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
    "這真是做不來啊。"
    三代弟子們喘著粗氣走進山門。
    在華陰做生意對他們來說是一件難事。他們是通過修行獲得心靈平靜的道士。對他們而言，與世俗之人打交道遠比在山上修行更為艱難。
    "一切都很好……"
    當然，這一點是可以理解的。
    他們也明白金錢的重要性以及賺錢的不易。不久前他們還因缺錢而隻能吃野菜度日。
    即使在山上修行並學習武藝，也不能隻靠樹皮過活。無論是在山中還是在城市裏，生活都需要金錢。
    因此在這方麵沒有怨言。
    問題並不在於此……
    "為何不能在華陰安排個住處呢？這算什麽事兒？"
    "每天早晚上下華山，真的快累死了。師兄……"
    尹鍾閉緊了眼睛。
    平時他會嚴厲地說不要撒嬌，但現在他卻說不出這樣的話。因為他自己也已經累得喘不過氣來。
    "……把這也當作修行吧。"
    "這種修行……"
    "不然你們直接去找師叔祖們理論。"
    "……."
    大家都沉默了。
    並不是因為害怕上級，而是因為他們所做的努力與師叔祖們的辛苦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們隻要撐過今天就可以了，而師叔祖們還在為明天的生意忙碌，尚未返回華山。
    "師兄，最近根本沒有時間修行。"
    "我們來這裏是為了學武，不是來做生意的。如果早知道會這樣，還不如留在家鄉開個小店，也不會來到華山。"
    尹鍾深深地歎了口氣。
    "我知道大家想說什麽。但世事並非總如人願。這種情況很快就會解決，希望大家再堅持一下。"
    "……是，師兄。"
    "明白了。"
    看來他們還是聽進去了，紛紛點頭。
    尹鍾暗自歎了口氣。
    ‘話雖如此，這情況何時才能好轉呢？’
    毫無指望。
    不僅是毫無指望，尹鍾覺得情況反而越來越糟。
    如果不是這次支持華山的商人們暗中相助，恐怕早就有人破產了。
    要想讓情況好轉，必須看到有利的因素，但目前看到的隻有不利因素。
    ‘掌門人應該有對策吧。’
    尹鍾正想著，突然驚了一下。
    ‘我在擔心華山的事。’
    不久前他幾乎沒有這樣的想法。作為三代弟子中的大師兄，他從未擔心過華山的未來。他認為即使華山衰敗，離開就是了。
    然而不知不覺中，尹鍾也開始認真擔憂華山的命運。
    這一切變化都是從那個家夥出現後開始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尹鍾閉緊了眼睛。
    ‘雖然看起來都是好的變化，但為什麽這家夥越來越不像話了呢？’
    尹鍾看著臉色蒼白跑來的趙傑。
    "師兄！師兄！大事不好了！"
    "冷靜點。你這樣慌張不像個道士……"
    "清……清明……"
    清明？
    聽到這個名字，尹鍾的臉色也變得蒼白。
    還沒等他說出發生了什麽事，就已經讓人感到不安。
    "啊，不是！你先跟我來！快！"
    趙傑率先跑了起來，尹鍾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這家夥又闖了什麽禍？"
    尹鍾來不及多想，便全速奔跑，穿過山門，跟著前麵的趙傑衝進了白梅館。不久後，趙傑來到清明的房門前，粗暴地推開了門。
    "不在？"
    但房間裏並沒有清明的身影。
    "這小子跑到哪兒去了？"
    "不是的！師兄，請您看這個。"
    "嗯？"
    這個？
    順著趙傑所指的方向望去，尹鍾的眼神微微一凝。
    "紙條？"
    清明的床榻上放著一張紙條。尹鍾走近床邊，讀起了上麵的文字。
    有事出門幾天。一切自行解釋。如果忘了修煉，回來就把你的腰折斷，切記不可忘記。
    "……這個混蛋。"
    握著紙條的尹鍾的手微微顫抖。
    什麽？出門幾天？
    這家夥竟然認為作為三代弟子，可以因為有事就離開本山幾天嗎？
    "那，那該怎麽辦呢？師兄？"
    尹鍾深深地歎了口氣。
    "先讓弟子們閉嘴。"
    "……如果被發現，那就麻煩了。"
    "即使現在去說，也一樣會受罰。既然他說了幾天內會回來，至少在這段時間內盡量隱瞞吧。"
    如果不是今天這樣的情況，長輩們是不會關心像清明這樣的三代弟子的。如果運氣好，或許不會被發現。
    "如果被發現了，該怎麽辦……"
    "你在擔心這個？"
    "什麽？師兄不擔心嗎？"
    "……我不是擔心這個，而是擔心其他的事情。"
    "擔心什麽？"
    尹鍾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道。
    "我在擔心這家夥出門幾天究竟要幹什麽，又要闖多大的禍。"
    "……."
