟識。
    眼下,他雖然因為武舉舞弊主動自首,但修為無損,餘威仍在,獄吏們對他是又敬又怕。
    不過,目前什麽情況,唐智全心中有數。
    他雖然仍有餘威和張權的關照,但畢竟已經是戴罪之身,不好再拿出以前帶刀使者的架子。
    “這是自然,唐某一定盡力配合諸位小大人的工作。絕不給各位添麻煩。”
    唐智全語氣客氣,但不諂媚。不過是幾個獄吏而已,即便他唐智全已然落魄,但遠沒到連獄吏都要跪舔的程度。
    “您客氣了。”獄吏補充道:“大人在獄中有什麽需要的,盡可吩咐小的們去采買。但有一條,希望大人別為難小的們。獄中不可練功,大人一定注意。大人是七品修為,按規矩,應該被打三道絕脈針,封住修為。不過大人隻要不用真氣,這絕脈針,倒也可以看情況再用。”
    “嗯,規矩唐某都懂。”
    唐智全點頭。
    絕脈針,乃是數百年前,潛龍觀天師道脈一位老天師的傑作。
    此針使用特殊材質製成,每一道針,有三根實針。布針時,三根實針成品字形排列,互為犄角。此針刺入特定經脈,可以封禁經過此脈的真氣。
    尋常九品用一道針,八品用兩道針,七品用三道針。
    用完絕脈針後,武者當即喪失修為,淪為凡人。
    換句話說,獄吏不給唐智全帶鐐銬,是為了唐智全表麵上的體麵。不用絕脈針,是為了唐智全裏子上的體麵。
    總而言之,大家心知肚明,唐智全是帶著“任務”蹲大牢的,基本的體麵還是得保障到。
    否則,等唐智全出去,他一位七品武者的報複,尋常人根本頂不住。
    唐智全所住的單間在大理寺監獄中頗為“豪華”。
    幹淨整潔,采光不錯,而且有現成的木床,不用像普通犯人那樣睡在地麵的草席上。
    房間中甚至還有娛樂設施——幾本閑書。
    唐智全進入單間,獄吏告辭後,整個世界瞬間安靜下來。
    在如此安靜的環境下,唐智全下意識想運功修煉,但想想還是算了,來坐牢的第一天,收斂一點好,別壞了規矩,讓大家都不好辦。
    左右無事,唐智全拿起閑書隨便看看。
    中午放飯,夥食尚可,有肉有菜還有清水和白饅頭,這在監獄中算高檔的了。
    吃飽喝足後,唐智全開始盤算他出獄的時間。
    按照鄭長順的說法,他一個月內便會被安排審判,審判出結果後,要麽流放要麽徭役。
    出了京城,由張家運作,在外麵躲幾個月風頭,一年內便可回京。
    如此一算,倒也不算難熬。
    隻是……
    “呦,這不是唐使官嗎?幾天不見,風采依舊啊!”
    “何書墨!你竟然!”
    唐智全一輩子也忘不了的聲音,陡然在監獄中響起。
    他眼睜睜看著一位身穿禦廷司七品行走製服,雙手插兜,神色囂張的俊俏公子哥,走到他的牢房麵前。
    何書墨還是第一次來監獄這種地方,仔細觀察下來,和他想象中的古代監獄差不多。
    他看著牢內的唐智全,就像在看一隻被捕入籠的野獸,充滿唏噓。
    “唐大人,張家害你至此,你難道沒有一點怨言嗎?我可以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牢內的唐智全忽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何書墨,你這點挑撥離間的雕蟲小技,也敢在本官麵前班門弄斧?本官告訴你,本官和張家大人沒有一點關係。本官淪落至此,都是因為你吃裏扒外,和魏黨勾結——陷害朝廷命官!等張大人明日進宮品茶,向娘娘諫言,揭開你這小人麵目,我看你能蹦躂到什麽時候!”
    女反派和老子是一夥的,你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家夥,整天把她放在嘴邊,還囂張起來了?
    但可惜,這些解釋,何書墨隻能爛在肚子裏。
    他是女反派布下的一顆暗子,別人隻知道他和《兵甲失竊案》有關。除了女反派和幾位對她死心塌地的陪嫁丫鬟,沒人知道他和女反派暗中“合作反張”的事情。
    何書墨不想解釋太多。
    他今天過來,其實沒對策反唐智全,抱有多大希望。唐智全估計有不少把柄捏在張家手上,而且看唐智全在牢裏的待遇,張家並未完全放棄他。
    這種情況下,令唐智全心灰意冷,反咬張權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所以,何書墨今天來監獄,其實主要是打算假借“策反”的名頭,狠狠發泄情緒。
    今天沒有操作,唯有情緒!
    我們反派得勢之後,隻做三件事。
    報複,報複,還是TM的報複!
    “勾結魏黨?哈哈。”
    何書墨靠近監牢,表情嘲弄:“一個張家用之即棄的無名家犬,也配嘲笑老子?”
    唐智全冷笑一聲:“小小激將法?你以為我唐某人有勇無謀,會上你的當?”
    何書墨換了副表情,略帶唏噓道:“使官大人,您這一坐牢啊,您撇下的一大家子,可怎麽辦呢?”
    “自然有人關照,輪不到你來操心。”
    “是嗎?我看使官夫人也是風韻猶存呐!”
    唐智全聽到此處,仍然克製,沒有動作。
    “何書墨,你現在便隻剩一張嘴了。”
    何書墨砸了砸嘴:“是,論武功,我確實不如你。但我腦子好使啊。你說,我若把你夫人,介紹給喜歡良家的內城公子,你說,你到底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啊?”
    唐智全雙拳陡然攥緊。
    他當然知道張家二公子,張不凡的做派。
    如果何書墨真把夫人介紹給張不凡,隻怕是不用等他出來,家裏的一切都姓張了……
    以張不凡的性格,完全能幹出這種荒唐事。但他唐智全,甚至無法說出一個不字。
    因為何書墨說的沒錯,他從牢裏出去後,隻能給張家當狗。
    這一點,唐智全其實心知肚明。
    “你找死!”
    唐智全雙目充血,一個閃身便來到牢房邊緣。
    碗口大的拳頭攜帶真氣,當即把牢房鐵柱砸出一個大坑。
    一拳打出,唐智全麵露猙獰:
    “何書墨,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想激怒我,讓我對你出手。但我告訴你,我還沒那麽蠢,你的詭計失算了。”
    何書墨砸了砸嘴,露出得逞的笑容:
    “真是貴人多忘事,您不記得了?您之前分明已經對我出過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