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功。“
    六合意味著合一。
    天和地，以及東西南北四方，統稱為六合。
    六合即是世界，世界即是六合。
    “嗯哼。“
    聽起來非常宏大。
    那麽這六合功到底是什麽武功呢？
    "是市集上兩文錢就能買到的武功。"
    不是秘籍便宜，而是書冊也便宜。以紙張的價格出售的，世上最廉價的武功。通俗地說就是便宜貨。
    市集上的混混們為了成為江湖人，修煉武功時，最先買的書就是六合功。那些不想遵守道觀或武館嚴格規矩的人，自學成才的高手們修煉的就是這種武功。
    過去清明在江湖活動時，六合功、六合拳、三才劍被稱為市集三大武功，可見其地位如何。
    清明被稱為三大劍術高手時，市集的基本武功已經變成了太極拳，但這都是他們自己決定的事。
    那麽為什麽還要修煉這種便宜貨呢？
    "因為這不是便宜貨。"
    六合功是華山的入門武功。進入華山的人都從六合功開始修煉。
    六合功之所以流傳到市集，是因為一位華山的祖師認為養生不僅是道觀的事，而應該是為所有人服務的，於是大膽地公開給民眾。
    可惜的是，僅僅修煉六合功並不能讓人變得強大，隻能讓人稍微健康一點。
    沒有看到效果的人們認為六合功是低劣的武功，指責華山隱瞞了核心內容。
    最終，新入華山的人得知最初學習的武功是六合功時，甚至會提出抗議，認為這是一種糟糕的武功。
    但清明知道。
    六合功絕不是低劣的武功。如果六合功真如世人所認為的那樣不堪，它也不可能在數百年間一直作為華山的基礎武學。
    「一切事物都有其用途。」
    「六合功並不能幾何級數地提升內力。確切地說，如果單論聚斂內力的效率，它甚至不及一般門派基礎功法的十分之一。」
    然而，六合功卻有著足以忽略這些缺點的強大功效。
    那就是能夠徹底淨化修煉者的肉體。
    換句話說，
    「它就是一種基礎功法。」
    基礎。
    基礎功法。
    六合功是打磨丹田和肉體的最佳武學。但其他人隻在築基時打磨丹田，因此它的功效並不明顯。
    如果別人跑步時，你隻在地上爬，會怎麽樣呢？
    「那當然會亂套。」
    最終，華山也放棄了深入研究六合功。雖然有傳統和曆史，但也隻是讓入門者學習一些基本的運氣方法，然後迅速轉向小清氣功。
    前世的清明也沒有執著於毫無效果的六合功。他認為花時間去修煉更好的心法更有利。
    「那其實是百倍的損失。該死！」
    這是他前世最遺憾的事。
    如果當時沒有急著轉向其他心法，而是先完成六合功再開始其他武學，至少能變得強上一倍。
    然而，一旦建起了高樓，就不可能再重新打基礎。
    這次，他有了彌補這個遺憾的機會。
    這次他絕不再急躁，會細心地完成它，讓未來的高樓更加宏偉壯觀。
    「呼。」
    盤膝而坐的清明閉上眼睛，緩緩回憶起六合功的口訣。
    心意一動，氣息隨之而動。
    通過呼吸，外界的氣息被吸入體內。初學者通常需要近一個月的時間才能感受到這股外氣，但對清明來說，這個過程並非必需。
    吸入的氣息在六合功的引導下緩緩流轉全身，最後在小腹處安頓下來。
    「現在開始了。」
    當然，清明並沒有滿足於僅僅修煉六合功。雖然按部就班地走前人安排的道路也不錯，但已經走過這條路的人不會滿足於重複同樣的路。
    「要更加純淨。」
    他集中精神，過濾掉聚集起來的氣息中的雜質。
    就像從巨大的布匹中挑出每一根線，仔細剔除那些微小的雜質，不斷過濾，直到氣息純淨無比。
    第一次就要做到完美。
    氣息的大小無關緊要。現在他需要的不是渾濁的內力，而是完美的單一縷氣息。
    氣息逐漸被削減。米粒般大小的氣息變得更小，更小。經過半天多的時間後，剩下的隻有一縷極其細微的氣息。
    這縷氣息在小腹處安頓下來，形成一個幾乎難以稱為丹田的小空間。
    光芒一閃。
    清明睜開了眼睛。
    「呼呼呼呼。」
    臉上滿是汗水。他身上的破衣也被汗水和雜質浸濕，變得更加肮髒。
    「這樣專注地修煉運功還是第一次。」
    雖然辛苦，但他反而感到非常暢快，結果也令他非常滿意。
    他輕輕撫摸著小腹。雖然這個丹田形態模糊，但畢竟成功邁出了完美的第一步。
    現在還非常微弱。
    即使翻遍江湖的曆史，恐怕也沒有比清明初次修煉運功時更微弱的丹田了。
    但清明知道，
    這個小小的丹田將會引領他進入另一個世界。這縷雖小卻完美的氣息，就像雪球一樣滾動，最終將形成無人能擋的巨大雪崩。
    是的，就像……
    「天魔那家夥一樣。」
    清明的身體微微顫抖。
    想到天魔，他感到一陣寒意。
    「他根本不是人類。」
    壓倒性的存在。
    甚至用這個詞也無法完全形容他的存在。
