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充滿了沉默。
    "……."
    就連巨力斧莫懷也說不出話來。
    即使是他也無法輕易戰勝大羅劍。事實上，如果他與大羅劍交手，必須賭上性命。
    然而眼前這個少年卻像捏死蟲子一樣殺死了大羅劍。
    一瞬間，現實感消失了。
    在生死相搏的戰場上失去現實感是絕對不應該發生的事。
    但眼前發生的一切實在難以置信。
    "那……"
    莫懷似乎想說什麽，但又閉上了嘴。
    無話可說正是在這種時候用的。
    倒在地上的大羅劍的頭顱依然瞪大雙眼，仿佛無法相信這一切。這個表情正好表達了此刻的情況，甚至代表了在場所有人的心情。
    咕嚕嚕。
    握住刀柄的趙明珊的手緊握了起來。
    果然如此。
    雖然無法理解，但他的直覺是準確的。
    這家夥絕不是小道長。
    更像是殺鬼。
    這不是強弱的問題。
    這家夥顯然經曆過無數次戰鬥，在此過程中製造了血河屍山。
    如果他表現出狂暴的殺氣或者野獸般的野性，或許還能有其他假設。
    然而，看到眼前的景象後，他不得不確信。
    這家夥砍人頭就像摘樹葉一樣自然。也就是說這家夥……
    對殺人非常熟練。
    趙明珊咽了口唾沫。
    也許這裏會成為我的墳墓。
    趙明珊意識到自己的背已經被冷汗浸濕，終於下定決心站起身來。
    "我們聯手吧。"
    "……."
    "什麽……你說什麽？"
    "我說聯手。"
    周圍的人們紛紛將目光從清明身上移開，轉向趙明珊。他們的眼中充滿了驚恐和憤怒。
    "你現在要我們聯手對付那個小子？"
    "最好閉上你的嘴。江湖上年齡沒有任何意義。重要的是實力。而這家夥絕對是強者。而且……"
    趙明珊閉上了嘴。
    解釋也沒用。
    無論他怎麽解釋，都無法讓別人理解這家夥有多麽擅長殺人。這不是邏輯問題，而是直覺問題。
    如何向這些人解釋直覺的聲音呢？
    "總之，如果我們不聯手，我們都會死。"
    這真是荒謬至極的說法。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那荒唐的說法並非虛假。
    他們都是在江湖中摸爬滾打過來的人。如果連眼前的戰鬥都無法判斷對方的實力，他們也不可能活到現在。
    "連呼吸聲都沒有絲毫紊亂。"
    斬殺大羅劍時，他甚至沒有受到一絲傷害。這意味著，實際上大羅劍與清明之間的實力差距遠超表麵所見。
    如果清明全力出手而不保留體力，大羅劍恐怕一劍就會身首異處。
    至少剩下的人都具備這樣的判斷能力。
    "怎會有如此夜叉般的家夥……"
    山東快劍孫明低聲呻吟道。
    雖然無法準確說出哪裏厲害，但那個少年的實力已經達到了他們難以企及的高度，這一點毋庸置疑。
    孫明咬緊了嘴唇。
    "我們聯手吧。"
    "……."
    孫明的話音剛落，眾人陷入了沉默。
    "什麽自尊心，都見鬼去吧，活著才是最重要的。誰會知道我們在這裏聯手呢？"
    如果江湖中人知道他們聯手對付華山派的弟子，即使能活下來也會成為笑柄。
    對江湖人來說，被人嘲笑是無法忍受的。
    然而這裏是一個沒有旁觀者的地下密室。
    隻要他們閉口不言，誰會知道清明是如何被殺的呢？
    他們的猶豫很短暫，決定很快。
    積極支持的人默默地站了出來，消極的人也沒有退縮。他們都認為隻有聯手才能在這裏生存下去。
    看到眾人氣勢洶洶地盯著自己，清明的眼神變得陰沉。
    生氣了嗎？
    怎麽可能。
    他們以為清明看到屍體後憤怒了，但他並沒有生氣。反而他同意他們的看法。
    手持兵器進入劍塚，就意味著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在互相廝殺的戰場上討論殺人手段的對錯是毫無意義的。
    雖然洪大光可能不這麽認為，但經曆過地獄般戰爭的清明深知這是必然的想法。
    比這更可怕的景象他見過無數次。
    戰場上，憤怒和激情都是無價值的。
    他殺死大羅劍的原因很簡單。
    因為大羅劍想要殺他。
    自從身體恢複以來，清明從未真正上過戰場。那些小孩子般的攻擊或是互相試探的比武，都不能算作真正的戰場。
    隻有充滿惡意，即使斷臂也要殺死對方的決心，才算是真正的戰場。
    在戰場上，不能有任何仁慈。
    僅此而已。
    這是清明在漫長的戰爭中領悟的道理。
    咚。
    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梅花劍滴落在地上。
    清明冷冷地看著那些拔出武器緩緩靠近的人。
    一共九人。
    在盡量保存體力的情況下，將九人全部殺死。
    "小子……該死的，連小子都叫不出口了。"
    巨力斧莫懷扭曲著臉站在最前麵，將鋒利的斧頭向前伸去。
    "這是光榮的。如果不是你如此強大，我們絕不會聯手。"
    清明注視著莫懷，低聲道。
    "說完了嗎？那就來吧。"
    "……."