    趙傑對尹鍾的話表示強烈讚同。
    "呼！呼！呼！喘口氣！"
    清明坐在旁邊的一塊樹樁上，喘息著。
    從華山一路狂奔到京兆，精神已經疲憊不堪，嘴裏呼出的氣息都帶著熱氣。看來確實是有些勉強了。
    "哎呀！當年的我？"
    一步就能跨過一座山，兩步就能躍過長江！
    以前的他，從華山到京兆，根本不需要一個時辰，而且還能悠閑地散步。
    但現在清明沒有那樣的能力，隻能拚命地奔跑，汗水濕透了衣衫。
    "哎喲……要是能喝一杯清涼的冷水該多好啊。"
    每次這樣，清明的年齡就暴露無遺。
    稍微緩了口氣的清明抬起頭，望著京兆。
    "這裏好久沒來了。"
    雖然華陰道也有一定的發展，但與雍州的省會京兆相比，還是差遠了。
    京兆是距離華山最近的大城市。因此，過去每當需要訪問城市時，京兆總是首選之地。
    清明回味了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
    "在這裏也發生了很多事情。"
    原本華山的弟子們並不喜歡來京兆。
    原因很簡單，京兆附近有一個大門派——終南派。
    終南山距離京兆隻有五十裏左右，因此終南派的弟子們常常出現在京兆。
    華山的弟子如果在京兆遇到了終南派的人？
    "那必定有一方要倒黴。"
    華山和終南的關係不好。
    不僅僅是關係不好，可以說幾乎到了仇敵的地步。
    世上關係不好的門派何止一兩個？
    但即使是關係不好的南宮世家和河北彭家，看到終南和華山之間的爭鬥也會搖頭歎息。
    為什麽關係這麽不好？
    應該反過來問，有什麽理由關係會好？
    就像鄰國之間很難友好相處一樣，附近的兩大門派也很難和睦相處。利益衝突加上爭奪弟子的競爭，使得關係更加緊張。
    更重要的是，一旦涉及到誰強誰弱的問題，就隻剩下拔劍相向了。這是自尊心的問題。
    更何況華山和終南都是同屬道教門派，而且都有較強的俗家氣質，甚至主要武學都是劍法。
    創立華山和終南的仙人們或許曾想過，
    "嗬嗬，既然誌趣相投，就在附近建立門派，後輩們會像兄弟一樣相處吧。"
    但實際上，後輩們不僅沒有成為兄弟，反而視對方為不共戴天的仇敵。
    因此，華山的弟子們也不願意見到終南派的人，自然而然地避免前往京兆。
    直到清明出現之前。
    眾所周知，清明的性格是別人越不願意做的事情，他就越要做。師兄們越是勸阻，他就越頻繁地出入京兆。
    爭端？
    當然發生了。
    不幸的是，
    "打得真狠。"
    這確實是一件需要辯解的事情，但清明從未主動去找過那些種男們鬧事。清明並不是那種閑得沒事幹的人。他寧可用那時間多吃一塊肉，多喝一杯酒。
    連偷空喝酒跳舞的時間都不夠，哪有時間去找那些家夥們的麻煩？
    不過那些種男們似乎更喜歡打架。自從被清明教訓過幾次之後，隻要聽說清明出現在京兆，他們就會嚇得跑過來。
    當然，每次來都會被揍一頓。
    想想看，清明每次來都把他們揍一頓，而他們挨打後還拚命地再撲上來，這也算是相當厲害了。
    清明也承認種男們的韌性。這些家夥似乎對挨打有著特殊的愛好，被打得半死之後，下次見麵還是瞪著眼睛衝過來。
    也許正是這種韌性造就了現在的種男們。
    即使華山正在衰敗，終南們依然威脅著天下第一劍派的地位，不是嗎？
    當然這種情況也隻是暫時的。
    ‘所以嗯……’
    清明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因為匆忙趕來，沒來得及換掉道袍。胸口繡著的梅花圖案今天顯得格外顯眼。
    ‘要是被看到，恐怕會出事吧……’
    要不要買件衣服換上呢？
    清明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哎，不至於吧。’
    在這廣闊的京兆，碰上終南們的幾率應該很小。況且現在的情況也不像以前那樣，終南們為了找清明而急紅了眼。
    ‘能有什麽事呢？’
    隻要盡快趕到銀河商團，就不會碰到終南們。
    ‘那麽那些錢就是我的了。’
    清明露出陰險的笑容，跨過了京兆的城門。
    他完全沒有預料到這件事將會帶來多大的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