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貓和小狗(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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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然一邊往那裏跑,一邊心裏也在打鼓。
    隨著他離得越近,那股子香味就越濃鬱,哪怕澤沒有明確告訴他,他也能從大狗剛才的樣子裏察覺出一二來。
    他心裏也沒底,畢竟誰也不知道秤砣究竟被抓走多久了。
    想到等會兒,有可能會看見的血腥場景,小貓咪忍不住抿了抿嘴,耳朵不停地顫啊顫。
    但他沒有放慢速度,反而越跑越快。
    然然貼著牆根,悄無聲息的溜到倉庫的一側,那裏有一道裂開的巴掌寬的小縫,剛好夠小貓咪鑽進去。
    然然深吸一口氣,將自己有些胖胖的肚子收起來,然後緩緩鑽了進去,他的腦袋剛剛伸進去,就聞到了一股濃鬱的酒氣,嗆得他險些打出噴嚏,然然死死的抿著嘴,把這個感覺給壓了回去。
    但換來的就是眼睛裏沁出了點點淚珠。
    這讓他有些看不清倉庫裏麵的樣子,再加上如今三更半夜的,倉庫裏隻有一個昏黃的燈泡在頭頂上來回搖晃。
    然然躡手躡腳的蹲坐在一個箱子後麵,悄咪咪的往裏麵看,隻見不遠處擺著一張髒兮兮的桌子,三個男人正坐在桌前大快朵頤。
    三人都背對著然然,說說笑笑的,好不自在。
    但然然的心髒卻猛地一抽,因為他看見男人的腳邊,有一灘帶著毛的東西,他看不清那是什麽,但是心髒已經開始不受控製的狂跳起來。
    不祥的預感在小貓的心裏愈演愈烈。
    他將背壓低,趴在地上,警惕的望著前麵的幾個人,慢吞吞的一點一點的往前麵爬。
    “咣。”
    就在小貓往前麵走了幾步之後,從他的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細小的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打到了鐵皮上。
    在這種緊張的氛圍中,小貓背上的毛猛地炸開,他下意識的張嘴想要哈氣,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所以隻是張了張嘴,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他緩緩退回到陰影裏,朝著聲音響動的地方挪了過去。
    牆角。
    秤砣被繩子捆成了一團,他側躺在水泥地上,肚皮劇烈起伏,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因為......
    他的嘴被膠帶給死死的纏住,就連呼吸都有些費勁。
    後腿不自然的扭曲著,顯然是被打斷了,此時還在微微抽搐,而且,他的右眼腫得隻剩下一條縫,但就是這一條縫,讓他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的白色小貓。
    眼看著小貓就要往那群人身邊走去,秤砣艱難的晃動著尾巴,打在身邊的鐵皮上,發出了低低的響聲,順利的將小貓的視線吸引了過來。
    然然在看清秤砣的狀態後,瞳孔猛地放大,他悄無聲息的湊到秤砣身邊,舌頭輕輕的在他的臉上舔了一下,像是某種安慰。
    秤砣的尾巴再次動了動,他眼神有些急切的看著然然,示意他快點離開這裏。
    然然卻沒有著急動,他蹲坐在秤砣的身邊,將他身上的傷口看得一清二楚。
    他意識到了一件事。
    隻憑他跟澤是救不了秤砣的。
    秤砣的腿斷了,他跑不了。
    他們需要找幫手,而且這個幫手隻能是人,一個能把秤砣抱起來的人。
    一個人名逐漸在然然腦中升起。
    陸宴知。
    小貓又湊過去舔了舔大黃狗的鼻子,他小聲地說:“澤在外麵,你再堅持一下,我們去找人救你。”
    秤砣點了點頭。
    然然順著原路,緩緩退了回去。
    他剛剛走出倉庫,就看見了不遠處的狼青犬。
    他真的很不聽話。
    根本沒有老老實實的待在原地,這才沒過多久,他就已經往前走了不少了,要是被人發現了怎麽辦?!
    小貓舔了舔牙齒,他渾身的毛都炸開了,氣鼓鼓的衝過去,一口咬住了澤的前腿往後拽。
    這真的是一個很滑稽的事情。
    一隻小貓拽著一隻狼青,偏偏狼青還很順從的被他拽著走。
    等到退回到原先的地方後,小貓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不是說了讓你在原地等嗎?”
