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就是蠢。
    甚至是蠢到了極點。
    陳念都納悶怎麽最後會把這件事情落到這個人頭上。
    “但你也不要覺得小日子真的全都這麽笨！”春姨提醒陳念。
    她可是有跟小日子打交道的經驗。
    那是從小仇視的敵人，多少長輩死在那些人的槍下？
    別說春姨的親身經曆，就是她從小到大耳濡目染。
    對小日子的了解也是充足的。
    “這群人啊，聰明也是聰明的，就是不會放在正道上。不然，又怎麽會從前上百年上千年的在一個犄角旮旯裏生活？換成是我，我就算再眼饞咱們這兒這麽大一塊地方，也不會覺得自己能完全吞並。都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就算咱們當年弱，可地盤大，人多。螞蟻還能咬死象，他小日子還能是象？”
    春姨坐在陳念床邊，說起了自己這些年的經驗：“但他們就是自大。得勢便猖狂。他們卑微的時候，伏低做小，跪在你麵前舔你的腳指頭都還能笑著臉做。小念，我不是覺得你沒有這個警惕心，而是想告訴你，外麵的世界沒有那麽簡單。民眾或許是善良的，但你現階段能接觸到的，都不是民眾。千萬不要小瞧了任何一個人。”
    不光說了小日子，春姨還提起了鷹國人。
    當年北棒戰場上，春姨也在。
    跟那些人打交道的情況不少。
    不說百分百了解，三四成還是有的。
    “鷹國人更是自大。不過，人家那是有自大的底氣，不要覺得人家過於驕傲就小瞧了。這次你能抓住史密斯，幸運大過於實力。”
    春姨這話十分嚴肅。
    這會兒確定陳念是健康的，春姨就要好好跟陳念說清楚了。
    “這件事情你不要驕傲。以後麵對鷹國人也不要覺得人家都跟史密斯這次似的能被你抓住。聽懂了沒？”
    這番話，春姨很早之前就想要跟陳念說了。
    隻是陳念的任務一件接著一件。
    中間的時間不是訓練就是養傷。
    春姨便沒有說這些。
    現在終於有了時間和精力，春姨肯定要仔細跟陳念談一談。
    “我知道你現在取得成績不錯，但勝不驕敗不餒。這件事情你也要吸取經驗，複盤一下如果可以重來，能不能做得更好。小念，你不要覺得我囉嗦……”
    陳念躺在病床上笑嘻嘻的，拉著春姨的手說：“我怎麽會呢？春姨，你說的這些都是為了我好，我知道的。”
    看著乖巧的女兒，春姨都覺得命運對自己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原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有兒女緣。
    沒想到，人到中年卻多了個女兒。
    還是個這麽出色，這麽貼心的女兒。
    春姨也不由得想到了許久沒有聽到消息的紀家。
    自從紀芸的事情後，紀家在大院就變得格外安靜。
    現在對於紀家的調查還在繼續。
    紀家人雖然都可以出來走動了，但那股勁兒肯定是不如從前的。
    春姨可不管紀家是冤枉還是什麽。
    反正都有組織會給他們判定結果。
    她隻高興紀家有眼無珠，讓她惠春白得一個女兒。
    “你好好休息，我就在旁邊。”春姨柔聲道。
    陳念乖乖點頭，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
    畢竟，她是真的昏迷了很多天。
    先前還能跟那個羅醫生打一架，純粹是靠著一股精氣神。
    現在一切塵埃落定，陳念放鬆下來，自然也疲憊的不行。
    陳念睡著後沒多久，聞狄就回來了。
    那個姓羅的人已經被扭送去了部隊，具體的還要等之後的審訊和調查才能知道。
    聞狄找了一把椅子坐在旁邊，明顯的守護姿態。
    如果有人從門口闖入，聞狄都是最先發現和可以最先出手的人。
    “春姨，今天嚇到你們了，不好意思。”聞狄壓低聲音，向春姨道歉。
    這件事情說到底也有他們管理不夠嚴格，讓人鑽了空子的關係。
    春姨連連擺手：“這跟你們有什麽關係。你們還能未卜先知？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人家要做，誰也攔不住。”
    春姨是真沒有把這件事情跟聞狄扯上什麽關係。
    她也知道聞狄對小念一直都很不錯。
    想到這裏，春姨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目光開始打量起了聞狄。
    聞狄又是個敏銳的人。
    對春姨的這個眼神再敏感不過。
    隻是不明白春姨為什麽這麽奇怪的看著自己？
    像是在審視，滿意的眼神下還帶著些許不滿。
    “師娘，我身上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聞狄忍不住問。
    春姨這下全都明白了。
    為什麽剛才陳念會跟聞狄說那些話。
    看樣子還真不是單相思。
    隻不過，現在兩個人的情況都不太穩定。
    春姨更不會給陳念什麽相夫教子的建議。
    完全沒必要。
    她自己也不是這種觀念和行動下的人。
    春姨的工作對比從前，肯定是沒那麽重要了。
    但就算是有些人眼中的閑職，春姨也做得很開心，每件工作都做得一絲不苟。
    陳念其實有些生活上的習慣就是從春姨那裏學來的。
    “沒什麽。”春姨笑著搖頭：“就是覺得時間過得好快。一眨眼的功夫，你都這麽大了。從前你到老施身邊來的時候，還小呢！”
    聞狄是破格入伍。
    他的同齡人說不上新兵蛋子，但也算不上老兵。
    同齡人還在做最基礎訓練的時候，聞狄就已經帶著隊伍去執行許多秘密任務打了。
    春姨第一次見到聞狄的時候，對方確實是個小孩子，青春期都沒到呢 。
    可就是那樣一個小孩，卻讓春姨印象深刻。
    那個時候的聞狄，像是對全世界都生不出一丁點熱愛。
    那個詞可能不太適合形容一個十幾歲出頭的小孩。
    但春姨就是想那麽形容——千瘡百孔。
    沒錯。
    一個千瘡百孔的小孩。
    看得人心疼。
    但很快，隨著聞狄訓練的越來越好，稚氣的五官慢慢得硬朗帥氣起來。
    隻能依稀從這張臉上看到從前稚嫩的青春。
    “師娘……”聞狄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後腦勺。
    陡然間這麽評價和看著，他肯定是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