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跪，讓王主任生生下了一跳。
    “哎喲！這……這雜說的這是！這誰家孩子這是？”
    “主任，這是我的兩個女娃，我是馬兵娶進門的媳婦兒，我姓李，叫李玲落，家在橋裏胡同！”
    李玲落？
    王主任一時有點想不起來！隻知道橋裏胡同有個天仙似的閨女，是李，是不是一個人，他就有點不清楚了！
    可這橋裏胡同，那也是他的管轄範圍。
    這“手心手背”都是肉，這一碗水，到底得端平不是！
    “橋裏胡同和橋外胡同，這不是鄰裏鄰居的麽，你又嫁到了馬兵家，這不是好事麽，這兩個娃是怎麽回事，閨女，你先讓她們起來，咱們現在是新社會了，咱們別弄這個事！”
    對！
    現在確確實實新社會了！
    可是，她如果讓兩個女兒起來，那生生就會讓蘇寡婦鑽了空子。
    這人呀！
    有時候先入為主！
    如果這份慘讓她蘇寡婦給賣了，這局可就真不好扭轉了。
    她低頭看了自己的兩個女兒一眼，心裏還在想著這話她應該怎麽讓兩個女兒說。
    沒承想。
    李冬別看才十歲，腦子裏卻是聰明的很。
    李玲落這一眼，像是一下子就把李冬的心竊打開了。
    嗚嗚的哭了那麽兩聲！
    身子朝著地上這麽一趴，一個小孩，就生生爬到了王主任的麵前。
    李冬這樣做了。
    李初也跟著如初一輒。
    弄得王主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後索性就蹲在地上，把兩上小娃抱到了懷裏。
    “大伯，求求你別讓冬冬和媽媽分開好不好，冬冬隻想跟媽媽在一起，冬冬離開媽媽是活不下去的！”
    “對呀！大伯，還有初初，初初是不想和媽媽分開，初初怕，初初想媽媽！”
    兩個加起來才十幾歲的女娃。
    哭得眼睛通紅，聲淚俱下。
    別說王主任已經是有了孫子女兒的大漢，就算是沒兒沒女，不知道什麽是血濃於水的年青人，都見不得這一幕。
    王主任就更不用說了。
    “兩個小娃，你們這是怎麽了，誰要把你們和媽媽分開呀，放心，不會的，沒人會把你和媽媽分開的，大伯在這裏，大伯給你們做主！放心……放心哈！”
    兩個女娃得到了保證。
    眼裏的淚，立馬就不哭了。
    兩雙小眼堅定的朝著李玲落看了過去。
    李玲落抿了抿唇，眼裏不自覺得噙了淚，剛想順坡就驢，去謝謝王主任，蘇寡婦那邊鬼哭狼嚎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先是哎喲！
    然後嗚嗚的叫著。
    最後索性也學著兩個女娃的樣子，噗通一聲跪在了王主任的麵前。
    如果說，兩個女娃的下跪，讓王主任心生憐憫的話。
    嗬……
    那麽蘇寡婦的這一跪！
    就讓王主任心生厭惡了。
    在他看來……這十打十的就是威脅。
    皺著眉頭，先是看了馬兵一眼，瞬時怒言厲色的就說：“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把你媽給扶起來，怎麽著，覺得這樣好看呀！”
    馬兵雖然是個愣頭青。
    但對領導那是絕對的諂媚。
    不然他也不會在軋鋼廠做最好工種的工人，上一休三，雖然這工種，跟他媽做上副廠長的相好，那是扯不開的關係，可那拍馬屁的功夫那可不是人人都會的。
    就比如……現在！
    王主任一聲斷喝，馬兵就跟慫包軟蛋似的，一下子就跑了過去。
    把她媽扶起來不說，嘴裏還說了她媽幾句。
    “媽！你這是幹啥呢，你這不是讓王主任難堪麽，有什麽話，你慢慢跟王主任說，你放心，主任從來都公公正正，一定會給我們一個交待的！”
    馬兵這話，一下子就把王主任推到了一個台階。
    讓王主任不得不順著坡話說：“對呀，大姐，咱有什麽話，慢慢說，別動不動就跪的，我又不是地主老財，大家說對不對！”
    一句話，把這尷尬的氣氛，烘拖出了那麽些許的喜意。
    圍著的一大群人全都扯嘴笑了一笑。
    隻有蘇寡婦臉上繼續掛著淚。
    人……是不跪了！
    但那一副可憐巴巴，是個都能欺負她的嘴臉，卻是半點也沒有消下去。
    嘴裏繼續先是哎喲了兩聲。
    完完本本，添油加醋，把先前跟大家夥說的事，那是又對王主任說了一遍。
    說完還不忘抽咽了幾聲。
    “王主任，你也是為人父母的，你說說，這事我們馬家有錯麽，我知道，這斷人親女的勾當，是我馬家提起來不錯，可是你李家要是覺得不妥，可以不答應了，沒必要讓我們花了錢，出了彩禮，又反悔的道理呀，王主任，我馬家也是個老實人家，先前娶那個媳婦兒就是一大錯事，可是這錯事不能連著來兩回呀，別說我這個當媽的受不了，馬兵，我那個已經三十多歲的兒子，怎麽能連著受兩次這樣的打擊呀！”
    “王主任！您給說說，我馬家錯了麽，我馬家就隻想要一個已經過了門的媳婦兒，有錯麽！”
    這話，讓任何人聽著！
    都沒錯！
    可是他馬家，千不該，萬不該，竟然竄踱著把李玲落的這兩個娃給賣了。
    這就是傷天理的大事了。
    可這事！
    李玲落不能說！
    不為別的！
    因為他們馬家把劉四給竄來了。
    到時候蘇寡婦一句話，就能把這事情給抹平了。
    李玲落看著蘇寡婦演完，挺起胸膛向前邁了一步，眼睛都不眨的站在蘇寡婦麵前，一字一句的開口問道：“蘇大媽，您說您讓我們家把我這兩個女娃送出去的事，我家答應了，是不是！”
    蘇寡婦那是提起爪子就想把這人給撕了。
    可是現在這情況，她隻能扮柔弱，隻能忍。
    “哎喲喂！這還有什麽可說的，如果你們家不答應，我們馬家能娶你麽，現在這世道，我們連自己個兒都養不起，怎麽能養得起兩個娃呀！”
    這話，說的夠實在。
    就算是他馬家再傻，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平白無故多兩雙筷子。
    這話！
    王主任聽得懂，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得懂。
    李玲落點了點頭，倒也沒有在這件事上跟馬寡婦掰扯。
    隻是嘴裏冷冷一哼，又向前邁了一步。
    她和蘇寡婦的那張臉，隻差一個拳頭的距離。
    蘇寡婦沒有退。
    李玲落更沒有退！
    “好！蘇大娘，我承認，你說的都是實話，可我問你，這事……你問我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