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有病的是他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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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嘉然被自己的想法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悄無聲息的下了床打開了門。
屋外靜悄悄的,此時已是半夜,他爸媽向來睡得早,按理說這個時間點早就已經睡了。
溫嘉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黑暗中,他躡手躡腳的走到了父母的房門前。
裏麵隱隱約約能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
溫嘉然覺得心髒幾乎跳到了嗓子眼,他輕輕的將耳朵貼在了門上。
“這孩子的病是越來越嚴重了,這個學,實在不行先休學一年吧?”
說話的是個女聲,她的聽上去有些憂愁,但很快她的聲音就被另一個男聲所覆蓋。
“還是先不要吧,然然現在的狀態很好,突然休學,萬一……”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溫嘉然聽不清爸爸在說什麽。
但他此刻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他死死的攥住手,抑製住自己粗重的呼吸,手心沁滿了冷汗。
腦子裏亂成一團。
他有些茫然的想。
病?
什麽病?
什麽越來越嚴重?
是說自己之前暈倒的事情了嗎?
一個不可置信的念頭在他的心頭緩緩升起。
溫嘉然驚懼的盯著父母的臥室門,就像是在看什麽洪水猛獸,他的心越跳越快,扭頭就要跑。
然而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打開。
媽媽驚訝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然然?然然?你怎麽了?”
溫嘉然的大腦一片空白,他什麽都不想聽,什麽也都聽不進去。
世界在此刻崩塌,溫嘉然憑借著本能倉皇的向著外麵跑去。
一定是哪裏出錯了……
對,一定是哪裏出錯了。
生病?
他?
這怎麽可能?
他明明跟陸宴澤……
溫嘉然的腳步突然慢了下來。
身後是媽媽焦急的喊聲,以及爸爸從屋內衝出來的聲音:“然然,你等等,你別跑那麽快!”
溫嘉然的腳步卻越來越慢,他突然站在了原地,爸爸已經衝了過來,緊緊的摟住他的肩,與他一般無二的藍眼睛緊緊的盯著溫嘉然的臉,他語氣輕緩的說:“怎麽了?”
許是溫嘉然臉上的表情太過於難看,溫父想了想又補充道:“沒關係的,告訴爸爸,不要怕......”
溫嘉然臉色蒼白,強烈的不安感,讓他難受的反胃,他突然伸出手拽住了爸爸的手,滿是期待的說:“爸......你知道陸宴澤嗎?”
溫爸的身體猛地僵住了,他臉上的表情變得很奇怪,嘴唇蠕動了幾下,卻是什麽話也沒有說出來。
反倒是一旁的溫媽突然湊了過來,她用紙巾溫柔地給溫嘉然擦著汗,嘴裏柔聲細語的說:“當然知道啊,那是我們然然談的對象嘛,是個好孩子,他現在在外麵上學呢,然然生病的時候他還給媽媽打過電話呢。”
她說的堅定,溫嘉然卻覺得天旋地轉,他顫抖著說:“媽......你......你說什麽?”
溫媽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眼睛裏滿是溫柔:“怎麽了?”
溫嘉然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半天,他才輕聲道:“你真的認識陸宴澤?”
“當然啊,然然,你別胡思亂想,他上次打電話,說是學校裏有什麽事,最近這段時間不讓帶手機,還說讓我們好好照顧你。”
溫母說話的語速很慢,似乎是想要緩解溫嘉然的情緒,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輕輕的順著溫嘉然的後背。
溫嘉然卻覺得她的每一個字都在自己的心頭炸開,一下一下敲打著他的神經。
腦袋被震得嗡嗡作響,他不受控製的開始幹嘔起來。
怎麽會呢?
他們怎麽會知道陸宴澤呢?
他們不應該知道的。
也不能知道的。
生理性的眼淚因為幹嘔而溢出,溫嘉然的視線都有點模糊了,溫父溫母顯然嚇壞了,溫母一邊拍著溫嘉然的後背,一邊衝著溫父道:“去拿車鑰匙。”
溫父慌亂的應了一聲就要走,但緊接著,溫嘉然死死的拽著了他的衣角,他一邊喘氣一邊道:“不許去!”
難得強硬的字眼,讓溫父下意識的站在了原地,夫妻兩個對視一眼,溫母連忙輕聲安慰道:“好,好,不去就不去,然然,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你跟媽媽講好不好?”
溫嘉然沒有說話,他努力的深呼吸著,竭力讓自己的情緒恢複到平靜。
可是做不到。
根本做不到。
胸口像是有一團火在燒,他整個人的情緒都在爆發的邊緣,隨時都有可能會失控。
可是這樣會嚇到爸媽的。
溫嘉然緊緊的閉上眼睛,可下一秒。
他的腦海中不斷地浮現出陸宴澤的臉,那些開心的,難過的,痛苦的,糾結的......
每一個瞬間如同電影般在他的眼前回放。
那麽的真實。
溫嘉然覺得自己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他有些痛苦的弓著腰,雙手情不自禁的抓住了頭發。
父母似乎是不敢再刺激他一樣,站在他的旁邊,一下接一下的撫摸著他的後背,溫父將自己的手強硬的塞進了溫嘉然拽著頭發的手裏,他輕聲的哄著:“抓爸的,好孩子,沒事啊,沒事的。”
好半天,不知道過了多久,溫嘉然終於緩緩的平靜了下來。
溫父溫母見狀,連忙扶著他往房間裏走。
溫嘉然如同遊魂一般任他們動作。
身體和大腦此刻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個體。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加上了一層柔和的濾鏡,他的身體在動,他的腳在動,可他的大腦裏卻一片空白。
茫然無措的情緒將他緊緊的包裹。
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不知道要做什麽。
隻能機械的跟著父母回到了房間。
溫母給他倒了一杯溫水,哄著他喝,溫嘉然接過水杯喝了兩口,他緩緩的吐出一口氣,臉上的表情變得溫和。
“媽,我沒事了,你們先出去吧。”
溫母還想要說什麽,但被溫父拽了一下,兩人憂心忡忡的走了出去。
溫嘉然坐在床上,他的視線緩緩的落在了房間裏的攝像頭上,他知道,在另一邊,父母一定憂心忡忡的看著這一切。
可是他什麽也顧不得了。
他突然站了起來,來到了屋內唯一的一個鏡子前。
鏡子裏的少年,看上去憔悴的厲害。
溫嘉然突然苦中作樂的想。
他怎麽好意思勸陸宴澤去治病的呢?
明明有病的是他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