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
    "……似乎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
    "是嗎？"
    白商略微看了看白天的臉色說道。
    "是的。雖然看起來非常憤怒，但他並沒有反抗，也沒有說任何可能引起問題的話。"
    "嗯，是嗎？"
    白天略微皺起了眉頭。
    "這和預期有些不同。"
    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稍微刺激一下就會發怒，原本以為白天會借此機會達到目的。
    華山是名門正派。
    在這名門正派中最忌諱的就是兩件事。一是魔道，另一件就是下犯上。
    這兩件事在任何情況下都是不容許的。前者關係到華山作為正道的身份，後者則動搖了華山的曆史和體係。
    原本計劃通過逐步激怒三代弟子，讓他們因下犯上而無法再反抗……但沒想到三代弟子們竟能忍受住二代弟子的壓力。
    "壓力不夠強嗎？"
    "再強下去就過分了。否則在分辨是非的過程中，我們這邊也會出現問題。"
    "嗯。"
    白天顯得有些不滿，低聲沉吟道。
    "看來並不是毫無頭腦的熱血之徒？"
    想到在食堂見到的清明，本以為他會忍不住衝上來，但他不僅克製自己，還約束其他三代弟子……
    "難道是尹鍾幹的？"
    不管原因是什麽，白天的計劃顯然沒有按照預期發展。
    "其他三代弟子們呢？"
    "除了他們顯然在進行奇怪的修煉之外，其他的……"
    白天用手指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臉頰。
    "原來如此。"
    "師兄，拖延時間已經不行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師叔們就會表現出不滿，華終之會也快到了，我們該為華終之會做準備了。"
    "我知道。"
    白天輕輕點了點頭。
    "既然已經炒得差不多了，現在該把湯盛出來了。"
    "那要怎麽做？"
    麵對白商的提問，白天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事。
    "你也知道，清字輩的人原本都是善良的孩子。"
    "確實如此。我們在閉關前，他們都是天真無邪的孩子。沒想到短短一年內竟會變成這樣……"
    "這都是因為跟那些品質惡劣的人糾纏在一起。其實清字輩的孩子們並不都需要受到懲罰，問題在於清明那個孩子。"
    "您說得對。"
    白商完全同意白天的話。
    三代弟子及其代表尹鍾並不是難以對付的孩子。雖然其中有個稍微突出的趙傑，但即便不用白天出麵，白商也能解決趙傑的問題。
    真正的問題在於那個清明。
    人們常說‘近墨者黑’。
    原本正常的三代弟子們自從和清明混在一起後，都變得奇怪了。
    至少以前的三代弟子們懂得尊敬長輩，知道師叔們的話比同輩更重要。
    讓三代弟子們變成這樣的正是清明。
    也就是說，隻要折斷清明的傲氣，其他三代弟子們自然會恢複到過去那樣順從。
    "那您打算怎麽辦？"
    "師弟。"
    "是，師兄。"
    白天微微一笑。
    "還需要什麽特別的方法嗎？我們現在所做的隻是遵守華山的規矩而已。"
    "當然，師兄。"
    "沒有摻雜私情的餘地。清明也是我的寶貴弟子，雖然有些傲慢，但如果好好教導，將來會成為有用之才。所以現在隻是糾正他年少時的偏差罷了。"
    白天露出微妙的笑容。
    "隻是方法是個問題。如果可能的話，不想使用粗暴的方法，但時間緊迫，也隻能如此了。教育孩子最好的方法是對話，但有時也需要鞭策。"
    白商讚同地點了點頭。
    "總有一天他們會明白師兄的苦心。"
    "是啊，現在雖然痛苦，但這也是為了他們好。"
    兩人相視而笑。
    ＊＊＊
    吱呀一聲。
    白梅館的門輕輕打開。
    探出一個小腦袋。
    然後一個小腦袋探了出來，四處張望了一下，皺起了眉頭。
    "沒人？"
    清明像夜行客一樣，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
    沒有任何動靜，也沒有人影。
    清明低聲歎了口氣，走了出來。
    "嗯哼。"
    這是在幹什麽呢。
    他走出白梅館，一臉失魂落魄地看著天空。
    "掌門師兄，您看到了嗎？"
    掌門師兄最疼愛的……
    什麽？
    啊，先別生氣，聽我說完再發火吧！要有耐心！華山掌門人啊！
    清明的臉扭曲了起來，
    "總之，我這個還沒幹透的小孩竟然要躲著他們，這算什麽道理？"
