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師兄一定會贏的吧？"
    麵對小心翼翼向自己提問的弟子，司馬升咬緊了嘴唇。緊咬的嘴唇裂開，鮮血緩緩流出。
    "能贏嗎？"
    這是一個過於天真無邪的問題。
    "無論如何都要贏。"
    如果今天不能折斷那怪物的翅膀，它遲早會飛上天空。
    一旦飛上天空，就再也無法捕捉。
    因為那時它將不再是怪物，而是化身為龍。
    這可能是最後的機會。
    盡管是最糟糕的情況，但司馬升還沒有放棄希望。
    “如果是秦金龍的話，應該可以做到。”
    雖然同為二代弟子，但秦金龍與其他弟子不同。秦金龍的實力足以與終南的二代弟子媲美。
    雖然話說得冷酷無情，但實際上，隻要有一點運氣，秦金龍將來成為天下第一人也並非不可能。
    換句話說？
    如果秦金龍都無法阻止清明，那麽在這個年齡段，天下無人能夠阻擋清明。換句話說，如果清明在這裏擊敗秦金龍，那麽未來的天下第一人的位置自然屬於清明。
    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應該早點解決掉他。”
    沒有什麽麵子可言。即使受到江湖的譴責，也應該徹底滅絕華山。這就是沒有斬草除根的結果。
    “該死的華山混蛋！”
    司馬升的眼中布滿了血絲。
    絕對不能讓屈辱的曆史在今天上演。
    絕對不能！
    那一刻，秦金龍的劍如同火焰般綻放，照亮了整個世界，展現出完美的雪花十二式，司馬升緊握拳頭。
    "你們的劍將會割斷你們自己的喉嚨！"
    清明靜靜地望著向自己飛來的劍。
    "很相似。"
    外表幾乎完美地模仿了。
    那華麗的光芒。
    每一朵花仿佛都在呼吸，美麗無比，而在這美麗之中隱藏著致命的一擊。
    這正是二十四手梅花劍法。
    與之前李鬆柏施展的雪花十二式相比，層次完全不同。如果說李鬆柏的劍隻是模仿了梅花，那麽秦金龍的雪花十二式則展現出了讓清明都驚歎的精妙。
    一般人麵對如此夢幻般的劍法，隻能失神被擊敗。
    但是。
    此刻站在秦金龍麵前的是清明。
    清明躲避了飛來的劍。
    幾乎。
    秦金龍的劍劃破了他的衣角。
    幾乎。
    一縷頭發被切斷，在虛空中飄蕩。
    幾乎。
    秦金龍的劍輕輕擦過清明的臉龐，留下一道紅痕，一滴鮮血順著臉頰流下。
    後退幾步的清明抬起手指擦去流淌的血，用舌頭舔了一下，味道有些腥。
    "光是逃跑的話，你是贏不了我的。"
    秦金龍的挑釁，清明隻是默默地看著他。
    秦金龍的眼中恢複了一些從容。
    "曾經，你們華山以似花的劍法聞名於世吧？"
    "……."
    "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現在，你們的象征將被終南的新劍法所掩蓋。世人將記住終南的雪花十二式，而忘記華山的劍法。"
    清明默默地聽著這些話。
    "終南的先輩創造這劍法的原因是為了證明無論何種形式，終南的劍法都比華山的劍法更為卓越。但我認為這並沒有什麽意義。證明比一個已經衰敗的門派優越有什麽意義呢。不過！"
    秦金龍冷冷地說。
    "終結華山的最後一口氣，這劍法確實有意義。來吧，我會幫你斬斷最後的執念。"
    這是一番極其傲慢卻又尖銳的訓斥。
    然而，聽了這些話的清明的反應卻完全出乎秦金龍的預料。
    "呃。"
    "……?"
    清明捂住嘴，隨即開始抽搐般地笑起來。
    "……你在做什麽？"
    清明忍住笑聲，片刻後低下頭，揮了揮手。
    "不是，不是。實在忍不住了。"
    清明露出潔白的牙齒笑著，舉起劍對準秦金龍。
    "看得很清楚。感覺嘛……怎麽說呢，像是雜耍。"
    "雜耍？"
    "是的。模仿得不錯，這種程度可以去表演了。"
    秦金龍的臉色頓時扭曲了，眉頭和額頭滿是皺紋，他咬緊牙關。
    "竟敢……把我的劍法比作雜耍？"
    "啊，希望你不要誤會。並不是瞧不起你。我瞧不起的是……那劍法？還是創造那劍法的終南？"
    秦金龍怒視著清明，但清明依然泰然自若地說道。
    "不用那樣瞪著我。我要給你一份禮物。我會填補你劍法中的空缺。"
    "……你最好別想著完好無損地離開這裏。"
    "一直隻會說大話的人沒資格這麽說。"
    秦金龍微微一怔。
    梅花十二式無比華麗。正因為如此，對手也無法分辨其中的虛實。那麽，他又怎能分辨出虛招和實招呢？
    秦金龍握緊手中的劍。
    無所謂。反正清明不可能活著離開這個比武場。而華山也不敢向秦金龍追究代價。因為這意味著要對抗整個終南。
    最終，江湖上靠的是實力。
    弱者可以訴說冤屈，但無法懲罰強者。這是自江湖誕生以來從未改變的絕對法則。
    "你……"
    但清明打斷了秦金龍的話。
    "我有個問題。"
    清明的聲音異常沉穩。
    "那劍裏到底蘊含了什麽？"
