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說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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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大爺,車錢。”
    “好嘞。”
    其他人也紛紛自覺地交錢,這是生產隊的老規矩了。
    周逸塵見狀,也從兜裏掏出了五分錢,遞了過去。
    誰知,張大爺那張飽經風霜的臉頓時一板,大手一揮,直接把他的手給推了回去。
    “哎!小周醫生,你這是幹啥!”
    張大爺瞪著眼,佯怒道:“你救了俺老漢這條命,坐個車還要啥錢?你這不是存心打俺的臉嘛!”
    車上的其他村民也都笑嗬嗬地看著,覺得理所當然。
    周逸塵卻很堅持,把錢又一次遞了過去。
    “張大爺,話不能這麽說。”
    “您是為咱們生產隊趕車的,這馬車是隊裏的公產,收的錢也得入公賬,是為隊裏創收。”
    “一碼歸一碼。”
    “我不能因為您高看我一眼,就平白占了集體的便宜。”
    “這個規矩,不能在我這兒破了。”
    一番話,說得在情在理。
    車上原本還笑嗬嗬的村民們,臉上的笑容都收斂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敬佩。
    看看!看看人家周醫生的覺悟!
    張大爺被他這番話堵得是啞口無言。
    他愣愣地看著周逸塵,半晌,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又有些欣慰地接過了那五分錢。
    “你這娃子……”
    張大爺搖了搖頭,感慨道。
    “真是個講究人!”
    他把那枚硬幣小心地放進錢袋裏,心裏對這個年輕人的評價,又默默地拔高了幾分。
    有本事,還不驕不躁,守規矩,懂道理。
    這樣的年輕人,以後指定有大出息!
    感慨了一聲,張大爺的馬鞭在空中甩了個清脆的響鞭。
    “駕!”
    老馬嘶鳴一聲,邁開蹄子,拉著吱呀作響的板車,緩緩向著鬆嶺縣的方向駛去。
    車輪滾滾,壓過清晨帶霜的土路。
    車上的人被寒風吹得縮了縮脖子,但氣氛卻因為剛才那一幕,變得熱絡起來。
    “周醫生,你這趟去縣城,是要買啥東西啊?”
    先前那位王大娘搓著手,好奇地開了口。
    這話一出,車上所有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周逸塵笑了笑,也沒藏著掖著。
    這事本就瞞不住人。
    “公社的梁書記獎勵了一張自行車票,我尋思著去縣裏把車買了。”
    “自行車?”
    車廂裏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在這個年代,自行車可是不折不扣的“三大件”之一,是身份和財富的象征。
    “乖乖!那可是大件兒啊!”
    “周醫生就是有本事,這才來多久,自行車都買上了!”
    羨慕的眼神,夾雜著一絲驚歎,齊刷刷地投向了周逸塵。
    “不愧是城裏來的,就是有錢。”一個漢子小聲嘀咕了一句,話裏帶著掩飾不住的羨慕。
    周逸塵聽見了,卻不以為意,隻是溫和地解釋道:
    “主要也是為了方便。”
    “有了自行車,以後大夥兒誰家有個頭疼腦熱的,我上門也快一些,不耽誤事。”
    這話一說出口,先前那點若有若無的酸意,瞬間煙消雲散。
    原來是為了大夥兒方便啊!
    車上眾人的眼神,立刻從羨慕,變成了純粹的感激。
    看看人家周醫生的覺悟!
    “還是周醫生想得周到!”
    “是啊是啊,咱們向陽大隊有福氣了!”
    話題自然而然地轉開了。
    周逸塵的目光,落在了王大娘腳邊的一個柳條編的筐子上,那筐子編得細密又結實。
    “大娘,您這筐子編得可真好。”
    王大娘一聽,頓時來了興致,臉上笑開了花。
    “嗨,這算啥,咱鄉下人,閑著沒事就愛鼓搗這些玩意兒。”
    趕車的張大爺也回過頭來,咧嘴笑道:“小周醫生要是對這個感興趣,回頭我教你!別的不敢說,編個籮筐簸箕,俺老漢的手藝,在咱們隊裏可是數一數二的!”
