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清明身上。
    清明作為先鋒出場，這是任何人都未曾預料到的事情。
    哪怕對武術稍有了解的人……不，哪怕完全不懂武術的人也知道清明是三代弟子中最出色的。
    如果是有利的戰鬥或許還可以，但在不利的情況下，通常會把最強的牌留到最後。特別是在連勝戰這樣的形式下更是如此。
    "他在想什麽呢？"
    "他要正麵迎戰終南的二代弟子嗎？"
    那些期待清明展示奇策的人，在這一刻也無法理解清明的行為，感到困惑。
    玄從和雲劍是這樣，黃文若是如此，尹鍾也是。
    "師，師兄。現在阻止他還來得及吧？讓我來當先鋒吧。那麽……"
    "你以為我不知道那是最好的選擇嗎？"
    一個三代弟子走近說道，尹鍾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既然他自己要上場，誰又能阻止得了呢？"
    眾人的擔憂投向了清明的背後。但清明隻是默默地注視著終南。
    “劍帝十五歲時擊敗了彭家五虎道，被譽為天下第一後起之秀？”
    似乎是這樣。雖然清明不是同一時代的人，但他也聽過這個故事無數次。
    “木佛十八歲時打通了羅漢津的五館。”
    這也是傳遍天下的故事。
    除此之外，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
    從小就在天下揚名的高手們，必定有一段廣為人知的軼事。
    為什麽？沒有軼事就不會被人傳頌。
    江湖並不是自動發現強者並稱頌的地方。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必須通過適當的對手來展示。
    門派也是如此。
    即使華山再強大，如果不能證明這一點，武林也不會認可這種變化。在這險峻的山中，無論變得多強，那也隻是華山自身的變化。
    必須讓所有人親眼看到並親身感受到這種變化。然後讓整個江湖都知道華山發生了變化。這是恢複華山名譽最快的方法。
    而今天。
    清明打算創造一個讓華山名聲遠播的傳說。
    “讓門派揚名有兩種最好的方法。”
    一是建立不可忽視的功績。
    另一個是證明弟子的實力。
    天下第一？當然好。
    天下第一劍？那也不錯。
    但最好的方法其實是擁有天下第一後起之秀。
    人們在滿懷期待時總是最善意地看待對方。比起立刻成為敵人的天下第一，比起可能成為競爭對手的天下第一劍，天下第一後起之秀更容易被提及。
    人們並不是隨意將五龍三峰、四龍五花等後起之秀捆綁評價的。這是江湖世代相傳的遊戲規則。
    華山的三代弟子擊敗了終南的三代弟子？
    那會是一個有趣的故事。
    華山的三代弟子擊敗了終南的二代弟子？
    那會是一個令人驚訝的故事。
    但是！
    華山的三代弟子獨自連續擊敗終南的二代弟子？
    那將是震撼江湖的大事。
    而且，這對終南來說，將會是世代洗刷不掉的巨大恥辱。
    清明嘴角微微上揚。
    “所以說，為什麽要招惹華山呢。”
    至少在我不在的時候不要招惹。啊，對了，我不在呢。
    "那麽，現在就來收利息吧？"
    就在清明剛舉起木劍的瞬間，對麵站著的終南的柳柏低聲喝道。
    "他的自信堪稱天下第一，但我要讓他知道，沒有實力的自信隻會走向敗亡。"
    "呼。"
    清明沒有多做回應，隻是將劍向前一指。
    "若是平時的他，或許還會多說幾句，但此刻他卻沒有那種心情。"
    "相反，清明轉頭看向三位弟子。"
    "師兄。"
    "……比武之中，豈能分心！"
    "記住我的話，一個細節也不要放過。"
    "嗯？"
    "這樣的實戰比武機會並不多見。"
    清明靜靜地注視著柳柏，開口說道。
    "華山三代弟子清明向終南挑戰比武。"
    正欲再說些什麽的柳柏聞言一怔，接下了挑戰。
    "終南二代弟子柳柏接受華山的比武。"
    在一旁觀看的三位弟子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緊張氣氛。
    "這家夥今天有些不同尋常。"
    這不是平時的清明。
    若是平時的清明，在比武開始前一定會挑釁眼前的對手。但現在，清明身上絲毫不見往日的嬉戲之氣。
    他擺出上段勢的背影中透露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冷峻。
    仿佛……
    即將踏上戰場的劍客一般。
    尹鍾目不轉睛地看著清明，本能地感覺到即將發生驚天動地的事情。
    就在那一刻。
