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靈站在房門外，柳眉微蹙。
    她抬頭再次確認門牌。
    地字十八號房。
    沒錯，這正是昨日她親自為江辰安排的房間。
    “奇怪...“
    她喃喃自語。
    這間房與她的住處僅一牆之隔，絕不可能記錯。
    昨日分明親眼看著那老家夥進了這間房，怎麽今早就換了人呢？
    一個荒謬的念頭突然在她腦海中閃過！
    難不成那老東西連夜退房跑了？
    霍靈立刻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
    江辰初來天虎城，人生地不熟，除了依靠她這個“小師姐“，還能去哪？
    吱呀！
    房門突然從內打開。
    霍靈下意識地後退半步，隻見一個陌生中年男子站在門前。
    那人一襲青衫，劍眉星目。
    “看來真是認錯人了…“
    霍靈暗自嘀咕，轉身就要離開。
    她得去問問掌櫃，那老家夥到底跑哪去了。
    “小師姐，你跑什麽啊？“
    熟悉的嗓音讓霍靈如遭雷擊。
    她猛地轉身，杏眼圓睜，不可置信地打量著眼前這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你…你是…“
    霍靈的聲音有些發顫。
    整個妙欲宗會賤兮兮稱呼她“小師姐“的，除了那個老雜役江辰，還能有誰？
    她上前幾步，幾乎要貼到對方臉上仔細端詳。
    那眉宇間的神韻，說話時微微上揚的嘴角，還有那雙總是帶著幾分狡黠的眼睛...好熟悉…
    “怎麽？不認識老朽了？“
    江辰嘴角劃過若有似無的笑意，聲音裏帶著熟悉的調侃。
    “你這老家夥...“
    霍靈紅唇微張。
    雖然容貌大變，但他那說話的語氣和神態，分明就是江辰無疑。
    隻是眼前這個棱角分明的中年男子，與記憶中佝僂蒼老的形象判若兩人。
    她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幾眼。
    江辰如今的麵容英挺俊朗，劍眉星目間透著成熟魅力，比起那些青澀的小鮮肉不知強了多少倍。
    更引人注目的是那健碩的身材，青衫下隱約可見的肌肉線條...
    “該死！“
    霍靈突然驚醒，雙手不自覺地絞在一起，臉頰泛起一抹紅暈。
    她暗自懊惱，自己怎麽會對那個老東西亂想…
    “哦，吃了兩顆龍血參，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江辰輕描淡寫地說道。
    “龍血參能有這麽大的功效？“
    霍靈秀眉緊蹙，眼中滿是懷疑。
    她雖不是煉丹師，但也知道龍血參最多能增強氣血，絕不可能讓人脫胎換骨到這種程度。
    “信不信隨你咯。“
    江辰不以為意地聳聳肩，擦著霍靈的肩向樓梯走去。
    一縷若有似無的清香飄過，霍靈不由得一怔。
    記憶中那個老家夥身上總是帶著腐朽的氣息，如今竟變得如此清新怡人？
    走到樓梯口，江辰忽然轉身，看著仍在發愣的霍靈：“你來喊我，不是要帶我去出售靈草嗎？“
    “啊？哦！“
    霍靈這才如夢初醒，懊惱地跺了跺腳，快步跟了上去。
    ……
    出了醉仙樓，江辰與霍靈並肩走在繁華的街道上。
    清晨的陽光灑在兩人身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霍靈的長裙時不時擦過江辰的青衫。
    令人意外的是，她不再像從前那樣刻意保持距離，兩人的手臂幾乎要碰在一起。
    “看來顏值確實很重要啊...“
    江辰暗自思索，嘴角卻不由自主地揚起。
    他記得很清楚，從前那個老態龍鍾的自己，霍靈至少要拉開一米的安全距離，唯恐沾染上他身上的腐朽氣息。
    穿過幾條熱鬧的街巷，霍靈突然在一處僻靜的拐角停下腳步。
    她環顧四周，確認無人注意後，雙手突然泛起白色的霧氣。
    隻見她纖細的手指在臉上輕輕一抹，那張明豔動人的俏臉瞬間變得平平無奇，甚至還多了些難看的雀斑。
    “易容術？“
    江辰挑了挑眉，饒有興致地看著霍靈的變化。
    原本那個光彩照人的少女，轉眼間變成了一個扔在人群中都認不出來的普通女子。
    “拿著。“
    霍靈隨手拋給他一個黑色麵紗，聲音也刻意壓低了幾分：“即便是在天魔宗坊市出售靈草，也得小心行事。”
    江辰會意地點點頭，這才注意到霍靈今日特意換了一身素白長裙，衣服上沒有任何能表明妙欲宗身份的標記。
    看來這丫頭雖然性格驕橫，做事倒是謹慎。
    “這個我不需要，不過，我可以留著。“
    江辰將麵紗塞進懷中，轉身走向一處陰暗的牆角。
    陰影完美地掩蓋了他的身形，隻見他雙手掐訣，體內靈力悄然運轉。
    嗡！
    千麵修羅訣發動，江辰的身形開始詭異地扭曲變化。