    澤沒吭聲,隻是把腦袋低下來,鼻尖碰了碰然然沾著灰的耳朵,他的動作很輕。
    然然被他這一碰,氣鼓鼓的腮幫子泄了氣,他還想要說什麽,屬於大狗的舌頭就鋪天蓋地的落了下來,將他渾身上下都舔了個遍,小貓咪有些不舒服,但他沒有動,任由大狗將他身上的毛舔的濕噠噠地黏在身上。
    小貓咪被舔的有些站不穩,他連忙高聲說道:“我找到秤砣了。”
    大狗的動作一頓,他眼神有些閃躲,唯恐從小貓的嘴裏聽到不好的消息,但下一秒,小貓的話就將他從地獄拉上了天堂。
    “秤砣還活著。”
    澤的動作一頓,許久,他突然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小貓咪還在說:“他的腿斷了,嘴巴也被東西纏住了,我們救不了他,我們需要去找人。”
    一小一大,一貓一狗在月色下對視。
    他們不約而同的說道:“陸宴知。”
    事不宜遲,誰都沒有遲疑,澤將小貓馱在身上,便迅速的前往寵物醫院趕去。
    好在這一塊的距離都不算太遠,再加上澤的速度很快,不過十幾分鍾,24小時營業的寵物醫院就映入了他們的眼睛。
    澤衝到門前,焦急的拍著門,嘴裏嗷嗷的叫個不停,小貓從他的背上滑下,也顧不得身上的塵土了,撲到玻璃門前,就拿爪子去拍。
    林然早就習慣這三隻小家夥大半夜來了,但這麽匆忙的還是第一次,他慌忙把門給打開嘴裏一連串的問道:“怎麽了?怎麽了?”
    他又回頭看了一眼,有些奇怪的說:“大黃今天怎麽沒有跟著一起來?”
    然然圍著他的腳打轉,嘴裏喵喵喵喵的叫個不停。
    澤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撲向了陸宴知所在的辦公室,恰巧陸宴知從裏麵走出來,澤二話不說叼著他的褲腳就把人往外麵拽。
    陸宴知不明所以的被他扯著走了好幾步:“小澤?怎麽了?”
    澤真的停下了,他衝著陸宴知汪汪汪的叫,但是人類怎麽可能聽得懂小狗在說些什麽呢?陸宴知蹲下來輕聲道:“是餓了嗎?”
    澤都要急死了,他繞到陸宴知的身後用腦袋去拱對方的屁股。
    陸宴知:“......”
    他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陸宴知無奈的站了起來,他剛想要說什麽,但視線突然落到了不遠處的獅子貓身上。
    往常都是白團子一樣的小貓,此時身上髒兮兮的,還帶著點......
    陸宴知目光一凝,他快走幾步,將然然給抱了起來。
    是血。
    他的身上沾了點血,雖然不多,但是陸宴知很肯定,那就是血。
    還有一些......
    他皺了皺眉,將小貓抱到鼻尖嗅了嗅。
    是鐵皮上的鐵鏽味。
    電光石火間,陸宴知突然想到了什麽。
    做為他們這種開寵物醫院的,什麽人沒見過,尤其是一個城市裏對動物有惡意的人,更是早就在他們的黑名單上了。
    “是他們......”
    他喃喃的說了一句,將小貓放在地上,開始將自己的白大褂給脫掉,林然也反應過來了,他急聲道:“今天晚上大黃沒來。”
    兩人心裏都有了底。
    陸宴知低聲道:“你在這裏看門,我帶他們過去。”他回到辦公室開始找鑰匙。
    澤蹲坐在門口,目光沉沉的望著門外。
    小貓湊到他身邊,兩人都沒有說話,突然,小貓看見了一條熟悉的狗。
    對方正直勾勾的看著他們,是那隻哈士奇。
    這段時間,哈士奇的主人沒少帶著他來找他們玩,然然跟他早就熟悉了,隻是現在有急事,他隻是看了一眼,就默默的收回了視線。
    修都要急死了,他在籠子裏上躥下跳的吸引著小貓的注意,眼見著對方不理他,他忍不住叫道:“怎麽了?怎麽了?那條大黃狗怎麽了?給我講講唄,求求你了,小然然,然然,給我講講吧......”
    小貓被他吵得煩不勝煩,他走到籠子前低聲道:“秤砣被抓走了,人類,他們......”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哈士奇給打斷了。
    修兩隻前爪一下子拍到籠子上,藍色的眼睛瞪得滾圓,尾巴在身後隨便甩了甩。
    “什麽?!是那夥人對不對?肯定是他們,隻有他們喜歡到處抓狗吃。”
    他嗷嗚一聲,嗓音大的連林然都扭頭看了他們好幾眼。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可以幫忙!”
