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羅妮卡。”
    “到！”
    聽到阿爾文的呼喚，這位小皇女殿下立馬收起先前嘲諷的笑容，轉頭化身一名萌萌噠的乖乖女。
    或許是因為上一次鬥毆事件的緣故，維羅妮卡在麵對阿爾文的時候總感覺有些局促不安，甚至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羞澀。
    明明她是皇室成員，而阿爾文隻是一等貴族，兩人現在這種情況反而是倒反天罡了。
    “你的元素具象化隻用了27分鍾36秒，不僅是全班第一的成績，而且所構建出來的元素完美無瑕，看起來你不僅魔法天賦出眾，而且還擁有常人難以匹敵的精神領域。”
    阿爾文對著這位故作鎮定的小皇女殿下如是說道。
    “作為一名導師，我為你的成績感到自豪。”
    這位一向嚴厲的貴族終於露出了欣賞的微笑。
    “——你合格了，驕傲地挺起胸膛，離開這個教室吧。”
    維羅妮卡的眼睛頓時就瞪大了。
    竟然出乎意料地得到了不留餘力的讚美？！
    這可是阿爾文·利威爾，那個以究極傲慢著稱的天才魔法師啊？！
    這番話同樣也被不遠處的卡米拉聽到了。
    她不敢置信地將目光看了過來，隨後察覺到維羅妮卡注意到了自己，嬌軀一顫便急忙垂下了腦袋。
    直到這種時候，卡米拉也沒能再次成功進入精神領域。
    她的進度……
    是零。
    在意識到卡米拉濃濃的羨慕後，維羅妮卡自己也沒有察覺到了，她的唇角不自覺地，勾起了一絲甚至堪稱是小人得逞的笑容。
    你不需要羨慕我。
    也不需要嫉妒我。
    卡米拉，因為你就是一隻根本沒有人在乎的流浪貓，這輩子也達不到本皇女的境界！
    就這樣眼巴巴的看著吧。
    看著我在阿爾文導師的指點下，一步一步成為他最驕傲的接班人！
    “多謝誇讚。”
    維羅妮卡用雙手微微提起裙擺，對著阿爾文行了一個優雅至極的貴族禮。
    然後這位小皇女殿下在離開教室的時候，路過卡米拉的身邊時還故意發出了格外響亮的腳步聲。
    卡米拉就像是驚弓之鳥一般，被那充滿自豪的腳步給嚇得渾身發抖。
    看到那淒慘的模樣，這位小皇女殿下便興奮到難以自已。
    她用舌頭舔了舔嘴唇，呼出了灼熱的吐息。
    垃圾就是垃圾。
    直到那一刻，傲慢的維羅妮卡才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內心一直隱藏著的癖好——
    那就是看到別人崩潰的樣子，就會讓自己感到無比暢快，甚至已經到了渾身發抖的境界。
    ………………
    ………………
    “傑克，合格。”
    “溫蒂尼，合格。”
    “……銅須，你也合格了。”
    教室裏的學生正在逐漸減少。
    在漫長的時間過去，大部分魔法師也通過無數次的摸爬滾打然後找到了竅門。
    盡管有些學生的元素具象化過程像純純的一坨，例如矮人族的學生花費了半天力氣竟然構建出了一個矮人王的雕像，雖然長得是壓根看不出一點原來的模樣，但起碼身高那一塊還是成功還原了。
    沒有人會像維羅妮卡那樣完美無瑕，而且擁有那麽強大的精神領域。
    但他們也是拚盡了自己的全力，艱難地成功向阿爾文呈上了自己的課堂作業。
    而絕大多數的學生，都沒有做到重新更換自己的魔法天賦。
    隻有少數幾個人能夠成功做到洗點。
    裏麵就有希恩。
    這位來自農村的小夥子，他成功將自己的火係屬性更換成了風係屬性。
    阿爾文也並不意外。
    說穿了這個洗點遊戲就是主打的一個俺尋思之力，希恩作為遊戲主角能夠更換成什麽元素屬性，他都不會感到任何意外。
    煉金科本係學生基本上都離開了教室，甚至過來旁聽的學生們也在陸續成功。
    原本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教室，轉眼之間已經人去樓空寥寥無幾。
    唯有前排的一名藍發少女，從始至終都在堅守陣地。
    “哈啊、哈啊……”
    卡米拉的大腦已經一片空白了。
    魔力已經接近枯竭了，精神領域的大門卻依舊紋絲不動。
    盡管如此，她還是沒有放棄，拚盡全力地努力哈著氣，在告訴其他人自己沒有投降。
    “合格。”
    而與此同時，那冷酷無比的聲音仍在繼續。
    簡直就像是你鉚足力氣在憋尿的時候，旁邊就是有個人一個勁的在噓噓。
    “合格，你也可以走了。”
    那種催命般的感覺讓卡米拉痛苦萬分。
    每次隨著阿爾文合格的聲音響起，這位少女都會膝蓋忍不住發軟，渾身上下都開始顫抖起來。
    這是夢吧？
    這一定是噩夢吧？！
    “恭喜你，終於合格了。”
    就連一直滿頭大汗，拚盡全力也無法成功的學生，也在這種無數次的窮舉法中找到了成功的秘訣。
    教室裏麵，已經隻剩下了卡米拉孤零零一人了。
    “嗚呃啊？！”
    那種痛苦反胃的感覺，瞬間便讓卡米拉幹嘔了出來。
    不僅如此，因為魔力已經被榨幹到了極致，鼻血也開始忍不住地噴了出來。
    一滴滴鮮血滴落在課桌上，像是嘲笑著卡米拉的不自量力般——