    集結了天下各大門派精英組成的決戰隊。他們並不是針對整個魔教，而是專門對付天魔一人。
    結果是兩敗俱傷。
    誇張一點說，天魔幾乎是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江湖。
    「也許……」
    這次或許有機會。
    隻要他盡全力去做每一件事。
    清明從座位上猛地站起來。
    「好，那麽……」
    搖晃了一下。
    半起身的清明無力地向前倒下。
    「啊……」
    怎麽回事？是不是因為修煉運功過度導致貧血了？
    「呃呃呃！“
    他用力撐起身體。或者說，試圖撐起身體。但手臂卻不聽使喚。
    「嗯？“
    「噗噗噗。」
    隻見那手臂如同被雷擊一般劇烈顫抖，宛如冬天枯枝般幹瘦的手臂在眼前不住地抖動，令人無比憐惜。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不是應該？如果練了運功，身體就會充滿力量……
    “等一下。“
    清明的目光落在自己貼著地麵的小腹上。
    天底下最純淨的氣息，卻隻有螞蟻眼屎那麽一點點。
    螞蟻眼屎……
    氣息的純淨程度雖然連梅花劍尊清明都為之驚歎，但那數量卻少得可憐，仿佛孩子揮一拳就能耗盡。
    也就是說？
    “不行啊！這樣根本沒法立刻使用身體！“
    清明抱著頭在地上打滾。
    應該思考後再做！應該思考！腦袋是用來思考的，為什麽不去思考呢！為什麽！
    耳邊似乎響起了掌門師兄的聲音。
    拜托，動動腦子吧！為什麽要先做事再思考！為什麽要把腦袋當成帽子架！
    清明急躁的性格再次惹禍，讓那位高傲的道士口中也蹦出了腦袋和帽子架這樣的詞語。
    早知道就做得大一點！
    “要靠這身體走到華山嗎？“
    從江夏到華山有多遠呢？大概……
    “兩千多裏？“
    眼前一陣暈眩。
    兩千多裏？
    一個沒有練過武功的普通人，一天走一百裏都會覺得吃力。而如今要用這虛弱的身體走兩千多裏？整整兩千多裏？
    “呃！“
    清明雙手胡亂地揉搓著臉。
    “唉，該死的人生！“
    但是又能怎麽辦呢？已經做成了這樣。
    即使事先知道，也無法做出更大的丹田。為了圖一時之快而走捷徑，最終會成為未來的障礙，這一點他深有體會。
    絕不再為了眼前的利益放棄未來！
    ……但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
    “嗚嗚嗚。“
    清明咬牙從地上爬了起來。
    “……人生有什麽意義。“
    這一切終究是清明必須承受的苦難。
    苦難造就英雄！
    “憑著毅力沒有什麽做不到的！“
    清明咬緊牙關，再次踏上官道。
    ***
    撲通！
    “呃……“
    腿軟的清明倒在了原地。
    “光憑毅力也不行啊。”
    這個年紀才領悟的道理。
    清明終於意識到世間還有不可抗拒的力量。
    腿疼還能忍，饑餓也能勉強忍受。
    但有一件事無論如何都無法忍受。
    “餓得要命。”
    這種饑餓感是無法用任何方法解決的。
    過去的他認為自己對饑餓已經習以為常。修煉意味著有時需要嚴格的自我克製。進食雖然是接受外界氣息的行為，但也會帶來不純的東西。
    因此修煉者嚴格禁止火食。在艱苦的修煉過程中，甚至會斷絕穀物。清明作為華山的弟子，對饑餓也有一定的免疫力。
    至少他是這麽認為的。
    但清明並不知道。
    沒有東西吃和有東西不吃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有東西吃卻忍住不吃，和沒有東西吃而挨餓，這兩者的差別猶如天壤之別。極度的饑餓是無法用內力克服的，感覺就像是肚子裏的小鬼在揮刀亂砍。
    靠著頑強的毅力，他勉強走出了官道，進入了城內，但已經沒有力氣繼續前進了。幾乎是爬到了集市。
    “重生後第一次麵臨死亡危機竟然是餓死。”
    真是荒唐至極。
    清明是誰？
    天下三大……算了，餓死了。
    清明感受到‘餓死’不再是簡單的形容詞，而是真正的威脅。
    這不是開玩笑，真的可能會餓死。
    他曾試圖抓些野獸充饑，但那個宗八不知怎麽把他的身體敲打得遍體鱗傷，根本無法跑動。
    其實，從江夏出發時，這具身體就已經瀕臨餓死的邊緣。也許他已經餓死過一次了。
    而現在，他正麵臨第二次餓死的危機。
    “該怎麽辦？”
    要想找到食物，需要錢；要想賺錢，需要工作。但以這副身體，根本無法工作。
    那麽究竟……
    就在那一刻。
    哢嚓。
    一聲清脆的金屬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