    他看上去真的很急,籠子被拍的咣當作響,小貓一臉凝重的用爪子隔著籠子拍到了哈士奇的鼻尖上。
    “閉嘴。”
    修:“......”
    他委屈巴巴的閉上了嘴,隻剩尾巴還在籠子裏撲騰來撲騰去。
    “放你出來可以,但有條件,你要全程聽指揮,不準擅自亂跑,亂叫。”
    修立馬端坐,兩隻耳朵刷的一下豎了起來,他伸出前爪,跟小貓的爪子對到了一起:“成交!”
    然然高興的晃了晃腦袋,伸出爪子將籠子弄開,修立馬伸出腦袋竄了出來。
    他們做的悄無聲息,沒有人發現這邊的事情。
    陸宴知已經拿好了鑰匙,急匆匆的去發動車輛,澤想要喊然然一起走,一回頭,就看見了某個熟悉的生物。
    他疑惑道:“你怎麽在這兒?”
    修:“......”
    他是不會告訴他們,他的主人是把他帶來絕育的!絕不!
    修把腦袋往旁邊一扭,四隻爪子有些尷尬的在地上踩了踩,支支吾吾的說:“我生病了,就......小感冒,咳,咳!”
    他故意咳嗽了幾聲,誇張的一副站都站不穩的模樣。
    澤:“......”
    他沉默的將麵前這隻哈士奇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怎麽看都不像是生病的樣子,狼青犬眯了眯眼睛,沒有拆穿他。
    另一邊的陸宴知已經打開了車門,他衝著這邊喊了一聲,澤立馬叼著小貓鑽了進去,修緊隨其後。
    陸宴知皺了皺眉,但現在情況緊急,他來不及在將這隻哈士奇給趕下去。
    他將車門關好,回到駕駛座,一腳油門踩到底。
    漆黑的夜色裏。
    一輛轎車一路狂飆,三隻動物坐在後麵,一個個豎著耳朵,眼睛死死的盯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短短幾分鍾,車輛便行駛到了倉庫附近。
    離得老遠,陸宴知就看見那個倉庫的大門敞開,裏麵亮著燈,他急匆匆的下車,將兩狗一貓放了出來,便往那裏麵趕。
    離了近了,他們終於聽見了裏麵傳來的喧囂聲。
    有狗叫聲,有人的慘叫聲,還有棍子敲在鐵皮上的聲音。
    然然與澤對視了一眼,澤沒有猶豫,他叼著小貓將他甩在了自己的背上,加快了速度朝著那裏趕去,哈士奇緊隨其後。
    到了大門口,他們終於看清了裏麵的場景。
    一條大黑狗在裏麵橫衝直撞,他露著尖銳的獠牙,死死的護在大黃狗身前。
    他的左臉上有一道舊疤,鼻子上似乎被什麽東西給劃傷了,鮮血直流,爪子在地上不斷的摩擦著,發出低低的咆哮聲。
    而在他對麵的三個男人,一個個手裏拿著棍子警惕的看著這條黑狗。
    其中一人手裏的套杆被咬斷,虎口被紮的鮮血直流。
    澤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喊道:“陳望?”
    陳望是這一片唯一一個有名有姓的狗,據說是他之前的主人給取的,後來主人去世後,家裏人搬家想要把他帶走,他死活不願意,偷偷跑了出來,自此就成了這一塊的流浪狗。
    澤跟他打過幾次交道,這家夥平日裏獨來獨往,不太愛說話,但為狗很仗義。
    陳望一眼就看見了三人後麵的兩狗一貓,他甩了甩鼻尖上的血珠,最後視線落在了澤的身上,語氣裏帶著點疲憊:“澤?來的真慢,在慢一點,這老東西就被人吃了。”
    秤砣:“......”
    他的嘴還被纏著,隻能發出一聲無力的哼唧聲。
    澤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在他們身後的哈士奇已經憋不住了,他朝著那三人便衝了過去,大狗的速度很快,其中一人剛反應過來舉起手裏的棍子,就被七八十斤的哈士奇的衝擊力給撞得胸口一悶,整個人都跌倒在了地上,棍子也脫手滾出去好遠。
    陸宴知趕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哈士奇鋒利的牙齒朝著對方的脖子就咬了過去。
    他嚇了一跳,心髒都快要從胸口蹦出去了,連忙喊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