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等到他的回答，黎允煙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她甜甜地衝他笑著，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
    在她出去後，君無燚立刻板起了臉。
    “她是怎麽一回事？”
    剛才阮太醫已經在心裏盤算過一次，此時君無燚問起，他便直接答了。
    “回陛下，依微臣看來，周夫人應是頭部受到重創後，而產生的失憶之症！”
    這個君無燚也看得出來，他皺著眉問道：“那為何，她獨獨隻記得朕？”
    “回陛下，這應是周夫人在受傷之後，最後的意識下，看見了陛下抱著她的畫麵，而後便昏迷不醒。是以，心裏便也隻記得陛下了。”
    見陛下垂眸不語，阮太醫也沉默。
    在心中腹誹：要說陛下對這位周夫人，也算是格外特別了。
    之前，陛下對於其他投懷送抱的女子，向來是不假辭色！若是有些犯了忌諱的，陛下還會氣得直接下令將人砍了！
    哪會如此容忍，讓人又摟又抱的？
    這位周夫人，確實生了一副好相貌，可惜已經嫁了人！
    若不是因為這樣，或許還真有可能被陛下看上，就此帶回宮中。
    可惜啊，她已經嫁了人，看來是沒那個福氣了......
    要他說，陛下這幾年隻顧著南征北戰，後宮如同虛設。也是時候納幾個美人進宮，好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了！
    阮太醫正發散思維，便聽見君無燚沉聲開口：“她這個病，能不能治好？”
    “回陛下，失憶症醫書中早有記載，民間也有諸多此類病症，恢複時間因人而異。”
    “有的病患，待腦中的淤血散開後，便能漸漸恢複記憶；有的病患在腦部再度受到刺激之時，也能瞬間恢複記憶；還有的，終生無法恢複。”
    “依阮太醫所見，周夫人屬於哪一種？”
    阮太醫想了想，回道：“依微臣看來，周夫人雖失去了記憶，但神智還算清明。她一思考便覺頭痛，應是腦中有淤血所致，待到淤血散盡，或許周夫人便能恢複記憶。”
    但話又不能說得太滿，以防以後被打臉。
    他又補充道：“若是永遠無法恢複記憶，依周夫人的情況，也可從頭教起，不過隻是損失了一些回憶罷了。”
    君無燚再次沉默，手指習慣性地轉著大拇指上的龍紋玉扳指。
    良久後，他心中有了計較。
    “從今日開始，你便負責醫治周夫人頭上的傷，務必讓她盡快恢複記憶！切記，此事不可讓外人知曉！”
    “微臣領命！微臣遵旨！”
    “好了，你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阮太醫才出去沒多久，黎允煙進來了。
    她先是站在門口，往裏麵瞅了一眼。見君無燚發現了她，卻沒出言趕她。
    便笑盈盈地挪著小碎步，走至他的身旁，緩緩坐至他的軟榻邊。
    甜甜喚他：“夫君。”
    眼見著又要擠過來，君無燚已經很熟練地抬手，撐住了她的肩膀。
    “夫君~”她又柔柔地喚他，眼中蓄起了薄霧。
    君無燚無聲一歎：想不到周自彰的夫人，私下竟如此纏人？
    聲音威嚴：“你不是已經知道了朕是皇帝，為何還要如此喚朕？”
    黎允煙眨眨眼，“可是我想不起來，若夫君是皇帝，便要喚作什麽啊？”
    她歪頭想了一下，扶著額頭，試探性地喚道：“陛下夫君？皇帝夫君？皇夫？皇君？”
    見君無燚的眉頭越皺越緊，黎允煙的肩膀垮了下來。
    “我是真的想不起來了！夫君你別嫌棄我！”
    君無燚揉了揉額頭，“在你恢複記憶之前，同其他人一樣，喚朕‘陛下’！”
    “陛下？”
    黎允煙扁了扁嘴，“夫君真的不要我了？”
    “嗯？”他眼神微眯。
    “好吧。”黎允煙眼中含著淚，委委屈屈地喚道：“陛下。”
    “可是陛下，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君無燚不欲再與她糾纏這個話題，說了她也不願聽。
    那就直接跳過，開口道：“你自己也說，你腦子撞傻了，什麽都不記得了。朕是皇帝，不可能要一個傻子為妻！所以，在你恢複記憶之前，都隻能喚朕為‘陛下’！”
    “啊？”黎允煙咬著唇瓣，眼底閃過受傷。
    又強忍住淚意，帶著期許看著他，“那我若是恢複了記憶，陛下是不是就不會嫌棄我，就會要我了？”
    君無燚點頭，“等到你恢複了記憶，你到時想要喚朕什麽都可以！”
    因為當她恢複了記憶，定會羞憤欲死，恨不得今日之事，從未發生過！
    “那好吧！”
    黎允煙深吸了一口氣，堅強抬頭，“陛下，我一定會努力早日恢複記憶，不會讓你有機會娶別的女人的！”
    君無燚已經麻了。
    好不容易讓她不再叫自己夫君，他也算擺脫了這個麻煩。
    他會在這裏待半個月左右，阮太醫的醫術高超，說不定半個月不到，她就已經恢複了記憶。
    胡亂點頭道：“好了，朕累了，你退下吧！”
    說完他便躺下身。
    他身上還帶著傷，剛才被她又撞又抱的，現在傷口隱隱作痛。
    誰知當他躺好之後，黎允煙竟吹滅了桌上的燭台，然後直接鑽進了他的被窩裏。
    ！！！
    君無燚的身子驀地往床內一退，大喝一聲：“放肆！”
    再朝外喊道：“十七，掌燈！”
    十七立刻飛身進來，用火折子將燭台點燃，連眼睛都不敢抬一下，又飛出去了。
    君無燚憤怒的目光射向黎允煙，卻發現她早已經滿臉淚水。
    黎允煙雙手抱著膝蓋，靠在床框之上，無聲地哭泣著。
    這副模樣，像是他剛才對她做了什麽事似的！
    君無燚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不自覺地將嗓音放柔，“你為何要跑到朕的榻上來？”
    又想到她可能不懂得宮裏的規矩，便加了一句：“這是大逆不道！”
    黎允煙抬起哭得泛紅的小臉，長長的睫羽上掛著晶瑩的淚水，憂傷地望著他。
    “我和夫...我和陛下是夫妻，你不讓我叫你也就罷了，與你同床共枕，也成了大逆不道了嗎？”
    君無燚覺得頭疼。
    他揉著額頭歎氣，“夫妻也不一定非要同床共枕的，在你記憶恢複之前，你不能與朕同床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