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雪這才想起來，自己的臉讓蘇嫿用鞋底給打傷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她有些尷尬地把圍巾拉了起來，隻得自報家門：“我是林長征的家屬，張雪。”
    小王這才聽出她的聲音來：“嫂子？是你呀？你這臉咋了？”
    不會是營長打的吧！
    張雪尷尬地道：“摔了一跤。”
    小王直愣愣地盯著她的臉，這怎麽可能是摔的，一看就是被人打的啊。
    張雪覺得很是難堪。
    來部隊三年了，她在這些當兵的眼裏的形象一直是溫婉漂亮的，誰見了她不得誇兩句啊。
    結果三年來的努力，讓蘇嫿全給毀了！
    壓下心頭的憤恨，張雪扯出笑臉來：“小王，這兩天都是你站崗嗎？”
    小王點點頭：“是呀嫂子，你是想進部隊嗎？你進去唄，自行車就放這兒，我給你看著。”
    張雪忙擺手道：“我不進去，我就是想跟你打聽點事兒，這兩天有沒有一個帶著兩個孩子的女人來部隊找領導？”
    小王立馬搖頭：“沒有，大過年的，誰會來部隊啊，再說了領導們也都不在啊。”
    張雪再次確定了一下：“真沒有嗎？你要不再仔細想想？”
    小王還是搖頭：“確定沒有，嫂子，你忘了，咱們部隊大門可沒那麽好進，別說外來人員了，就算是咱們部隊裏的自己人進出都得登記呢。”
    這裏可是部隊，要是能讓人隨意進出，那還得了？
    張雪這下終於放下心來。
    但同時她心裏又更疑惑了，蘇嫿到底去哪兒了？
    張雪跟小王道了別，騎著自行車又回了醫院，把情況跟林長征說了。
    林長征怎麽都不放心，突然想起來一個可能：“你趕緊去陸斐他媽那邊看看，她很可能在那邊！如果她在那裏，你一定要想辦法把她帶走！”
    蘇嫿救過姓秦那老太婆的命，那老太婆還懷疑過他的身份，萬一蘇嫿跟那老太婆聊天的時候說漏了嘴……
    光是這麽想著，林長征就急出了一身的汗。
    張雪也想到了這個可能，一點沒敢耽擱，騎著自行車就直奔秦素雲租的院子而去。
    秦素雲在醫院熬了一整夜，回到家便睡下了。
    張雪趕到地方便開始敲門，沒一會兒，院門從裏麵打開，並不是秦素雲，而是一臉緊張的小吳。
    她剛到這邊沒多一會兒，原本是來向秦素雲辭行的。
    來豫省好幾天了，陸斐一直沒回來，家裏催她趕緊回去。
    結果到了才知道陸斐受了重傷，險些連命都沒了。她想去醫院看望陸斐，結果讓秦素雲給強行留在了這邊。
    聽到敲門聲，她還以為是醫院那邊有什麽急事，嚇得臉都白了。
    “你是誰？是醫院那邊有情況嗎？”
    張雪對小吳有點印象，前幾天部隊聯歡晚會的時候，她見過小吳跟在秦素雲身邊。
    “同誌你好，我是蘇嫿的嫂子，請問她在這邊嗎？”
    小吳聽說是來找蘇嫿的，心裏鬆了口氣，然後眼睛一翻，不客氣地道：“那個土包子怎麽會在這裏？你趕緊走，找要去別的地方找。”
    她擔心張雪吵到秦素雲。
    張雪卻覺得小吳這麽急著趕人，肯定有問題，於是扯著嗓子道：“蘇嫿，蘇嫿，你在裏麵嗎？你要是在的話就趕緊出來，你那工作你還要不要了？”
    小吳見她竟然還喊起來了，急得推了她一把：“你幹什麽！都跟你說了那土包子沒在這兒！你趕緊滾蛋，別在這兒大呼小叫的。”
    可她越是這樣，張雪越覺得小吳在幫蘇嫿遮掩，於是叫得更大聲了。
    小吳快要氣死了：“你們這些鄉巴佬到底怎麽回事？趕緊閉嘴！”
    “我偏不，你不讓蘇嫿出來，我就一直在這兒喊，喊到她出來為止！”
    張雪越喊越來勁，氣得小吳直跺腳。
    眼前兩人就要吵起來了，秦素雲披著衣服走了出來：“小吳，怎麽回事？誰在外麵啊？”
    小吳見秦素雲被吵醒了，氣得狠狠剜了張雪兩眼。
    “秦姨，是蘇嫿的嫂子。我跟她說了蘇嫿沒在這兒，她非不信，還在要這裏大喊大叫的，把您給吵醒了。”
    秦素雲一夜沒睡，本來就擔心陸斐的傷情，回來特意吃了一粒安眠藥才睡下。
    但張雪愣是把她給吵醒了。
    秦素雲這會兒頭暈眼花難受得厲害，於是看張雪便沒了好臉色：“小張是吧？你想做什麽？你是不是覺得我一個糟老婆子好欺負，所以跑來我門前撒野？”
    她可不是一般人，十幾歲的時候就投身部隊，上過戰場立過軍功。從部隊裏退下來之後，又在國家部門裏幹了二十多年領導，是頂頂有名的鐵娘子。
    這幾年雖然退下來了，整個人的氣質平和了許多，但一旦生起氣來，那也絕不是張雪這種人能承受得起的。
    張雪嚇得支支吾吾的：“秦姨，您誤會了，我……我是來找人的……”
    秦素雲哼了一聲：“有你這樣找人的？跟你說了人不在這兒，你還要在這裏不依不饒的。我看你不是來找人，你是來找茬的！”
    張雪嚇得連連擺手：“秦姨，我真是來找人的。我找蘇嫿有急事，她要是在您這兒，麻煩您讓她趕緊出來吧。”
    秦素雲把小吳往邊上一拉：“看你架勢，是不進去搜一遍不死心了，進去搜吧，你要是搜不出來，今天不給我個說法，這事兒你就別想著完！”
    張雪哪裏敢啊！
    再借她幾個膽，她也不敢啊。
    看秦素雲這樣，蘇嫿就算是在屋裏，她也沒辦法了。於是她趕緊說道：“秦姨，不好意思，是我誤會了。我這就走，您別生氣。”
    說完，她推著自行車就跑。
    秦素雲氣得身子一晃，嚇得小吳趕緊扶住她：“秦姨，你怎麽樣？要不要送您去醫院？”
    秦素雲擺了擺手：“不必了，我是藥物反應才頭暈的。趕緊扶我回去。”
    藥勁兒上來，她這會兒困得受不住。
    小吳趕緊把秦素雲給扶回房間。
    張雪推著車子跑了沒多遠就停了下來，她想了想，決定先不走，想在這裏等到蘇嫿出來。
    於是她找了個角落蹲下來等，沒等多一會兒，天空就開始飄起了雪花。
    張雪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騎著車來回跑，累得出了一身汗，剛才還不覺得，這會兒怎麽感覺渾身發冷啊？
    她又咬牙等了一陣子，最後冷得實在受不住，她決定先回家加件衣服再來等。
    結果剛一站起來，眼前猛地一黑，整個人就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