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契約婚買一送一試驗田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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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試驗田由生產隊劃撥,麵積不超過半分地。,由陳秀芬隊長監督。”
    “第二,所有種子、工具由生產隊提供普通品。嚴禁使用任何非正常來源物品。”
    “第三,試驗過程、數據、成果,需定期向我和生產隊匯報。失敗自行承擔,成功……成果歸屬集體,推廣需軍區及公社批準。”
    苛刻的條件,幾乎是扼殺個人成果。但方傾羽毫不猶豫:“我同意!”
    陸晏臨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訝異,似乎沒料到她答應得如此幹脆。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複雜難辨,有審視,有探究,或許還有一絲……欣賞?
    “還有,”他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鑒於你身份特殊,身體未愈,且試驗涉及集體資產……”
    他向前邁了一步,高大身影帶來無形的壓迫感:
    “為確保試驗順利進行,防止意外幹擾,也保障你個人安全……”
    他微微俯身,兩人距離瞬間拉近。
    方傾羽甚至能聞到他軍大衣上沾染的風雪寒氣和他身上凜冽的煙草味。
    他低沉的聲音如同耳語,卻字字清晰,砸在她心尖:
    “方傾羽同誌,我以個人名義提議——”
    “我們,簽訂一份臨時互助監護契約。”
    “由我,陸晏臨,作為你的臨時監護責任人及試驗安全擔保人。在試驗期間及你身體完全康複前,對你的人身安全及試驗行為負直接責任。同時,你需配合我的必要監管與保護。”
    他頓了頓,目光沉凝,補充道:
    “此契約表麵上為婚姻協議,但非正式婚姻關係,不涉及財產及人身依附,僅為特殊時期基於共同目標的權宜合作。期限至試驗結束或你身體康複、身份隱患徹底解除。”
    “你,是否同意?”
    契約婚?!
    以“互助監護”、“安全擔保”為名,行“綁定保護”、“利益共享”之實。
    既給了她急需的護身符和靠山,又將他自身利益與她的試驗成果深度捆綁。更在“非正式婚姻”的界定下,為後續發展留下無限操作空間。
    這男人……好深的心機!好精準的算計!
    但正中她下懷。
    方傾羽迎著他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蒼白的臉上緩緩綻開一個冰雪初融般的決絕笑容。
    她伸出手,指尖因虛弱而微顫,卻帶著千鈞之力:
    “我同意。”
    “陸晏臨同誌,合作愉快。”
    兩隻手,一隻寬厚有力、骨節分明,帶著軍人的粗糲與滾燙;一隻纖細蒼白、冰涼微顫,卻蘊含著破土而出的驚人力量。在軍區醫院慘白的燈光下,在窗外呼嘯的風雪聲中,緊緊一握。
    契約,達成。
    寒風卷著零星的雪沫,抽在紅星村新辟的那半分試驗田的稀疏籬笆上,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半尺厚的積雪覆蓋下,這片被兩壟新土勉強墊高,緊挨著破敗牛棚的狹長地塊,像一片貧瘠的傷疤,倔強地鑲嵌在茫茫雪原之中。
    陳秀芬帶著幾個後生趕在天黑前勉強搭起了幾根木樁,扯上些破爛的草簾子,就算是簡陋的擋風棚。
    小院內爐火將熄未熄,殘餘的熱力艱難地抵抗著寒氣。
    方傾羽裹著最厚實的舊棉被蜷在炕頭,爐火的微光映著她蒼白到近乎透明的側臉。她的額角的冷汗浸濕了碎發,貼在光潔的皮膚上。
    空間透支的反噬如此可怕,每次一有調動幹涸靈泉的念頭,都引來經脈深處刀割般的劇痛和深入骨髓的空乏感。她的指尖隔著棉被輕輕按壓在小腹的位置,仿佛在安撫那口瀕臨湮滅的泉眼。
    “吱呀”一聲,王桂香端著一碗冒著微弱熱氣的棒碴粥進來,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憂色和一絲義憤:“方丫頭,快,趁熱吃點。”她小心翼翼地將碗放在炕沿,“那幫爛舌根的玩意兒,又開始作妖了!”
    方傾羽抬起沉重的眼皮,聲音沙啞:“嬸兒……怎麽了?”
    “還不是方芳那個毒蠍子!”王桂香壓低聲音,氣不打一處來,“她仗著你……你病著起不來,姓陸的也剛好有事不在,可勁兒在那幫閑人堆裏放毒屁!說什麽你那天救老寒叔用的‘針紮穴位止血’的法子邪性,根本不是正經中醫。”
    她頓了一下才小聲說出口:“說那是敵特教的邪術……還說醫院檢查出老寒叔血液裏有怪東西,就是你引進去的‘輻射病菌’,潛伏期長,害人害全家!”
    “她還在王大腳那說……”王桂香聲音更低,帶著心有餘悸,“說你那試驗田的位置犯了大凶,就在亂葬崗風口下?”
    王桂香像是在回憶什麽,喃喃道:那塊地以前好像確實埋過夭折的鬼子軍醫……但她們居然說那土裏浸著他們的‘核病毒’!說你搞試驗不是種菜,是給埋下麵的病毒‘招魂’!”
    “哈,老天啊,龍國現在都宣傳打倒封建迷信了,這些人是活在哪年啊!”
    “越傳越邪乎!現在都說等地裏苗長出來,根子吸飽了地下的病氣毒氣,人吃了就得跟老寒叔一樣,全身爛穿。”
    “這會兒,王大腳那幾個碎嘴婆和一些昏頭漢被這些話唬得一愣一愣的,還攛掇著要去扒了你的試驗田!”
    王桂香氣得手狠狠往大腿一拍:“陳隊長攔著不讓,但人言可畏……等開春化凍真招了蟲鼠啥的,都能賴你頭上,真是氣死我了!”
    方傾羽幾次想要插話,引得自己一陣劇烈的咳嗽。喉間湧上腥甜,她咬著牙咽下去,眼底卻是一片深沉的寒潭。
    謠言?汙蔑?這是要把她徹底釘在“災星”和“毒源”上,永不能翻身呐?
    “嬸兒……”方傾羽咳完,聲音更啞,卻出奇的冷靜,“我絕不會讓她們動實驗田!”那是她唯一的希望,“幫我……咳咳,那邊桌子最底下那個黑瓦罐拿來……”
    王桂香不明所以,依言捧來一個沾滿灰沉甸甸的舊瓦罐。方傾羽掀開蓋子,露出裏麵半罐散發著濃鬱土腥氣的深褐色陳年老塘泥。
    那是她初到紅星村時,從廢棄池塘底挖來備著做肥料的。
    “柱子哥……”方傾羽咳嗽間隙喘息著,看向守在門口的寒柱子,“嬸兒說,你會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