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何時動身赴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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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點事,裴之硯怎會想不到。
    估計是覺得從女人手裏拿銀子,麵上掛不住。
    裴之硯:……
    他一直未出聲,她倒是將什麽都說了。
    不過目前,他確實沒有能力立刻弄來那麽多銀子。
    陸逢時鬆了口氣,裴之硯接下銀子,接下來的事情,也好開口一些:“七日之約,我已經處理好了...我想說的是,待你赴京趕考,我想回娘家住些日子。”
    裴之硯目光沉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你給我銀子,就是為了這個?”
    怎麽,劃清界限嗎?
    陸逢時知道裴之硯不會那麽爽快答應,所以才想用銀子先鋪墊一二。
    沒想到裴之硯直接拉臉。
    陸逢時想不出裴之硯生氣點在哪。
    銀子沒給到位?
    “是,”
    半晌,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平緩,已聽不出太多情緒,“你確實做到了。馮夫子案告破,阿逸的災劫也已化解。有些事,我不會再追究!”
    “然而,陸逢時,你覺得以你此刻的狀態,能去哪裏?孫郎中的話,你即便未親耳聽見,也該猜的到。”
    裴之硯向前一步,身影在燈光下拉長,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心神魂魄過度損耗,精氣神三者被強行抽空,本源反噬。
    他言明,此症非藥石可醫,重在‘養’字,需絕對靜養,需至親之人日夜守護,以防不測。”
    “你這模樣,莫說去遠在三十裏外的清溪埠,便是走出這房門,吹一陣秋風,都可能再次倒下。”
    清溪埠是原主娘家,與南新縣一東一西,黎溪鎮剛好隔在中間,天雲寺村在黎溪鎮偏東南方向。
    陸逢時:“我也沒說現在就回去...”
    她提娘家,也隻是個借口。
    原主在娘家可沒裴家過的舒坦。
    裴之硯目光掃過無力倚靠在布枕上的身體,語氣帶著近乎冷酷的直白,戳破她可能抱有的幻想:“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你要清楚,你的‘處理好了’,是用半條命換的。
    “目前來說,裴之硯之妻的身份,對你來說是最大的保護傘,也是你唯一能安心“養”傷的地方。離開?你現在還沒有這個資格和能力。”
    他微微俯身,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拉近,他深潭般的眸子鎖住她,聲音壓得更低,“所以,在你徹底恢複之前,你必須留在裴家‘靜養’!這是醫囑,也是...現實。”
    “至於你恢複之後,”
    裴之硯直起身,光影重新在他臉上分割,神情莫測,“那便是之後的事。屆時,若你執意要走,我自會履行承諾,給你自由身,並備足盤纏。”
    裴之硯的話,猶如當頭棒喝。
    將陸逢時敲回現實。
    他說得對。
    以她現在這種風吹就倒的狀態,離開裴家,無異於自尋死路。
    她想要的現實現在還無法辦到。
    “好好養著。別再做任何耗費心神之事。你的命,現在不止是你自己的。”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離開了房間,順手帶上了房門。
    在門即將關閉那一刻,他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複雜難辨。
    他剛想回房,卻遇上從灶房回來的王氏。
    陸逢時暈倒,她又是熬藥又是熬湯,還要做飯操持兩邊的家務事,就在剛才,她才反應過來,兩人竟然沒住在一起。
    她將人拉過,小聲問道:“你跟阿時鬧別扭了?”
    “嬸娘怎麽會這麽想?”
    “別想瞞我,我都看見了。”王氏指著東屋,“你在東屋看書可以,但睡覺必須去西屋,夫妻兩個哪有分床睡的道理。”
    裴之硯耳根發紅。
    “嬸娘說話,你聽見沒有?”
    “嗯。”
    王氏繼續道:“家裏還有你二叔,我也不能時時看著,你這個做夫君的,自然是要多照顧些。”
    “三郎明白。”
    王氏這才滿意,提著油燈和裴之逸回舊宅。
    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裴之硯才收回目光,轉頭看向西屋緊閉的房門。
    睡在一起,他暫時還做不到。
    屋內,陸逢時已經開始盤膝開始修煉。
    裴之硯最後一句話她聽進去了,她的命現在不單單隻幹係到自己。身上還帶著趙父的魂魄,她答應過趙啟澤會保護好他父親。
    人無信,則不立。
    她深呼吸一口氣,試圖壓下翻湧的眩暈感,強撐著盤膝坐起。
    僅僅是這個簡單的動作,就讓她眼前金星亂冒,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裏衣。
    五髒六腑仿佛被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揉搓。
    “呼...吸...”
    她強迫自己調整呼吸,按照最基礎的《引氣訣》法門,試圖溝通天地靈氣。
    但這次,修煉變得前所未有的艱難。
    原本就不多的靈力,現在是空空蕩蕩,隻剩幾縷微不可查的遊絲。
    剛引氣入體,那稀薄的靈氣甫一接觸經脈,便如同滾燙的鋼針紮入,痛的她臉都變了形。
    “呃...”
    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哼從唇齒間溢出。
    冷汗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滴在身下的被褥上,暈開一小片深色。
    身體每一寸都在發出警告讓她停下。
    但陸逢時的眼神卻異常堅定,甚至帶著一絲狠厲。
    她不能停!
    趙父的魂魄還需要靠她微弱的靈力溫養。
    若此刻放棄修煉,魂魄失去溫養,很快就會消散。
    那她不僅失信於趙啟澤,更會背負上害人魂魄消散的因果業力!
    思及此,陸逢時重新掐訣,以強大的意誌力強行約束那幾縷在經脈中亂竄的靈氣,引導它們小心翼翼地沉入丹田。
    一個時辰後,陸逢時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緩緩睜開眼。
    雖然經脈中依舊空蕩,那股撕裂魂魄般的劇痛也未曾完全消退,但至少那股魂魄將要抽離的眩暈感減輕許多,身體也恢複些許力氣。
    這幾日,王氏或裴之硯送來飯食湯藥,她安靜地吃下。
    待他們關上房門離開後,便立刻強撐著盤膝修煉。
    時間很快來到十月初八這日。
    陸逢時剛完成一輪修煉,就聽見院門外傳來清晰的叩門聲:“墨卿可在家?”
    原來是趙啟澤。
    算算時間,他父親的魂魄在她這裏已有二十日,定是不放心,想要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