    清明手中的劍緩緩移動。
    劍從上方緩緩向下劃過，隨即又緩緩回到原位。
    尹鍾屏住呼吸，凝視著這一幕。
    起手式。
    清明展示的正是六合劍的起手式。
    起手式不僅是告訴對方自己已準備好，也是一種禮節。但此時尹鍾卻感到自己被這簡單的起手式所吸引。
    無比完美的劍路，無比完美的速度，以及無比完美的姿態。
    如何能在一次起手式中展現出這麽多東西呢？
    尹鍾明白了。
    這起手式不是給對手看的，而是傳遞給華山三代弟子們的信號，告訴他們即將使用六合劍法。
    "不要錯過任何細節。"
    尹鍾情不自禁地喊道。
    "一定要看清清明的每一個動作！絕對不能眨眼！"
    沒有人回應他，他們隻是微微點頭，似乎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觀察清明上。
    "我要糾正你的狂妄！"
    不知是因為不懂其厲害，還是因為深知武道而感到壓力，終南的柳柏大喝一聲，率先向清明衝去。
    清明的眼神變得冰冷。
    六合。
    華山所有劍法的基礎。
    六合即天地四方之意，意味著包容世間萬物，也象征著合一。
    其本質隻是簡單的基礎劍法。
    刺、斬、劈、擋。
    不過是最基本的劍法而已。
    然而，世間所有的劍法都是從這裏出發的。任何劍術都無法脫離刺、斬、劈、擋的基本動作。
    對方的劍在空中劃出華麗的軌跡。
    "那！"
    察覺到異樣的玄從睜大了眼睛。
    這種劍法仿佛盛開的花朵，似曾相識。
    終南有這樣的劍法嗎？
    盡管如此，劍法的鋒利卻是毋庸置疑的。數十道劍影如同隨風飄落的花瓣般詭異移動，席卷向清明。
    然而，清明的目光隻是變得更加低沉。
    清明擺出上段勢，向前邁出一步，同時向前刺出劍。
    "呃！"
    虛空中變化瞬間消失。
    "怎，怎麽可能？"
    清明精準地抓住變化之間的空隙，一劍擊中柳柏的手腕。手腕上傳來的沉重痛感讓柳柏不由自主地後退。
    但這顯然是個明顯的失誤。
    清明再進一步，揮劍下劈。
    哢嚓！
    內力灌注的木劍與木劍相撞發出沉悶的聲音。雖然柳柏勉強舉劍抵擋，但劍上的力量徹底將他壓製。
    "呃！"
    他最終被清明的劍逼退。
    但清明依然麵無表情地向前一步，再次揮劍向柳柏。
    沒有華麗的變化，也沒有淩厲的快劍，更沒有蘊含巨大力量的重劍。
    隻是簡潔地揮動劍。
    劈、斬、刺、推。
    麵對這些看似孩童般的劍招，根本無法抵抗。剛擋住一劍，另一劍又飛來；剛推開一劍，劍尖又已抵住下巴。
    "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柳柏一次次擋下清明的攻擊。然而，每當他擋住清明的劍時，都會被迫後退幾步。
    "隻求一次！"
    隻要有一次機會，就能利用這個機會刺出一劍，拉開距離，施展他想要的雪花十二式。
    如果能夠自由施展終南新創的劍法，擊敗這個傲慢的家夥就輕而易舉。
    但是……
    "啊啊！"
    還沒來得及完全揮出劍，清明的劍已經擊中了他的劍。
    手腕斷裂的劇痛讓他不由自主地發出慘叫。在這過程中，他依然緊握著劍，這是他的意誌和自尊。
    "隻求一次！"
    隻需要一次機會。隻需要一次破綻！隻需要一次……
    但清明的劍卻毫無感情。
    未能完全接住對方的劍，代價是巨大的。隻是直直揮出的劍，毫不急躁的連擊，慢慢地將柳柏逼入絕境。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柳柏發現自己已經被逼到了比武場的邊緣，臉色蒼白地看著清明的劍。
    隻是刺出。
    隻是揮動。
    但每一次刺出，每一次揮動，都沒有一絲破綻。
    完美。那真是完美的劍。
    哢嚓！
    最終，柳柏的劍被震飛到空中。看著自己的劍被彈開後落向自己頭頂的清明之劍，柳柏呆滯地喃喃道。
    "這是夢……"
    啪！
    清明的劍停在柳柏的麵前。雖然沒有直接擊中，但柳柏承受不住劍上的力道和真氣，倒在地上。
    "師弟！"
    "師兄！"
    比武台的盡頭。
    那裏自然是終南弟子聚集的地方。擊敗柳柏的清明靜靜地望著終南的弟子們。
    直視清明眼神的終南弟子們感到一陣寒意，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清明開口了，聲音低沉。
    "下一個。"
    "……."
    這是終南弟子們意識到事情不對勁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