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逍聽後，眸子動了動。
    他知道煙煙會製藥，卻不知，她也會治腿。
    他的腿剛受傷時，全身上下一文錢也無，連飯都吃不起，更沒有銀錢醫治！
    甚至就連斷骨，都是自己用蠻力接上去的！
    延誤得太久，後來終於有錢醫治時，早已經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機。
    後來太子請了宮中最擅骨科的太醫，將他已經長好的骨頭，重新打斷再接上，用最好的傷藥調養，也最多隻能保持現在的這個模樣。
    想要完全恢複，基本不可能！
    對於這條腿，他早已不再心存妄想，此刻卻怕煙煙會嫌棄他。
    他攥了攥手指，想要說些什麽，來緩解此刻的窘迫。
    好似被看穿了一般，他心中剛升起自卑，就被黎允煙用力抓住了手。
    她的手，柔軟又溫暖。
    她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道：“逍哥哥，相信我！我一定可以讓你恢複如初！”
    她終於重新叫回了他“逍哥哥”，做回了他的煙煙。
    她沒有說“不在意他的傷”此類安慰他的話，而是直接要幫他治好腿，為他找回信心。
    季逍心中悸動，深吸了一口氣，將收回的右腿移了出來，強裝鎮定。
    “就是怕，會嚇著你！”
    “我不怕的！”
    黎允煙抬起嬌俏的臉，親了他一口，甜糯糯地道：“逍哥哥不管什麽模樣，我都不會害怕！”
    季逍此刻，仿佛又變回了那個溫文爾雅的少年書生，溫柔的眼注視著她，唇邊噙著淡淡的微笑，信任地拉起了自己的褲腿。
    腿上疤痕遍布，關節處微微扭曲。
    見到他腿上的傷疤，黎允煙的眼睛瞬時就紅了。
    她蹲下身子，將他的褲腿卷得更高，柔軟的手指輕輕按了上去。
    感覺到有些變形錯位的腿骨，黎允煙抬眸看他，“逍哥哥，疼嗎？”
    他搖頭，“已經不疼了。”
    曾經疼入骨髓，如今被她含著疼惜和愛意的眸子，這麽一看。他就覺得，所有的痛都值了！
    黎允煙繼續垂下眼，吸了吸鼻子，用心感受骨骼的生長方向。
    骨頭已經接好，隻是內裏的筋脈已經長歪了。若想要恢複如初，需得再做一個手術。
    做手術需要絕對安靜和安全的環境，手術後還得仔細嗬護，以防傷口感染。
    她現在與季逍的關係，沒辦法長久的待在一起。這個手術，在婚前是沒辦法完成了。
    不過可以提前疏通他的筋脈，為手術做準備。
    摸完了腿，黎允煙將他的褲腿放下來，又抬手給他把了個脈。
    季逍一直平和地看著她，誇道：“沒想到，煙煙竟有一手好醫術！”
    黎允煙謙虛一笑，“我的生母生前愛藏書，我在她的遺物裏，找到了許多有關醫術的孤本。在家中無聊時，便隨意看來打發時間，沒想到一來二去，就習得了幾分。”
    季逍繼續誇她：“是你天資聰穎。”
    黎允煙眨眼，“可能也是！”
    二人相視一笑，季逍眸色變暗，又想要吻她了。
    黎允煙沒接收到他的信號，低頭從隨身的荷包裏，拿出了兩顆藥丸塞進他嘴裏。
    先把他之前中的毒和傷都治好了再說！
    然後又拿了一把疏筋通絡的藥丸，放在他的手心。
    “逍哥哥，這個藥丸，你以後每隔五天吃一粒，一直吃到我們成親！”
    提到成親，季逍不由自主地想歪了。
    他看著那一把圓溜溜，黑漆漆的藥丸子，又想到她剛才替自己號了脈。
    耳根倏地漲紅。
    有些急切地問道：“煙煙，你莫非，是覺得我不行？！”
    這事關男人尊嚴，容不得有半點誤解！
    他怎麽可能會不行？
    他昨晚還夢到她了！！！
    黎允煙被他突如其來的強力辯解，搞得有些發懵。反應過來後，卻是哭笑不得！
    笑著打他，“你亂七八糟想什麽呢？這是給你治腿傷的藥，我是在提前為以後治療你作準備！”
    “哦，咳！原來是治腿傷的。”
    季逍尷尬了一瞬，又麵色如常地將藥丸收起來。
    隻要不是懷疑他不行就好！
    他又看向她，“煙煙，那你願意去見我母親嗎？”
    “我當然願意了！”
    黎允煙重重點頭，“你想我什麽時候過去？伯母她喜歡什麽？她牙口怎麽樣？喜歡吃甜的還是鹹的？”
    她越問，讓季逍的心就越發柔軟。
    摸著她的臉說：“你想什麽時候去都可以！我母親最喜歡的，就是有個兒媳婦，你隻要去了，她肯定高興！”
    黎允煙的臉紅了紅，睨了他一下，眼睛轉啊轉，“那我去的時候，給她做幾樣拿手的糕點，做軟和一點的！老人家肯定喜歡吃！”
    “好。”
    季逍拉住她的手，想了想，說道：“煙煙，我母親，她從前為了生計，日以繼夜地做繡活，如今眼睛已經全然看不見，你莫見怪。”
    “沒關係。”
    黎允煙絲毫沒有嫌棄，笑著安慰他，“我到時可以給伯母看一看，說不定能給她的眼睛治好！”
    季逍的心軟作一團，拉過她，“煙煙，你為何這樣好？”
    欺身又想吻下來。
    黎允煙抬手捂住他的嘴，看了眼外麵的天色。
    “時辰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季逍也偏頭看了看，雙臂收緊。
    “無妨，張家人不會怪罪的。”
    他們巴不得，她夜不歸宿才好！
    黎允煙也知道這個道理，象征性地矜持了幾秒，也就隨他去。
    ......
    在窗邊的小榻上，黎允煙緊緊閉著眼睛，感受他灼熱的體溫、聽著他混亂的呼吸，在耳邊不停地吹拂。
    咬著下唇，無可奈何地想：這樣子，還不如直接做呢！
    她真的可以的！
    季逍像是要證明自己似的，將能用的都用過一遍，才心滿意足地幫她整理衣衫。
    黎允煙委屈著一雙眼瞪著他，嬌著嗓子說道：“我下次不讓了！”
    “煙煙乖。”
    他雙手伸至她的背後，慢條斯理地係著她粉紅肚兜的帶子，啞著聲音說道：“我不想傷了你。”
    黎允煙擰他，“你這樣，我就沒傷了？”
    季逍看著那一片片的紅，有些心虛，卻又覺得無比滿足。
    清俊的麵上噙著笑意，繼續笨拙地係著帶子。
    黎允煙又擰他，力氣用大了些，然後倒吸了一口氣，改為忿忿地揉自己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