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就當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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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閨女,你哭也沒用,兩個閨女現在已經送走了,你也別怪媽心狠,不管怎麽說,你也得為媽和你哥考慮,要是你嫁不過去,你嫂子鐵定會跟你哥離婚,到時候……到時候咱們李家不就絕後了麽,你讓媽到時候下去,怎麽有臉見你爹呀!”
    李玲落感覺她因為餓死而帶來的饑餓感依舊,但耳朵裏聽到閨女兩個字後,她幾乎是本能性的睜開了眼睛。
    媽……
    她看見的是她媽!
    那個因為重男輕女,為了她哥寧願跟她斷絕母女關係,至死都沒有讓她見一麵的親媽。
    “孩子走了,咱們也算是對馬家有個交待,聽媽的話,明個兒就回你男人家,以後好好的跟你男人過日子,就當……就當你從來沒有生過那兩個閨女就是了!”
    從來沒有生過那兩個閨女。
    李玲落到死都沒有想通,她媽是怎麽樣跟她說出那句話的,現在聽在耳朵裏,依舊刺耳的緊。
    那是從她肚子上掉下來的肉!
    就當沒有!
    她怎麽能就當沒有!
    “媽知道這事委屈了你,可媽還是那句話,你到底是李家的閨女,一切都得以李家為第一,其他還是往後放放!”
    說完這話,陳老太給李玲落倒了一杯水,眼睛裏看著的全然是她家閨女那貌美如花的臉。
    哎!
    要不是她閨女這張臉,那做窯的錢,她還真沒辦法替她那兒子湊得起來。
    她也知道這事是委屈了她閨女,但是為她兒子,她隻能這麽做了。
    “閨女,聽媽話,別鬧了,好好睡一覺,睡一覺就什麽都過去了,你也別在逼媽,你要是再逼媽,媽就隻能上吊抹了脖子!”
    說完這話,本來以為自己的閨女已經接受了現實,安安靜靜的一句話都沒有。
    卻是沒有想到,在她扭轉身子的一刹那。
    床上安安份份的閨女,卻是猛得坐了起來,而且手裏不知道為什麽,平白無故多了一把刀。
    她看著這把刀抵在了自己閨女的喉嚨口,脖子上都被割出了紅印子。
    “哎呀!閨女,你這是幹什麽呢,把刀放下,快把刀放下,你別嚇媽,你這是要了你媽的命呀!”
    命!
    嗬!是她這個媽,想要她的命。
    上一輩子,如果不是她媽以死相逼,她怎麽可能看著自己的閨女送了人。
    她就是個懦夫!
    這把刀在前世裏,原本她是要了結了自己的,誰能想得到,現在,竟然派上了這種用場。
    “李冬,李初被你們送哪裏去了!”
    “閨女呀,你先把刀放下,有什麽話,咱們好好說,你可不能有事,你要是有事,你哥怎麽辦?那窯怎麽辦,你嫂子會跟你哥離婚的!”
    想笑!
    真的!
    李玲落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她是真的想笑。
    自己的親媽,在看著刀架在自己閨女脖子上的時候,想到的不是自己閨女的安危。
    嗬!
    想到的,卻是她閨女死後,她兒子會怎麽辦?
    如果是前世,單這一句話,就能把李玲落給氣死。
    可是現在!
    在她心裏,什麽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要和她的女兒們在一起,她要看著女兒們嫁人生子,安安份份的過完這一輩子。
    “媽,我再問你一遍,閨女,被你們送哪裏去了!”
    陳老太心裏冒開了火,但是她是一個字兒都不敢露。
    這要是告訴她閨女,跟馬家那還有以後麽。
    可要是不告訴?
    陳老太眉頭皺了那麽一皺,隨即又開始哭天搶地起來。
    打親情牌!
    她知道她這個閨女孝順,打親情牌管保頂事。
    可是,她才哎喲了那麽一聲,那把抵在李玲落脖子處的刀口,就生生朝著那滑嫩的脖子壓了下去。
    血印已經出來了。
    慌了!
    陳老太是真的慌了。
    就算她重男輕女,就算在自己心裏永遠是兒子第一。
    但她也不能看著閨女死。
    所以,幾乎本能性的,陳老太立馬就放出了口:“別!閨女,你別,媽說,媽說,媽什麽都說!!”
    刀依舊抵在李玲落的脖子上,鮮血依舊往出流。
    陳老太嚇得幾乎要跪下了:“你那兩個閨女被你哥哥嫂子送到火車站去了,她們說那裏…那裏人販子多!”
    ……
    東城火車站,可以說是這個城市裏最大的火車站。
    七十年代的時候,這裏可以說是聚集了天南海北無數的人。
    如果你要問這個市裏什麽地方人最多。
    幾乎每一個人都會告訴你火車站。
    李玲落的哥哥李豐年,嫂子陳鳳英,兩人手裏拽著兩個小娃,慌慌張張的在東城火車站的人群裏穿索著。
    李豐年一看就是個沒主意的主兒,眼睛一直瞅著陳鳳英,生怕一個不小心,他就會被淹沒在這人潮湧動的人群裏,連回家的路都找不得。
    “這裏,這裏,哎呀,我說你是豬腦子呀,這裏,先坐這裏,這裏有椅子!”
    陳鳳英是怎麽看怎麽覺得她男人配不上她,可現在生米都煮成熟飯了,她是半點法子都沒了。
    不過,沒了法子可不代表她沒了手段,要不榨幹他李家的每一滴血,她都對不起她自己個兒的心思。
    “這裏,這裏,我怎麽就嫁了你這麽個窩囊廢!”
    李豐年屁股坐下去的時候,陳鳳英的話剛吹到了他的耳朵裏,嚇得他把剛坐下去的屁股又懸在了半空。
    眼睛下意識的朝著他手裏的外甥閨女看了一眼。
    這小娃長得可真像她媽呀,白白淨淨的,跟個小瓷娃一個樣。
    十歲的李冬眨了眨她的眼睛,第十九次問出同樣的話!
    “舅舅,你和舅媽這是要帶我們去哪裏呀,媽還在家呢,她找不見我們,會著急的!”
    前十八次,她舅舅都一個字兒都沒有。
    這一次,她舅媽終於是陰陽怪氣的說開了話,眼皮還一個勁兒的得意的抖。
    “著急,哼,你媽才不會著急呢,你媽呀不要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