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靈的目光死死鎖定在對麵男子微微上揚的嘴角上。
    那抹似有若無的壞笑，與記憶中某個人的神態完美重合。
    她的心跳驟然加速，指尖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
    這種玩世不恭的笑容...
    她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那個總愛戲弄她的家夥，每次占的便宜後，都會露出這般狡黠的神情。
    雖然眼前這張臉陌生至極，但那種骨子裏透出來的特殊氣質，卻是外人模仿不出來的。
    “噓！“
    男子突然豎起食指抵在唇前，這個熟悉的動作讓霍靈渾身一震。
    她幾乎要脫口而出！
    “果然是你！“
    霍靈聲音壓得極低，卻掩不住其中的驚訝。
    江辰眼中閃過一絲讚許，微微頷首：“出去再說。“
    兩人先後離開醉仙樓時，守門的外門弟子照例盤查。
    江辰佯裝惶恐地接受檢查，餘光卻瞥見霍靈強忍笑意的模樣。
    他故意放慢腳步，讓霍靈保持著五十米的距離跟隨。
    轉過三條街巷後，江辰停在一家僻靜的茶館前。
    竹簾半卷的雅座裏空無一人，正是談話的好去處。
    嘩！
    隨著衣袍輕振，江辰周身泛起水波般的漣漪。
    當波紋散去時，那個平庸的中年男子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霍靈熟悉的清俊麵容。
    更令人吃驚的是，那股不再壓抑的靈力波動…
    “煉氣八重天！你又突破了！“
    霍靈捂住小嘴，杏眸圓睜。
    短短月餘未見，這個怪物居然又跨過一個小境界！
    要知道尋常修士在這個階段，往往需要苦修數年才能有所寸進。
    “我這點境界，在小師姐麵前，完全不夠看。“
    江辰笑著搖頭，順手為她斟了杯清茶。
    他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就在剛剛，他的靈識敏銳地捕捉到霍靈周身流轉的靈力波動，那分明是築基期修士才有的氣息！
    看來上次雙修不僅讓他受益匪淺，對霍靈的幫助更是超乎想象。
    “嗬嗬…你倒是謙虛。“
    霍靈輕笑間，臉上白霧流轉，如輕紗般緩緩褪去。
    當那張久違的容顏完全顯露時，江辰不禁眉梢微挑。
    築基後的霍靈，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先的青澀稚氣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內斂的成熟韻味。
    她的肌膚如羊脂玉般瑩潤透亮，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
    身段也比從前更加玲瓏有致，一襲長裙難掩其曼妙曲線。
    若說從前是含苞待放的清荷，如今便是盛放的牡丹，美得令人移不開眼。
    “江辰，劉長河和劉燁的死，真的跟你有關？“
    霍靈壓低聲音問道，美眸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她謹慎地環視四周，確認無人偷聽後才繼續追問：“你該不會把劉長河和劉燁給殺了吧…“
    江辰摸了摸下巴，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片刻沉默後，他坦然點頭：“嗯。“
    “你這家夥…“
    霍靈倒吸一口涼氣，纖纖玉手不自覺地捂住朱唇。
    雖然早有猜測，但親耳聽到確認還是讓她震驚不已。
    江辰擊殺劉長河倒還在情理之中，那個紈絝子弟終日沉迷酒色，修為虛浮，十足的酒囊飯袋，但劉燁就完全不同了。
    “那可是煉氣九重天的高手啊...“
    霍靈在心中暗歎。
    作為外門弟子中的佼佼者，劉燁的劍法在妙欲宗都小有名氣。
    據說他曾在宗門大比中，僅用三招就擊敗了同為煉氣九重天的對手。
    這樣的人物，竟然也折在江辰手裏？
    她悄悄打量著眼前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男人，雖然江辰此刻神色淡然，但霍靈能想象到那場戰鬥的慘烈。
    必定是九死一生的險局。
    這個曾經在她麵前唯唯諾諾的雜役，如今竟已成長到如此地步...
