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時，夜色已深。徐景瀾尚未歸來，想必還在書房與心腹商議對策。我坐在窗前，望著月光灑在庭院的青石板上，思緒卻飄得很遠。
    那日茶會上的一番試探、小翠帶回的銅片、密室中傳出的陰謀……一切都在悄然鋪展開來。而我，也早已不再是那個隻會躲在繡樓裏繡花的顧家小姐了。
    “小姐，二少爺回來了。”小翠輕聲提醒。
    我起身迎到門口，果然見徐景瀾一身風塵地站在廊下，神色疲憊卻不失冷靜。
    “查得如何？”我問。
    他看了我一眼，低聲道：“比想象中要複雜的多。”
    我沒有追問，隻是將他讓進屋內，親自為他斟了一杯熱茶。
    “你今日去老夫人那兒，她說了什麽？”他抿了一口茶，忽然開口。
    我坐到他身邊，淡淡一笑：“誇我懂事，又勸我別太插手不該管的事。”
    他眉頭微蹙：“她終究還是盯上你了。”
    “那你呢？”我抬眼看他，“你還想讓我做個安分守己的當家主母嗎？”
    他沉默片刻，終於笑了：“你若能安分，你就不是琳琅了。”
    我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他輕輕握住我的手：“琳琅，接下來的日子恐怕不會太平，小心為妙。”
    我反手扣住他的手，笑得理直氣壯：“放心好了。”
    他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柔軟：“好，那就一起走下去吧！”
    我正要再說幾句俏皮話，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少爺！不好了！”阿福滿頭大汗衝進來，“有人埋伏在回府的路上，似乎是衝著您來的！”
    我和徐景瀾對視一眼:“他們倒是沉不住氣。”我冷笑，“這才剛露頭，就要動手了？”
    “看來是等不及了。”他站起身，語氣平靜，“今晚我們出門一趟。”
    “我也去。”我毫不猶豫。
    他皺眉：“太危險。”
    “我是你夫人，”我挑眉。
    他無奈搖頭:“真是拿你沒辦法。”
    我得意一笑：“那是當然。”
    夜幕降臨，馬車緩緩駛出府門。街道兩旁靜悄悄的，連蟲鳴都聽不見，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安靜等待。
    我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加快了些。
    “別擔心！”徐景瀾低聲說，“有我在呢。”
    “我才不擔心，就是怕有些人關鍵時刻掉鏈子！”我白了他一眼。
    他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啊……”
    話音未落，前方突然黑影一閃，數道寒光破空而來！
    “小心！”我猛地撲向他，下一刻，隻聽得一聲悶響，利刃擦過車簾，釘入木梁之中。
    徐景瀾迅速抽出腰間短刀，一腳踹開車門躍下馬車，我緊隨其後落地，心跳如擂鼓。
    十幾個蒙麵人從暗處圍攏而來，個個身手不凡，顯然早有準備。
    “你們是誰的人？”徐景瀾厲聲喝問。
    無人應答，隻有刀光霍霍。
    混戰之中，我護在他身後，一邊躲避襲擊，一邊留意四周動靜。這些人明顯不是普通刺客，而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快走！”我對他說。
    他卻一把將我拉到身後：“不行，我不能讓你涉險。”
    說話間，一名刺客趁機偷襲，一劍刺向他肩頭。我來不及多想，撲過去擋了一下，劍鋒劃過衣袖，火辣辣地疼。
    “琳琅！”他驚怒交加，旋即暴起反擊，那刺客被擊倒在地。
    這一擊震懾了其餘刺客，但很快，更多人湧了上來。
    就在我們幾乎招架不住之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緊接著幾道熟悉的身影殺入重圍。
    “少爺！”阿福帶著幾名親信趕到。
    有了援軍，局勢瞬間扭轉。刺客們見勢不妙，紛紛撤退。
    我喘著大氣扶住徐景瀾，卻發現他臉色蒼白，額角滲出冷汗。
    “你受傷了？”我慌忙查看。
    他按住腹部，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沒事，隻是皮外傷！“。
    我仔細檢查他的身體，！看見傷口汨汨流出血，忙撕下衣襟幫他包紮，此時我傷心的大喊:“你不能睡著，不能死！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他伸手輕撫我臉頰：“你會活得比我久，然後給我生一大堆孩子……”
    “閉嘴！”我狠狠拍開他的手，“我才不要生那麽多孩子呢！”
    他輕咳幾聲，笑容卻愈發溫柔：“琳琅，你知道嗎？剛才那一瞬間，我唯一想的，就是不能讓你出事。”
    我鼻子一酸，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地滾下來：“你這個傻子……我也是。”
    他靠在我懷裏，氣息漸弱：“答應我……不要放棄。”
    “好！”我緊緊抱住他，“你不許走，我要你親眼看著我怎麽幫你收拾那些背後搞鬼的人！”
    他微微睜眼，看著我，聲音幾乎細不可聞：“好……我答應你。”
    那一刻，我知道，我們之間再無隔閡。
    我寸步不離地守在他床邊，一日一夜未曾合眼。
    大夫說傷口雖深，但好在沒有傷及要害。可他失血過多，還需靜養。我親手為他換藥、喂粥、擦汗，一刻都不敢鬆懈。
    夜裏，我握著他的手，喃喃自語：“你要是敢就這麽走了，我就把你的牌位供在家裏，天天罵你一百遍。”
    他昏迷中似乎聽到了，手指微微動了動。
    我心頭一喜，繼續說：“你不是說我變了麽？變得厲害了。可你知不知道，我最怕的就是你不在身邊。”
    淚水滴落在他掌心，溫熱而真實。
    可現在我才明白，喜歡一個人，是在他受傷的時候，恨不得替他承受所有痛苦。
    他睫毛顫動，緩緩睜開眼。
    “你……哭了？”他聲音沙啞。
    我抹了把臉：“誰哭了？我隻是眼睛不舒服。”
    他虛弱地笑了：“謝謝你，琳琅。”
    我瞪他一眼：“謝什麽？”
    他輕輕握住我的手：“好累，陪著我。”
    我點頭，眼裏蓄滿笑意：“嗯，好！”
    窗外晨光初現，金輝灑進房間，照亮了我們的臉龐。
    這一刻，我們終於放下過往，彼此認定。
    無論前方有多少風雨，我都願與他攜手同行。
    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我顧琳琅，也絕不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