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無法開口。
    因為玄從宣布的內容太過震撼。理解了玄從話語的人們張大了嘴巴，而那些還沒有完全理解情況的人也被現場的氣氛壓得不敢出聲。
    "掌……掌門！"
    "您這是什麽意思？掌門大人！"
    頓時，場麵一片嘩然。
    滿臉通紅的商人們怒吼著，但玄從的表情絲毫未變。他那平時從未見過的冷酷麵容讓商人們感到壓抑。
    "就是這個意思。"
    "但是……！"
    "我們還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就在這時。
    "安靜。"
    恭問連冰冷的聲音讓商人們的嘴閉上了。
    玄從和恭問連的目光在虛空中交匯。
    掌門人。"
    "有何貴幹？恭樓主。"
    雖然態度沒有改變，但許多事情已經不同了。玄從不再保持那種從容的態度，恭問連的臉色也失去了往日的柔和。
    "您似乎在開玩笑。"
    "您說這是玩笑？"
    "正是如此。"
    兩人的目光在虛空中交匯。平時會溫和處理的玄從此時卻寸步不讓。
    "如果大華山的掌門覺得有閑暇來開這種玩笑，那真是令人遺憾。"
    恭問連緊閉雙唇。他的嘴角微微扭曲，與平時不同。
    "根據這份賬簿，華陰商會的大部分商貫將成為華山的財產。如果我們不能拿出正當的證據證明我們是通過正當交易獲得這些商貫的，那麽我們無話可說。"
    "您說得不錯。"
    "不過。"
    恭問連露出微笑。但這笑容與他以往的笑容截然不同，顯得有些勉強。
    "這是在賬簿真實的情況下才會發生的事情吧？"
    玄從默默地盯著恭問連，但恭問連毫不退縮，繼續說道。
    "突然出現的這份賬簿，如何證明它是真的呢？"
    "您是說……"
    玄從眯起了眼睛。
    "您是在說華山現在拿出了假賬簿嗎？"
    "華山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恭問連稍微退後一步，但態度並未改變。
    "但華山也可能被這份假賬簿蒙蔽了。如果賬簿的真實性未經驗證，我們無法相信它。"
    "說得對！"
    "這是常識性的說法！"
    商人們紛紛附和恭問連的話。
    一直默默觀察的玄從緩緩點頭，然後轉向玄永。
    "財經閣主。"
    "是，掌門人！"
    "你怎麽看？"
    他們的話有道理。"
    財經閣主玄永麵不改色地回答。這一幕讓商人們歡呼起來。
    "那該怎麽辦？"
    "掌門大人，討論的方向錯了。"
    "嗯？"
    玄永微笑著說道。
    "辨別賬簿真假並不是我們的事。這時候應該由官府來判斷是非。"
    "確實如此。"
    玄永作揖繼續說道。
    "因此，我們已經將賬簿的一半交給了華陰的官府進行驗證。一旦賬簿被證實為真，官府就會親自沒收他們的商貫。"
    恭問連瞪大了眼睛。
    "您說已經交給官府了？"
    "正是如此。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玄永平靜的反問讓恭問連的體溫驟降，冷汗從脊背滲出。
    ‘中計了。’
    如果他們在華陰，或許還能應對。但現在他們在華山。趁著他們離開的時候，官軍可能會占領他們的商貫，剩下的人員根本無力應對。
    ‘那個玄從！"
    恭問連怒視著玄從，眼中閃爍著怒火。
    玄從從一開始就打算這樣做了。展示賬簿給商人們看隻是為了掩人耳目，真正目的是讓他們遠離華陰。
    "什麽時候把賬簿交給官府的？"
    "兩天前。"
    "……什麽？"
    恭問連咬緊牙關。
    兩天時間足以驗證賬簿。雖然說是交了一半，但實際上賬簿已經全部檢查完畢。
    這意味著，在山腳下，官軍已經做好了沒收商貫並驗證賬簿真偽的準備。
    華陰的官府曆來對華山友好。如果掌門動用了華山的人脈施加壓力，華陰縣令會怎麽做，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現在那裏一定亂成一團了。
    "掌門人！"
    恭問連不由自主地發出怒吼。
    然而，玄從已不再是那個他所熟悉的仁慈的掌門人。
    "請降低聲音。"
    玄從周身散發出威嚴的氣息。恭問連雖然很少會因人而驚慌失措，但麵對玄從散發出的氣勢，也不得不暫時退縮。
    華山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如今隻剩下空殼，從這位掌門人身上散發出的氣勢，簡直難以想象。
    "你們沒有資格開口。"
    玄從冷冷地看著商人們。一些商人承受不住他的目光，紛紛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