    盡管滿懷委屈地說了一番，可惜青問並沒有回應。
    "不僅如此，那個小丫頭還喋喋不休，那個長得像花花公子的家夥還拿著莫名其妙的規矩來折磨人。哎，我真是活膩了！"
    真想一怒之下把一切都掀翻。這些還沒出生就自稱師叔的小子們簡直讓人忍無可忍，真想把掌門人叫來看看他們是怎麽鬧騰的。
    看著這些在他帶領華山縱橫天下時還未出生的人如今卻自稱為師叔，簡直讓他快要崩潰了。
    現在就算立刻跑到少林寺，他們也會說悟道高僧來了，馬上收我為徒。真的。
    "哈！我前世究竟犯了什麽罪……罪孽深重啊。"
    說實話，這樣下去不行。想到自己在華山作為二代弟子時所犯下的種種過錯，讓掌門師兄和掌門人多麽頭疼，現在連抱怨一句都做不到。
    "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清明的眼中泛起了淚光。
    應該適可而止。
    感覺前世的業報全都回來了。像照顧不像人的小孩一樣，費盡心思去引導他們。
    啊，這就是為什麽掌門師兄前世不結婚的原因吧。怕生出我這樣的兒子。
    對不起，掌門師兄。
    我還以為師兄是因為長得不好看才結不了婚……
    清明深深地歎了口氣，慢吞吞地走下山，脫下了身上的披風。以前的華山，在這個時候還會有衛士守門，但如今的華山，在沒有訪客的時候，已經不再派人站崗了。
    原因很簡單。
    不久前，華山還是個連乞丐都不願停留的地方，自然不需要什麽衛士。
    讓華山變得適合居住的人正是清明。
    可是這些忘恩負義的家夥！老夫辛辛苦苦把這裏打理得能住人了，他們竟然不知感恩！
    按我的脾氣，真想把這些家夥全都揍一頓……
    “唉，這事兒也做不了。”
    奇怪的是，最近總是覺得尹鍾的臉和張文師兄的臉重疊在一起。雖然把粗獷的張文師兄和尹鍾相比是很失禮的事，但他們的表情卻越來越相似。
    每當清明做了什麽事，尹鍾都會露出那種內心痛苦的表情……
    “真是奇怪，竟會有種罪惡感。”
    仿佛張文師兄又活了過來，在那裏唉聲歎氣，讓人難以忽視。
    “嘖。”
    清明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華終之會結束之前，我忍著。”
    清明心裏也想把這些小子們掀翻，但再怎麽不喜歡那些白字輩的小子們，也無法和終南相比。
    白字輩的小子們隻是想踢他們屁股，而終南那幫小子則恨不得掐死他們。
    按照尹鍾的說法，至少在華終之會結束前忍耐才是明智之舉。
    雖然如此……
    “唉，這樣下去，我怕是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要出事了。”
    在華終之會結束之前，盡量避免和白字輩的人碰麵才是上策。
    清明開始走上一條不同於往常的山路。
    “以後絕對不去蓮花峰了。”
    人可以被騙一次，甚至兩次，但絕不能被騙三次。同樣的事情發生三次，那還算什麽人？
    清明轉頭望向落雁峰。
    “哎喲，我的命啊。現在連修煉都由不得自己了。”
    與其痛苦地活著，不如死去。
    此時此刻，其他門派裏那些修煉近百年的老怪們，恐怕正不停地變強。
    為了縮小差距，清明也不能有片刻休息。因為在同輩中強大沒有任何意義。
    為了讓華山重新屹立於九大門派之中……不，為了重現昔日輝煌，甚至成為天下第一劍派，必須要有能夠壓製那些老怪的高手存在。
    而在華山，除了清明，沒有人能勝任這個角色。
    不過，誰知道呢。
    五十年？一百年？
    如果再過那麽久，或許可以培養趙傑或者尹鍾，盡管他們沒什麽天賦，但若能好好整頓基礎，也許還有希望。
    但問題是，清明的性格根本等不了那麽久。
    “五十年我會凍死的。”
    在此之前，我會氣死的。
    清明慢吞吞地登上落雁峰，緩緩拔出劍，環顧四周。
    “沒人吧？”
    那個家夥自那天之後就像影子一樣跟著清明。
    雖然和其他清字輩的人在一起時他會有所收斂，但隻要清明一單獨行動，他就一定會出現，纏著清明聊幾句。
    如果能提前察覺到氣息，避開他也就罷了，但奇怪的是，劉怡雪的氣息即使是天下第一的清明也很難捕捉到。
    “又不是鬼。”
    雖然有些人的確存在感模糊，但劉怡雪的存在感模糊到連清明都感到驚訝。
    更何況清明早已習慣了通過氣息感知他人，因此……
    “清明。”
    “啊啊啊啊！”
    就這樣。
    清明幾乎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驚恐地後退。他看到劉怡雪正伸著手朝他走來。
    “喂！真的！現身時能不能有點動靜！”
    清明大聲吼叫，劉怡雪微微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