    “劉元有沒有找過你的麻煩？“
    江辰的問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霍靈輕抿朱唇，將一縷散落的青絲別到耳後：“劉元長老確實找過我。“
    她壓低聲音：“不過我現在是內門弟子，他也不敢太過分，何況...“
    說到這裏，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你也僅僅給我當了幾天爐鼎便跑了，劉元長老在我這裏問不出什麽來，隻能就此作罷，聽人說，他好像去天魔宗了...“
    她的不在場證明堪稱完美。
    案發當晚，她正在祁連峰閉關修煉，有守山弟子作證。
    更何況，修真界雖然弱肉強食，但堂堂長老若對一個女修窮追猛打，傳出去終究有失體統。
    霍靈端起茶杯淺嚐一口，借機掩飾眼中的複雜神色。
    她至今還記得劉元找上門時那副猙獰模樣，那個平日裏道貌岸然的長老，當時就像一頭暴怒的凶獸，築基期的威壓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江辰眼中閃過一絲狡猾的光芒，指尖在茶桌上輕輕叩擊，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劉元此刻怕是正在天魔宗四處搜尋那個根本不存在的“老雜役“，這老匹夫被怒火蒙蔽了理智，短時間內絕對想不到要殺個回馬槍。
    “霍靈，幫我一件事。“
    江辰忽然開口，聲音壓得很低。
    霍靈聞言秀眉微蹙，紅唇不自覺地抿緊。
    每次江辰用這種語氣說話，準沒好事。
    “何事？“
    “我要加入妙欲宗外門，首先就要找一個外人查不出漏洞的身份。“江辰直視著她的眼睛，開門見山道。
    霍靈先是一怔，隨即白皙的臉頰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
    她急忙低頭抿了口茶，掩飾內心的躁動。
    這種莫名的欣喜讓她自己都感到詫異，為何聽到他要加入宗門，心跳會突然加速？
    “你改個名字不就行了嗎？“她故作鎮定地提議。
    江辰突然坐直身子，眉宇間透出一股凜然之氣：“江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這是我的原則，何況，有一層身份在，總歸保險一些。“
    “嘁！“
    霍靈輕哼一聲，翻了個好看的白眼：“你們這些男人，就是活要麵子死受罪。“
    她嘴上雖這麽說，眼中卻閃過一絲欣賞：“說吧，你想要個什麽身份？“
    “散修，或者傭兵隊...“
    江辰目光灼灼：“傭兵隊最好不過。“
    霍靈纖細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陷入沉思。
    她微蹙的眉頭顯示出這個問題的棘手程度。
    既要天衣無縫，又要經得起宗門審查。
    “我想想啊…“
    她輕咬下唇，腦海中飛快閃過各種可能性。
    散修身份首先被否決。
    一個無門無派的散修能達到煉氣八重天，這本身就足夠引人懷疑。
    妙欲宗對外門弟子的審查極為嚴格，稍有不慎就會被當成其他門派的細作。
    “傭兵隊…也不行…“
    霍靈喃喃自語，隨即又搖頭。
    傭兵隊伍人多眼雜，憑空捏造一個身份很容易被拆穿。
    突然，她眼睛一亮，拍案道：“有了！“
    江辰聞言眉梢微挑，身子不自覺地前傾。
    霍靈一字一句道：“兩個月前，天虎城外的白獅林中，野狼傭兵隊全軍覆沒，連築基期的隊長都慘死在妖獸爪下，整整三十多人，無一生還…至少官方是這麽記錄的。“
    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你可以自稱是野狼傭兵隊唯一的幸存者，雖然沒人能為你作證，但同樣也沒人能證明你在說謊，畢竟，活下來的隻有你一個人！“
    霍靈越說越興奮，纖細的手指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傭兵隊本就魚龍混雜，有高手也有菜鳥，你這樣的修為放在裏麵既不顯眼，又能解釋你的實力來源，最重要的是，死無對證！“
    江辰眼中精光閃動，這個計劃簡直天衣無縫。
    野狼傭兵隊的覆滅是眾所周知的事，而傭兵行業朝不保夕的特性，也讓他這個“幸存者“的身份更加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