    "……什麽意思？"
    "沒什麽，就這樣吧。"
    清明搖了搖頭。
    沒有任何意義。
    清明壓抑住心中升起的情緒，咧嘴一笑，大聲說道，仿佛要讓所有人都聽見。
    "雖然模仿得不錯，但這還不夠。華山的劍更快、更鋒利、更華麗。"
    現在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句話。
    這就夠了。
    這就……
    終南無法擺脫這詛咒。
    "嘴上功夫倒是厲害。"
    "如果有什麽辦法能讓嘴上功夫失效，請務必告訴我。而且，從剛才到現在，話多的好像是你們吧？"
    "這……"
    秦金龍似乎意識到再多說也無濟於事，便揮動了手中的劍，決心用劍來證明一切。
    一朵花。
    又是一朵花。
    他的劍法無比華麗而迅捷，在空中劃出一道道軌跡。劍鋒所散發的真氣開始形成一朵朵清晰的花朵圖案。
    一朵花。
    又是一朵花。
    不久之後，秦金龍所創造的花朵開始遍布整個比武場。
    美得無以複加，卻也危險至極。
    "你會死在這把劍下！"
    雪花十二式。
    這一招展開的秦金龍，連他自己都會感到滿意的完美‘雪花滿天’。
    仿佛隨時會將清明的身體撕裂成碎片的雪花，開始在他周圍飛舞，將世界染成一片雪白。
    "清，清明啊！"
    四麵八方傳來陣陣驚叫聲。
    一直癡癡望著比武場的華山弟子們，此刻紛紛從座位上猛地站了起來。
    他們也知道。
    這把劍有多危險，又有多麽驚人。
    根本無需感受其境界，僅僅看一眼就足以讓全身汗毛倒豎，心髒狂跳不止。
    雖然清明從未讓他們感到過不安，但在那不可思議的劍招變化中，似乎已不可能存活。
    尹鍾不由自主地將雙手合十放在胸前。
    "天尊啊！"
    秦金龍的劍鋒利無比，連那怪物般的清明都讓人擔心不已。似乎世上無人能在那雪花暴風中幸存。
    李大弟子和白天也發出驚叫，望向清明。
    然而隻有一個事實。
    劉怡雪隻是緊緊咬住嘴唇，沒有表現出太大的動搖，隻是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那是什麽……?"
    這是一幕似曾相識的景象。或許可以說，這是一種熟悉的景象。過去見過，不久前也見過。但是……
    "不同了。"
    有些不一樣。
    那把黑色的劍與她所知的並沒有太大區別。但看到清明的劍時，卻沒有那種靈魂被吸進去的感覺。
    到底哪裏不一樣呢？
    她的目光轉向了清明。
    答案就在那個孩子身上。
    就在那把劍上。
    清明看著向自己飛來的花瓣波浪，臉上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這又是一種新體驗啊。"
    與師兄們比武時的感覺有所不同。畢竟與師兄們交手時，很少能感受到真正的殺氣。
    "麵對魔教之人施展二十四手梅花劍法時，他們應該就是這種感覺吧。"
    雖然有些不同，但大體如此。
    然而，清明現在麵對飛來的劍，並沒有感受到任何威脅或壓迫感。
    為什麽呢？
    "這隻是個空殼而已。"
    確切地說，這是一種失敗的劍法。
    劍術從術開始，到法，再到例，最終達到學的境界。而更高層次的劍，則是完成道的過程。
    但這把劍中沒有任何東西。
    這把空殼般的劍裏隻有術和法，卻沒有例和學。因此，它永遠無法達到道的境界。
    眼前的這把劍，隻是模仿了華山劍術的外殼，裏麵沒有任何實質內容。
    這一切源於一個長久的誤會。
    "梅花劍法是能開出花朵的劍法嗎？"
    這是兩方麵的誤解。
    首先，
    清明的劍緩緩開始移動。
    華山的弟子們認出了清明施展的是七梅劍的起手勢。
    "七梅劍？"
    他們都知道，七梅劍是華山重新找回的偉大劍法。
    但麵對這不明身份的終南劍，七梅劍顯得有些無力。
    這時，清明低聲自言自語道。
    “並非隻有梅花劍法才能開花。”
    花朵不僅在茂密的森林中綻放。
    即使是在峭壁上孤獨站立的一株梅花，也能開出花朵。
    無論是梅花劍法還是七梅劍，隻要握劍者是華山的弟子，劍法本身並不重要。
    隻是……
    不久後，清明的劍尖上綻放出一朵淡雅的花朵。
    在將世界染白的雪花十二式的白色劍氣中，一朵紅花悄然綻放。
    那景象仿佛是在漫長的冬日裏，在白雪覆蓋的山林中綻放的一朵雪梅。
    雪梅花在百花凋零的寒冬獨自盛開，卻散發著比任何花都要濃鬱的香氣。
    清明所綻放的那一朵梅花逐漸擴大，最終如同覆蓋華山之巔的雪梅一般，將整個比武場籠罩成了紅色梅花的形狀。
    所有觀看的人都為之失神。
    這景象美得不像劍法，壯麗得不像人為。
    "這是幻象。"
    時間仿佛停止了。
    在這靜止的時間裏，獨自綻放的梅花散發出令人沉醉的濃鬱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