    你是廢物。
    你是沒有人要的孩子。
    這樣負能量的想法，終於淹沒了卡米拉的全部身心。
    “砰！”
    卡米拉無力地垂下手臂，一頭栽倒了下去。
    她已經什麽東西都想不起來了。
    魔法理論，教材內容、血海深仇、甚至就是連她的所有驕傲……
    那些東西，卡米拉都已經不想再知道了。
    她已經……
    再也不想努力了。
    “導師，到下課的時間了。”
    助教羅傑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知道了。”
    阿爾文的聲音模糊不清。
    兩個人的對話也已經再也聽不清了。
    原因很簡單。
    因為如果魔法師一旦放棄了一切，那麽就相當於親手埋葬掉了自己的精神領域，那麽作為敗者就連五感同樣也會被一並剝奪。
    “嗚嗚嗚……”
    卡米拉忍不住地哭了出來。
    那是徹頭徹尾的自責。
    因為明明就連這麽簡單的事情，她都沒有做好！
    明明所有人都能做到的事情，她都根本沒有能力做到！
    卡米拉搞砸了一切！
    天天高喊著要為父親大人報仇！獨自一人前來帝國皇家學院！結果就連魔法師賴以生存的精神領域都無法開啟了！
    她感到了羞愧，甚至已經再無臉麵活下去了。
    明明本來自己才是第一個完成元素具象化的學生！
    明明本來自己才是會得到阿爾文充滿自豪的誇獎！
    明明本來……
    在這個聲音都已經消失的世界裏，唯有時間在不斷地無情流逝。
    時間隻會殘酷的告訴卡米拉，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更沒有本來。
    她就這樣哭泣著。
    無力地哭泣著。
    卡米拉忽然回憶起來，小時候的自己，好不容易求得了父親大人，讓他陪著自己一起去遊樂園玩。
    結果遊樂園裏麵人非常多，卡米拉不小心走散了，她根本找不到父親大人。
    隻能站在原地無助地嚎啕大哭。
    就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孩子，一個人可憐巴巴的哭泣著。
    沒有人會來救她。
    就連父親大人也不會來的。
    因為卡米拉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
    她從出生開始，就一直都是一個人了。
    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人會在乎自己，也根本沒有人會看好自己，那麽自己就在這裏倒下去也沒有什麽事情吧？
    反正……
    反正對於任何人而言，這都是一件值得鼓掌慶祝的好事。
    但是這樣真的好嗎？
    明明不是還有，不是還有——
    不是還有那個神秘的投資者大人，在滿心期待著自己的成長嗎？！
    自己就這樣呆在原地一動不動，這樣的結果真的好嗎？！
    “……呼。”
    卡米拉終於清醒了過來，她吸了一下鼻子，然後用小手擦了擦臉蛋，從地上再次爬了起來。
    外麵的天都已經黑了。
    空曠的教室顯得格外的寂靜。
    在卡米拉自暴自棄的這段時間，阿爾文的這節課都已經結束了，甚至說魔法學院都已經放學關門了！
    自己剛剛到底是在幹什麽啊？！
    沉浸在挫敗感和失敗感中，就像是一隻自暴自棄的小貓，拚命撓牆也不會有老鼠送到嘴巴裏麵的！
    失敗了。
    自己第二堂課沒有合格。
    平時分肯定會被扣很多吧。
    魔法學分肯定是拿不到了，說不定就連畢業都是一個問題，
    自己明天肯定又要被其他學生嘲笑了。
    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偏偏我自己還最不爭氣！！！
    ……沒辦法，先去洗個澡吧。
    就在卡米拉蹣跚著，準備回宿舍洗澡的那一刻——
    “什麽？！”
    這位少女無意間瞥了一眼講台。
    瞬間，卡米拉的眼睛都瞪大了，小嘴巴呆呆的張開，整個人都徹底傻掉了。
    講台上，阿爾文竟然還站在那裏。
    一如既往的傲慢優雅，一如既往的筆直著身子，就這樣冷漠的注視著自己。
    從頭到尾。
    從卡米拉凝聚元素，從卡米拉倒下哭泣，再從卡米拉重新爬起……
    阿爾文都一直在旁邊注視著。
    “4個小時36分鍾了，卡米拉·奧古斯都。”
    雖然那聲音是那般冰冷，但是在卡米拉的耳朵裏麵，卻從其中透露出一股從未感受到的溫柔。
    那種溫暖，簡直與阿爾文冰冷的外表格格不入。
    卡米拉不敢置信地抬起腦袋，看向了阿爾文的眼睛。
    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唯有那雙冰藍色的眼睛是唯一的光芒。
    卡米拉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眼睛中的自己，身影是那般可憐與軟糯。
    “你到底打算讓我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