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說別的，春姨或許還不一定有什麽經驗。
    但如果說起這個。
    春姨還真有一點過來人的經驗可以提供給陳念。
    雖說陳念和聞狄的情況還沒有嚴肅到她與施明生當年的狀況。
    但事情卻是相似的。
    “你們現在擔心的無非是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完成。”說到這裏，春姨伸手摸了摸陳念的頭。
    眼中滿是對陳念的驕傲。
    都是這麽點大的孩子，卻將這麽大的責任都放在了心上。
    難怪從前還有先輩說：“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強，則國強。”
    有這樣一群始終將國家安定放在心上的有誌青年。
    春姨此刻都仿佛能看到未來的美好。
    “你們兩個真的不需要那麽擔心。這又不是什麽必須的選項，誰也不會給你二選一。”春姨知道，幹說大道理是沒用的。
    幹脆把自己當年跟施明生的事情說了。
    “其實我跟你爸當初也有這樣的擔心。我們那個時候擔心的事情比你現在還多了呢。”
    山河飄搖，國家也沒有安定。
    兒女情長都好像成為了一種負擔。
    有他們這樣想法的不在少數。
    “可感情這種事情，你越是壓抑逃避，就越是難以控製。我們那個時候就在想，既然我們信念如此堅定，又何必擔心會因為兒女情長成為負擔？事實證明，我們當時的選擇是對的。”
    說起年輕時候的事情，春姨的眼睛裏滿是向往，還帶著吸引人的光芒。
    當然，春姨向往的是感情，而非當時的局勢。
    誰都不願意再回到過去。
    “小念，你的想法是沒錯的。感情需要謹慎對待，但不能因為一些事情就去壓抑。這種你不知我，我不知你，會釀成許多遺憾。有什麽，不如你就直接跟小狄說清楚。我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可以對自己的人生負責。”
    如果是別人，春姨不見得會說這樣的話。
    但如果是陳念的話。
    春姨再擔心也會理性的將自己想到的告訴她。
    陳念聽著春姨說起她跟施明生從前的經曆。
    內心卻愈發安定下來。
    是啊。
    她何必畏首畏尾？
    雖然兩輩子都沒有經曆過男女感情的事情。
    可這不是她退縮的理由。
    如果這是一場戰役，陳念已經未戰先怯。
    這絕對不是好事。
    “媽媽，那我是不是應該跟他攤開了說？可……”陳念抿著唇，羞澀一笑，臉頰也不自覺的紅起來：“我不知道要怎麽開口說這話。”
    別的事情，陳念處理起來還遊刃有餘。
    這個……
    她還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春姨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臉頰：“順其自然。不要逼著自己去做，也不要逼著自己不去回應。感情的事情，順其自然！隻要你們自己想得通，一切都好說。”
    “恩。我知道了。”陳念身子往下滑，整個人躺在病床上，隻露出一張瘦了許多，比起先前還黑了一點的乖巧臉蛋：“謝謝媽媽。”
    春姨鼻腔一酸。
    她能從陳念的“媽媽”裏聽出依賴。
    春姨隻覺得心裏暖融融的。
    怎麽會有這麽乖巧的小女孩？
    而且，這樣好的小女孩，何慧居然會不喜歡？
    春姨對紀芸這個人沒有什麽太多的評價，印象裏隻覺得是個還可以的小孩。
    隻是後來，看著紀芸在大院那些子弟裏像是一隻花蝴蝶似的交際。
    春姨對紀芸的印象就不怎麽好了。
    跟朋友結交，與有目的的結交是完全不同的。
    春姨饒是隻看過幾次，也能從紀芸的眼睛裏看出對大院裏那些孩子們的打量和評估。
    像是將那些人放在秤上計算斤兩，確定價值。
    這根本不是正常交際的模樣。
    之後，陳念回來了。
    春姨便看到了更過分的事情。
    陳念受欺負的三年裏，春姨幫過許多，可陳念自己不願意離開紀家。
    春姨畢竟是個外人，不好去管人家的家事。
    隻能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盡可能的幫陳念獨立起來。
    能夠走到今日，這是春姨都沒有想到的。
    她甚至卑劣的想。
    幸好啊。
    幸好何慧他們將珍珠看做魚目。
    到現在也沒有要回頭的意思。
    春姨差點求神拜佛的希望紀家人堅定下去，千萬不要回頭。
    就這樣，大家都有最好的安排。
    但這些小心思，春姨都不敢讓陳念知道。
    盡管很清楚陳念跟紀家是不可能再有關係的，春姨還是會忍不住的想。
    那畢竟是血脈維係的親情。
    如果紀家人回頭，陳念真的會一點觸動都沒有？
    春姨不敢多想。
    屋內很快安靜下來，沒多久春姨便聽到了陳念平靜有序的呼吸聲。
    低頭看去，就見陳念的下巴都縮進了被子裏，睡得正香，臉頰都被被子裏的暖氣熏得泛著淺淺紅色。
    春姨笑著，溫柔的給陳念掖被子，這才起身準備離開。
    轉身就看到站在門口，拿著洗幹淨的碗和保溫壺的聞狄。
    想到剛才的對話，春姨不由得笑起來：“我拿著東西就先走了，小念就交給你照看。至於你們之後要說什麽，我可不管。”
    春姨揶揄的看著聞狄，還搖了搖頭笑道：“反正你們小年輕的事情自己解決。我看你們現在都互相知道了心意，就不要拖延了。人生不過三萬天，好好珍惜時光！”
    聞狄舔了舔幹澀的唇瓣，第一回在春姨麵前有些手足無措。
    “行了行了！”春姨趕忙接過自己的碗：“我自己來吧。你可別把我的碗給摔了。白色那個無所謂，藍邊那個可是小念專屬的碗！”
    “你都多大的人了，從前做任務不都好好的？小狄，我可是很信任你的！”
    春姨看聞狄，還真有幾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的感覺了。
    原本她就很喜歡聞狄這個孩子。
    因為是施明生學生的關係，聞狄還經常會來了家裏。
    現在聞狄還有可能跟陳念在一起。
    想到聞狄的人品和性格，春姨腦海裏回憶著許多同事和朋友家的男孩子。
    竟然都沒有一個能跟聞狄相比的。
    這麽一想，聞狄還真是不可錯過的好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