    莫懷咬緊了牙關。
    這讓他感到羞恥。
    但莫懷知道，比起維護自尊而死，活著更重要。
    更何況這裏是無論怎麽死都不會有人記得的地方。在這裏，自尊心毫無價值。
    "你的勇氣值得肯定。即使你在這裏死去，華山的名字也會流傳下去。"
    即便如此，清明依然冷靜地分析著對手的實力。
    聯手嗎？
    他並不想指責什麽。
    雖然迂腐的江湖人認為聯手是可恥的，但這隻是可笑的說法。難道要讓強者一個個送死嗎？
    這不是遊戲。
    生死之間沒有方法可言。無論是用毒、聯手還是抓住褲腿求饒，為了生存，一切都可允許。
    但似乎有人並不這麽認為。
    "九個人聯手對付一個比自己年輕的孩子，真是不要臉啊。"
    噠噠。
    一個人緩緩走來，站在了清明的旁邊。
    清明微微側目，看向身旁的人。
    白天。
    他帶著淡淡的微笑站在那裏。
    大概是來幫助清明的。
    對於這位師兄充滿情誼的行為，清明的反應非常簡明。
    "幹什麽？別擋路，讓開。"
    "……這需要幫忙……"
    白天歎了口氣，無視清明的話，拔劍向前。
    "即使妨礙也要忍著。"
    "……嗯？"
    "我是你的師兄，也是你的同伴。哪有師兄看著師弟拚命戰鬥而袖手旁觀的道理？"
    不，我覺得那樣更好。
    你會成為障礙的。
    "你說得對，師兄。"
    尹鍾似乎被這話打動，迅速靠近，站在了清明的對麵，與白天相對。
    "師弟拚命戰鬥，作為師兄不能袖手旁觀。"
    "……."
    "對此我深有同感。"
    趙傑。
    "一起戰鬥吧。"
    劉怡雪。
    清明看著左右兩邊站滿華山弟子，深深地歎了口氣。
    "真是拿這些年輕人沒辦法。"
    看到他們不顧一切地要加入戰鬥，清明心中漸漸升起一絲煩躁。
    "就算你們快死了也不幫忙。"
    "正合我意。"
    "我從沒指望你會幫忙！你總是高估自己的品行！"
    "趙傑師兄，回頭單獨找你算賬。"
    "……啊？"
    其他師兄們同情地看著趙傑。
    這家夥總是情緒一上來就逾越界限。
    不久，清明望著前方，握緊了手中的劍。
    怎麽說呢。
    "有種奇怪的感覺。"
    一點都不可靠，感覺負擔加重了。
    但是……
    上吧，師兄！
    走吧，師弟！讓他們見識一下華山的實力。
    這次也給我留點份兒，清明師兄！
    清明微微低頭。
    真奇怪。
    真的很奇怪。
    明明一點都不可靠……
    而且那時的華山已經不存在了。
    無論怎麽努力都無法回到過去。
    但是……
    清明咬緊嘴唇，大聲喊道。
    "上吧！把這些家夥的腦袋砸碎！"
    "殺啊！"
    "衝啊！"
    師兄們高聲呐喊著向前衝去。
    清明稍晚一步，與他們同步奔跑，咬緊嘴唇。
    師兄，掌門師兄。
    我們的華山……
    在這裏也有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