    "真正的朋友是在困難時伸出援手的人。沒有必要把那些在困難時落井下石的人當作朋友。回去吧，等你們回到華陰，一切都會結束。按理說，我應該收回你們的一切……"
    玄從歎了口氣。
    "但不能完全無視你們過去的辛勞，因此允許每人帶走一輛車的財物。"
    "來吧，掌門人。"
    即使再遲鈍的人，此時也明白事情的發展趨勢。
    我已經對你們施以最大的恩惠。"
    這時，財經閣主玄永開口了。
    "掌門人，這些人不僅侮辱了華山，還掠奪了華山的財產，並且試圖背叛華山的恩情。對他們如此寬厚……"
    "如果野獸咬人，難道我也要露出獠牙嗎？那樣我也成了野獸。"
    玄從搖了搖頭。
    "我已經決定了，財經閣主不要再提此事。"
    "是，掌門人。"
    玄永低頭行禮。
    "下去看看吧，你們親眼看看事情的結果如何。"
    恭問連的臉色徹底扭曲了。他露出牙齒，惡狠狠地瞪著玄從。
    "掌門人，原來您那溫和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毒心。"
    "毒心嗎……"
    玄從微微一笑。
    "若說毒心，那便是毒心吧。不過比起你們，又算得了什麽。"
    “……這筆賬我不會忘記。"
    "好，雲岩，帶他們下去。"
    "是，掌門人！"
    恭問連猛地轉身，不等雲岩的引導，徑直朝山門走去。
    不知所措的商人們急忙跟上恭問連的腳步，急於下山確認華陰的情況。
    看著離去的商人們，玄從輕輕歎了口氣。
    "掌門人！您辛苦了。"
    "嗯。"
    玄從向玄永溫柔地笑了笑。
    "現在華山好了，一切都好了！"
    "不要太激動，這才剛剛翻過一座山而已。"
    "還有比這更大的山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看到玄永高興的樣子，玄從不禁笑了。
    財經閣主這麽高興已經幾十年沒見過了，大家都背負著沉重的負擔。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孩子。"
    他簡直是華山的福星。
    應該給予重賞，到底該給什麽樣的獎勵才能表彰他的功績呢？不由得笑出了聲。
    沉思片刻後，玄從的目光轉向了劉宗山和其他商人。
    "而且……"
    看到掌門人的目光，眾人立刻低頭。
    "你們到最後都沒有失去仁義。"
    玄從的態度與對待其他商人的態度截然不同。雖然依舊嚴肅，但明顯柔和了許多。
    "掌門人，我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們的店鋪依然是華山的。當然，華山的東西應該歸華山所有。但允許你們繼續經營並收取報酬。"
    "……."
    劉宗山的臉色變得微妙。
    雖然比那些急匆匆下山的人處境好些，但失去店鋪同樣是損失。劉宗山自己也會從店主變成代理人。
    "那麽……"
    就在劉宗山想要抗議時，玄永輕聲說道。
    "過分的貪婪隻會招致災禍。"
    "……."
    "原本不屬於自己的財產用來壓迫他人，這也是罪過。華山隻是給了你們減輕罪責的機會。"
    一聲歎息。
    如果這一切都源於虛假，那麽玄永的話是對的。
    "祖父，您究竟做了什麽？"
    心中再次感到羞愧。
    "財經閣主。"
    "是，掌門人。"
    "這些人在最後時刻沒有背叛華山的義氣，這是事實。"
    "您說得對。"
    "我們一起來商量一下，看是否有更好的辦法。華山應該仍然是朋友的溫暖之地。"
    "是，掌門人。我會遵照您的吩咐。"
    玄永上前一步，向商人們招手。
    "請這邊走，去財經閣討論今後的事宜。"
    "……是。"
    商人們跟著玄永走著，臉上流露出複雜的神情。
    眾人逐漸遠去，玄從獨自留下，靜靜地環視華山。
    每天都會看到這番景象，但今天映入眼中的華山卻與昨日截然不同。
    那些原本蕭條的殿堂今日仿佛充滿了生機。
    "一切皆由心生嗎？"
    不，事情不會如此簡單結束。
    多年來隻聽到壞消息的華山，終於迎來了幾十年來的好消息。世事奇妙，一旦方向改變，便難以逆轉。
    既然有了好的開端，華山必將迎來新的變化。玄從對此深信不疑。
    或許從今天起，華山昔日的榮耀會重新歸來。
    "一定要這樣才行。"
    滿臉皺紋的玄從臉上露出了無憂無慮的清澈笑容。
    "……那，那個……"
    一張幹淨無瑕的臉突然扭曲起來。
    "這個混蛋！"
    清明眼中燃起了怒火。
    什麽？一車分量？
    畜生是什麽意思？
    "哦，我來給你看看什麽是畜生！"
    玄從就這樣送走了他們。
    清明卻沒有讓他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