    眨眼間，一個體態臃腫、麵容憨厚的中年男子出現在原地。
    赫然是已經被押走多日的劉長河！
    當江辰從陰影中緩步走出時，霍靈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
    她那雙杏眼瞪得滾圓，紅唇微張，卻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她的聲音微微發顫。
    “還可以吧？“江辰拍了拍圓滾滾的肚子，那件原本合身的青袍被撐得幾乎要裂開。
    他連走路的姿態都模仿得惟妙惟肖，一搖一擺的樣子活脫脫就是那個胖執事。
    “你施展的是什麽秘術？“
    霍靈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卻仍難掩震驚。
    她從未聽說過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易容術，不僅能改變容貌，連體型都能完美複刻？
    就算把真正的劉長河帶到她麵前，恐怕她也分不清孰真孰假。
    “就是普通的易容術而已。“
    江辰聳聳肩，語氣輕鬆。
    但那雙藏在胖臉後方的眼睛，卻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嗬嗬...“
    霍靈突然笑了，笑聲中帶著幾分自嘲。
    這個老家夥隱藏得實在太深了。
    細細想來，短短幾日相處，他已經一次又一次地刷新她的認知。
    先是突然年輕二三十歲，現在又展現出這般神乎其技的易容術。
    ……
    一炷香後，霍靈帶著江辰來到了一處氣派的商鋪前。
    抬頭望去，“天靈閣“三個鎏金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這座三層樓閣雕梁畫棟，門前人流湧動，顯然在天魔宗坊市中地位不凡。
    “記住，這裏是天魔宗的地盤，待會別亂說話。“霍靈壓低聲音提醒道。
    “嗯。”江辰點頭。
    在踏入商鋪前，霍靈突然停下腳步，轉身認真問道：“你知道這些靈草的具體行情嗎？“
    江辰搖了搖頭，老實回答：“不知。“
    “這麽多年，你真是白在雜役峰混了。“
    霍靈扶額歎息，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還是我來交涉吧。“
    江辰從懷中取出一個普通的布袋，裏麵裝著除血龍根以外所有的靈草。
    雖然因為存放時間過長，靈光已經暗淡了不少，但藥性應該沒有大礙。
    他小心翼翼地將布袋遞給霍靈，生怕弄壞了這些寶貝。
    霍靈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心中暗罵：這個老家夥，明明有儲物袋卻不用，非要裝在這個破布袋裏。
    難道還怕自己貪圖他那點家當不成？
    “走吧。“
    霍靈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表情，率先邁入天靈閣。
    商鋪內光線明亮，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香。
    一排排檀木架上，整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靈草靈藥。
    兩人剛進門，一個身著灰色長衫的年輕夥計就迎了上來，臉上堆滿職業性的笑容。
    “出售靈草。“
    霍靈開門見山，聲音刻意壓低了幾分。
    夥計的目光在兩人身上快速掃過，當看到江辰那臃腫的身形時，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又恢複了職業性的微笑。
    “您二位這邊請。“他做了個請的手勢，聲音恭敬卻不失熱情。
    寬敞的大廳內，數十個檀木貨架整齊排列，上麵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
    靈草靈藥自不必說，更令人矚目的是那些閃爍著寒光的靈器、泛著詭異光芒的靈符。
    江辰的瞳孔猛地收縮，在角落的一個水晶櫃中，赫然陳列著幾具妖獸的骸骨，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旁邊竟擺放著數個泛著慘白光澤的人族修士骷髏頭！
    那些空洞的眼窩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什麽，看得人脊背發涼。
    “這天魔宗...果然夠邪門。“
    江辰強壓下心頭的不適。
    雖然早知道魔教行事乖張，但親眼見到這般景象，還是讓他這個在正道觀念中浸淫已久的靈魂感到一陣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