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很快被接通，那頭的林然似乎在打遊戲，鍵盤聲劈啪作響。
    “喂？”
    溫嘉然氣不打一處來，他咬牙切齒道：“你還在打遊戲？”
    林然將電話開了免提，放在桌上，懶洋洋的問道：“嗯？怎麽了？”
    溫嘉然：“你都在外麵胡說些什麽？”
    對麵的鍵盤聲消失了，林然似乎在跟隊友說些什麽，然後就是一陣嘈雜的聲音，林然拿著手機走到了陽台有些疑惑的問：“什麽說什麽？你在說什麽啊？我怎麽聽不懂？”
    溫嘉然：“......”
    他趴在浴缸上：“你昨天是不是跟別人說我是你男朋友？”
    他話音剛落，腦海中就傳來了一聲：“嘖。”
    緊接著左手就失去了控製，溫嘉然感覺到了異樣，他下意識的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喊了一聲：“別！”
    電話另一邊的林然奇怪的看著一眼手機，然後又重新放回到耳朵邊，他輕聲道：“沒有，昨天不是寢室聚餐嗎？吃完飯，他們吵著要去通宵，我嫌煩不想去，就隨口說了一句，我發小不喜歡我去網吧，結果他們就開始起哄，我已經告訴他們不是了。”
    林然說完，頓了一下，後知後覺起來，他謹慎了許多：“那個......你怎麽知道的？”
    “你說我怎麽知道的？！”
    溫嘉然麵無表情，冷眼看著不受控製的左手試探著想要掛斷電話。
    但因為手上都是水，他在屏幕上點了好幾下都沒有成功將電話掛掉。
    陸宴澤：“......”
    他沉默了一下，突然把手探進了水裏，溫嘉然瞳孔猛地一縮，身體一軟，險些將頭也滑進水裏，他連忙將手裏的手機舉高，避免進水。
    接連不斷的酥麻感從水下傳來，溫嘉然忍不住低.喘.了一聲，在心中暗罵。
    這個畜生！
    他雙腿無意識的並攏，想要避開，但浴缸就這麽大，避無可避之下，溫嘉然索性自暴自棄的任由對方動作。
    電話那頭的林然還在問：“嘉然？嘉然？到底怎麽了？”
    “你自己去看論壇吧！”
    溫嘉然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是那麽奇怪的吼了一聲，便直接將手機給關機了。
    溫嘉然靠在缸沿，睫毛輕輕的顫啊顫，又長又白的脖子高高仰起，像是一隻瀕死的天鵝。
    陸宴澤的動作不急不緩，卻每一次都逼得人神經發顫。
    直到溫嘉然的腦海中一陣白光炸開，他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大腦裏一片空白。
    那手又要落下，溫嘉然歎了口氣，他幽幽道：“再這麽下去，我覺得我離腎虧不遠了。”
    作亂的手猛地頓住了，許久，他輕輕的在溫嘉然的睫毛上摸了摸，濕漉漉的，腦海中是對方低低的笑：“......那就先欠著，以後再還。”
    溫嘉然沒吭聲，他太累了，眼皮好像要黏住了一樣，不想睜開，但下一秒，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水汪汪的藍色眼睛裏滿是震驚，他幾乎是喊出來的：“你......你竟然拿那隻手摸我的睫毛？你......你洗幹淨沒有啊？！”
    不對，哪裏不對。
    溫嘉然看著水上麵漂浮的東西罕見的陷入了沉默。
    原先的困倦一掃而空，整個人瞬間清醒，從耳朵到脖子，逐漸變得通紅。
    他眨了眨眼睛，艱難的移開視線：“我的澡......白洗了......”
    生無可戀的語氣。
    陸宴澤小聲辯解道：“幹淨的。”
    “那也不行！”
    溫嘉然有些崩潰的站了起來。
    熱水漸涼，他將浴缸裏的水放掉，重新接了滿滿一缸新的熱水，再度泡了進去，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宴澤憋了半天，還是沒憋住：“再泡下去皮膚都泡皺了。”
    青年沒有回應，陸宴澤這才意識到，對方似乎睡著了。
    可是在這裏睡覺會生病的。
    陸宴澤小聲的喊道：“然然？然然？醒醒。”
    浴缸裏的人含糊的“嗯”了一聲，腦袋順著缸沿就想往下滑。
    陸宴澤嚇了一跳，他低聲在然然的腦海中哄道：“把身體給我，你睡吧，我保證不亂動。”
    迷迷糊糊的青年本能的縮了縮肩膀，他太困了，意識根本不清醒，但在熟悉的聲音麵前還是乖乖的將身體給讓了出去。
    陸宴澤順利的接管了身體。
    他緩緩的站了起來，熱水順著他的腰線滑落，陸宴澤渾不在意，長腿一跨，從浴缸裏走了出來。
    熱氣熏得浴室裏的鏡子上蒙著一層薄薄的霧。
    陸宴澤歪著頭想了想，伸手將上麵擦拭幹淨，鏡子中很快便映照出一張帶著潮紅的臉。
    那是屬於溫嘉然的臉。
    陸宴澤麵無表情的神經質一樣的盯著鏡子中的人影。
    水珠順著鎖骨往下滾，腹肌因為在熱水中泡的太久而微微發紅，再往下......
    乖乖的，很可愛。
    陸宴澤突然笑了起來，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腰，手指下滑嫩的皮膚似乎還帶著屬於溫嘉然的溫度。
    這是屬於溫嘉然的身體。
    他著迷的又看了一會兒，忽然伸手摸了摸鏡子。
    鏡子中的溫嘉然仍然安靜地站在原地，睫毛濕漉漉的，看上去很乖。
    陸宴澤的手指緩緩下滑，落到了青年的唇瓣上，然而，他的手觸碰到的，隻能是冰冷的玻璃。
    鏡子裏的溫嘉然。
    沒有溫度。
    沒有心跳。
    不會有任何回應。
    陸宴澤唇角的笑意迅速消失，他垂下了眼睛。
    不管他怎麽做，他永遠都不可能與溫嘉然麵對麵做任何親密的事情。
    陸宴澤拿起毛巾，細心的給自己全身上下的水珠擦拭幹淨，什麽也沒穿，直接走了出去。
    這棟房子是溫嘉然上大學後買的，平日裏除了他們兩個，沒有人在，陸宴澤掀開被子上床，隨後將臉埋進枕頭裏，深深的吸了一口。
    那裏還殘留著溫嘉然的氣息。
    他翻了個身，直勾勾的看著天花板，許久，他輕聲道：“晚安，然然。”
    聲音很低，與其說是跟溫嘉然講，倒不如是說給自己聽。
    陸宴澤緩緩將身子蜷縮起來，十指相扣放在枕邊。
    像是一個無聲的擁抱。
    他慢吞吞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