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聞狄好整以暇，朝著萬源抬了抬下巴：“你說，我聽。”
    “阿巴……”萬源張了張嘴，阿巴阿巴了幾聲，愣是沒想到自己接下來該說什麽。
    也不怪他是這個反應。
    從前自己被聞狄當場抓住的時候，聞狄都不會說這些，而是直接讓他加練了。
    萬源剛才之所以那麽做，純粹是想激起聞狄那麽一丁點的不忍心。
    至少少跑一圈。
    再不然，少加一個沙袋也行啊。
    誰能想到，聞狄還真要聽自己怎麽說。
    這……這還能怎麽說？
    難道對聞狄說：“老大，我錯了，你一點都不像狗。”
    萬源敢肯定，自己要真這麽說了，雖然不至於到的見不到明天太陽的地步。
    但也好不到哪裏去。
    “行了。”陳念好笑的看著萬源臉上猶如調色盤一般，對聞狄說：“你不是過來找他們有事？”
    這下，萬源和陸瀟霄也顧不得刷寶了。
    兩個人趕緊過來，站在聞狄麵前，敬禮後站得筆直。
    聞狄回敬，說：“明天上午九點半，大禮堂有頒獎儀式，記得都要來，你們兩個負責通知其他人。”
    “是！”
    兩人齊聲應道。
    就在萬源鬆一口氣，以為自己的問題可以就這麽過去的時候，對麵的聞狄冷不丁道：“萬源！”
    “到！”
    萬源下意識應聲，站直後表情瞬間苦澀起來。
    他就知道，自己是跑不掉的！
    “今天下午的訓練加倍！”
    萬源隻覺得世界都黯淡無光了。
    他下次再說有關聞狄的事情，一定要仔細偵查周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確定人不在了再說。
    這樣加倍的訓練，他好歹是個老隊員，難道不要麵子的嗎？
    “是！”
    不管心裏多碎碎念，萬源答應的倒是非常快。
    兩人要走的時候，萬源突然回頭：“對了，小念。收發室有你的包裹，好像又是那個姑娘寄來的。”
    陳念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牽著狼妹跟聞狄離開的時候，忍不住說：“我都說了不需要再送東西。”
    “她送了心裏會好受一些。”
    兩人說的不是別人。
    正是之前的紀彩蘭。
    陳念介入後，紀彩蘭的事情倒是好解決了。
    紀勇財要做的事情，紀彩蘭根本沒有給他隱瞞半點。
    加上紀彩蘭是以擅闖軍區的名義被抓住。
    軍區這邊輕拿輕放。
    但紀彩蘭說的事情卻要上報。
    一個有點小權利在手上的幹部。
    就幹仗著這點權利，試圖侵害女性？
    陳念還在去婦聯捐款的時候有意無意提起了這件事情。
    不管人家是出於陳念捐款，還是真心覺得這件事情需要她們介入。
    至少在多方介入下，紀彩蘭被安全送回了老家。
    紀勇財則被扣留了下來，說不定還有機會跟兒子紀光宗在同一個農場相遇。
    如果紀光宗可以被輕判的話。
    沒了紀勇財，剩下的人再不好對付，紀彩蘭有了這麽多助力的情況下，也好對付了。
    陳念是在紀彩蘭回去後半個月收到的信。
    信上，紀彩蘭說自己已經帶著父母徹底脫離了老紀家。
    盡管他們也付出了不少代價。
    一家人離開的時候，幾乎隻剩下身上的一套衣服和手裏拿的一套換洗。
    最開始的時候確實很艱難。
    但好在有陳念拜托了春姨各種聯係人，在老家那邊縣城的小工廠裏給紀彩蘭找到了一份臨時工的工作。
    加上當地婦聯也積極工作，給一家人找到了合適的落腳點。
    現在一家人也慢慢步入了正軌。
    紀彩蘭在信的末尾說，她接下來要努力的就是讓兩個妹妹去讀書。
    隻有家裏一直處於缺錢的狀態下，她父母才會更賣力的幹活。
    看到這裏，陳念都為紀彩蘭心酸。
    她都不知道紀彩蘭是以什麽樣的心情寫下這樣的話。
    紀彩蘭的父母是稱職的嗎？
    想來不是。
    如果是，他們就不會任由紀彩蘭姐妹幾個被家裏當做貨物看待。
    但如果說他們一點父母的責任都沒有盡到，也不盡然。
    他們在紀家那樣的壓力下，還能讓紀彩蘭去讀書，想來也是努力過的。
    這會兒紀彩蘭會說出，必須給他們壓力，他們才會賣力工作的話。
    大概是紀彩蘭的父母驟然被搬走了壓在頭頂的大山，這會兒有些格外嘚瑟了。
    得重新搬一座新的山過來，這才能讓他們夫妻都踏實下來。
    陳念內心歎氣。
    紀彩蘭跟自己的年紀差不多，卻需要考慮那麽多的事情。
    陳念都覺得紀彩蘭的人生會累得不行。
    要照顧小的，還要照看老的。
    陳念上輩子隻是被磋磨得沒了向前的奔勁兒。
    可紀彩蘭這種……陳念想想都覺得可怕。
    尤其是這輩子，她已經走出了完全不同的人生後，再看這些就更覺得不喜歡了。
    陳念沒想過勸紀彩蘭。
    如果紀彩蘭是可以被勸通的，那麽在看到了女性另外一種人生後，紀彩蘭就應該會有觸動。
    但她沒有。
    家庭在她的心裏，比自由更重要。
    既然如此，陳念何必在人家身上強加自己的想法？
    說不定紀彩蘭根本不需要，她對於這種辛苦也是樂在其中的呢？
    “你說，我這樣會不會很冷血？”陳念把自己最近在想的事情仔細告訴聞狄。
    她倒是有跟春姨說過，但春姨在陳念的心裏就是親人。
    最重要的是，陳念非常清楚，自己做什麽，春姨都會覺得很好。
    哪怕是想的不對，春姨也會誇好。
    這種偏愛，讓陳念著迷。
    聞狄倒是不意外陳念會考慮這些。
    畢竟，他所認識的陳念，一直都是這樣的一個女孩。
    “為什麽要覺得你冷血？我覺得你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好了。”聞狄提醒陳念：“你救不了所有人，這一點你要時刻記得。當然，作為軍人的話，則是你要盡可能的救出所有人！”
    因為救不了所有人，所以無須為了別人的死亡而內疚痛苦。
    即便控製不了，也要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再痛苦和過去中沉淪。
    畢竟，當下才是更重要的。
    “陳念，你要相信你是個很好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