    “是啊,周醫生,編東西不難,手上多過幾遍就會了。”另一個大叔也熱情地附和。
    你一言,我一語。
    幾個莊稼漢子,用最樸實的語言,開始給周逸塵講解如何選條、泡條、起底、收口。
    周逸塵聽得十分認真,時不時點點頭,問上幾個關鍵問題。
    他的腦海裏,那別人看不見的數據流,正悄然刷新。
    【編織熟練度+1】
    【編織熟練度+1】
    【編織熟練度+2】
    ……
    “小周醫生要是喜歡,回頭俺給你送幾個過去!家裏多的是!”張大爺豪爽地說道。
    周逸塵連忙擺手拒絕。
    “張大爺的心意我心領了。可我以後在鄉下要生活很久,總不能事事都靠大家送,那不成懶漢了?”
    張大爺見他態度堅決,便沒再多說。
    可老漢心裏卻已經打定了主意。
    等下午去針灸的時候,說啥也得把家裏那幾個新編好沒舍得用的簸箕,給周醫生捎過去。
    這娃子,臉皮太薄了。
    馬車吱呀作響,載著一車人的說笑聲,向著鬆嶺縣城的方向緩緩行去。
    ……
    與此同時,向陽大隊。
    周逸塵的小院裏,炊煙早已散盡。
    林曉月有些遲疑地推開虛掩的院門,探頭探腦地朝裏望。
    院子裏靜悄悄的。
    她正準備喊人,卻一眼看見了正蹲在廚房門口刷碗的江小滿。
    林曉月的眼睛,瞬間瞪大了。
    她快步走了過去,聲音裏滿是壓抑不住的震驚。
    “小滿?你……你真的在這裏?”
    江小滿剛把鍋刷幹淨,聞聲回頭,看見是她,臉上露出笑容。
    “曉月,你來啦。”
    “你……”林曉月看著她,又看了看緊閉的屋門,一張秀氣的臉漲得通紅,急得話都說不利索了,“你昨天晚上……真住在這裏?”
    “嗯。”江小滿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
    林曉月倒吸一口涼氣,像是聽到了什麽驚天秘密。
    她一把拉住江小滿的手,將她拽到院子角落,壓低了聲音,急切地問道:
    “你跟周醫生……你們倆……真的在一起了?”
    江小滿被她這副緊張兮兮的樣子弄得哭笑不得。
    “瞎說什麽呢!”
    她沒好氣地白了林曉月一眼。
    “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林曉月追問道,眼神裏寫滿了“我不信”三個大字。
    江小滿歎了口氣,隻好把昨天的事情又解釋了一遍。
    “……就是他幫我按摩,我太累了,不小心就睡著了,就這麽簡單。”
    聽完她的解釋,林曉月沉默了。
    她看著江小滿,眼神裏充滿了懷疑。
    孤男寡女。
    共處一室。
    還在一張炕上睡了一整晚。
    她不信。
    什麽按摩,什麽不小心睡著了,騙傻子還差不多。
    見林曉月不說話,江小滿心裏有點發毛。
    “喂,你怎麽不說話?我說的都是真的!”
    林曉月搖了搖頭,用一種“你別騙我了”的眼神看著她。
    “小滿,咱們是好朋友,你跟我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你想想,這事要是傳出去,別人會怎麽想?誰會相信你們倆是清白的?”
    江小滿沒轍了。
    她發現,自己好像掉進黃河裏了,怎麽洗都洗不清。
    她也知道這事解釋不清楚。
    要不是她是當事人,恐怕她自己都不會信。
    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一臉的生無可戀。
    “唉,算了!”
    “信不信隨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