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大人究竟在想些什麽呢？"
    麵對如此直接的責難，唐群嶽微微繃緊了表情。
    "該死的老家夥們。"
    唐家是一個以血緣維係的門派。
    有時候，這種事實讓唐家成為一個與其他門派不同的特別之地。因為徹底以血緣為中心，所以它展現出其他門派無法比擬的凝聚力。
    然而，這並不總是好的一麵。
    以血緣為中心意味著年長者的發言權變得更強。
    在一個普通的門派裏，那些從一線退下來並完成自己武學的人會以長輩或家族成員的身份幹涉一切事務。
    就像現在這樣。
    從一線退下來的唐家長老們獲得了太上長老的頭銜，並站在家主的顧問位置上。他們聚集的地方就是唐家的長老院。
    過去的長老院隻是一個給唐家家主提供建議的機構。但隨著時間流逝，它逐漸變成了與家主平起平坐……甚至擁有更強發言權的存在。
    盡管家主在家族內擁有絕對的權力，但在麵對叔伯們時，行使權力總是有限度的。
    "華山和結盟！不是武當也不是終南，而是華山！家主大人到底在想什麽？"
    看到一位長老突然大聲叫喊，唐群嶽皺起了眉頭。
    對方用了敬語。
    但這真的算是敬語嗎？
    無法忍受這種壓抑情緒的唐群嶽正要開口說話，但就在他開口之前，一個低沉的聲音壓住了現場的氣氛。
    "先冷靜下來，聽一聽家主的話吧。"
    "但是，長老院主！"
    "沒聽見我說的話嗎？"
    "……對不起。"
    長老院主唐巍壓製住周圍的人，看向唐群嶽。
    "家主，請說說您的想法吧。您在想些什麽？"
    他那從容不迫的聲音充滿了餘裕。
    唐群嶽稍微調整了一下語氣，以免聲音中帶有敵意。
    "華山是一個值得結盟的門派。"
    唐巍看著唐群嶽，微微一笑，緩緩說道。
    "真是奇怪啊。"
    此時他的眼神已經變得冰冷無比。
    "家主的眼光不會模糊，不知為何會有這樣的評價。難道華山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恢複了昔日的榮耀？還是……"
    唐巍帶著嘲諷的語氣說道。
    "還是唐家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衰落了？"
    雖然明顯是在嘲諷，但唐群嶽隻是維持著冷靜的語氣。
    "我再說一遍，我看中了華山的潛力。"
    兩人在虛空中對視。
    一個是代表唐家的家主。
    另一個是聚集了唐家長老的長老院主。
    唐家最有權力的兩個人嚴肅地互相注視。
    "華山姑且不論。"
    "……."
    "聽說您廢黜了唐霸的小家主之位。"
    早已預料到這個話題的唐群嶽靜靜地點頭。
    "是家主獨自決定的嗎？"
    唐群嶽沒有回答，隻是平靜地看著唐巍，然後點了點頭。
    "是的。"
    "家主獨自決定了這麽大的事？"
    "那麽把唐霸重新扶上小家主的位置您滿意了嗎？"
    麵對這尖銳的反應，唐巍露出了微笑。
    "家主，這一切都是為了唐家的未來。我們並不是為了私利才這麽說的，對吧？"
    唐群嶽微微咬了咬嘴唇。
    "隻盯著權力的老家夥們。"
    如果這些人真的是為了唐家而活，唐群嶽也會給予應有的尊重。
    但長老院早已變質。
    這些失去了向巴蜀擴展希望的人，隻專注於瓜分家族內的權力。即使這意味著限製家主的權力也在所不惜。
    "先聽聽原因吧。為什麽廢黜唐霸？"
    "因為他不適合。"
    "不適合？"
    "是的。"
    唐群嶽堅定地說。
    "我認為他不具備擔任巴蜀唐家家主重任的能力。不如早點從那個位置上退下來更好。這對唐霸也有好處。"
    "那麽新的小家主是誰？"
    "應該是他的弟弟之一。"
    唐巍的眼睛眯了起來。
    "真是狂妄至極。"
    他曾登上過小家主的位置，但因前任的判斷讓位於弟弟。那位弟弟正是唐群嶽的父親。
    無論是否巧合，唐群嶽的話正好刺痛了唐巍的心。
    "唐霸不是足夠勝任嗎？"
    唐群嶽堅決地搖了搖頭。
    "不夠。"
    "……唐霸……"
    "是的。如果是以前，我也不會討論唐霸的能力問題，讓他從那個位置上退下來。但是！"
    唐群嶽咬牙切齒地說。
    "既然我已經親眼見到比唐霸更合適的人選，就不能妥協。"
    "您是在說‘華山神龍’嗎？"
    "是的。"
    唐巍帶著興趣看向唐群嶽，他的眼神閃爍著光芒。
    "看來您是優先考慮小家主的能力，對嗎？"
    "正是如此。"
    "那麽……"
    唐巍微微一笑。
    "也就是說，不必一定是家主的孩子，對吧？"
    唐群嶽的眼角抽動了一下。
    這是一個非常敏感的話題。唐巍明知故問，但若在這裏否認，就會自相矛盾。
    "隻要是姓唐且有能力的孩子，都可以成為小家主。"
    唐巍默默地點頭。
    "我對您的胸懷深感敬佩。這句話證明了您並非出於私欲，而是為了家族的整體利益。"
    唐巍握住了唐群嶽的手。
    然而，唐群嶽知道這絕不是唐巍支持他的意思。
    "那麽，如果唐家的孩子中有超過‘華山神龍’的人出現，您也不會反對讓他成為小家主，對吧？"
    唐巍坦率地露出內心想法，唐群嶽沒有回答，隻是看著他。
    "聽說現在唐家有一個叫‘清明’的孩子，被譽為天下第一後起之秀。"
    "……是的。"
    "那麽，這個孩子應該是最好的標準。怎麽樣？讓那個孩子和‘清明’比武，勝者成為小家主，如何？"
    唐群嶽輕聲笑了起來。
    平時，在長輩麵前露出這樣的笑容是不可能的。
    但現在他實在忍不住笑。
    "家主？"
    "您似乎有很大的誤解。"
    唐群嶽帶著嘲諷的語氣說道。
    "現在唐家中能勝過‘華山神龍’的孩子是沒有的。"
    聽到唐群嶽的話，唐巍露出一絲苦笑。
    "家主被那孩子打敗的事我也聽說過。"
    "……."
    "您不要以為自己了解一切。唐家的孩子們絕不弱。"
    唐群嶽堅定地開口。
    "不要再繞圈子了，請直說吧。"
    尖銳的話語讓唐巍微微皺眉。
    "既然家主這麽說，老夫也不再繞彎子。怎麽樣？讓‘清明’和唐鶴比試一下。"
    "……唐鶴？"
    "是的。如果唐鶴贏了，自然有資格成為小家主。"
    唐群嶽的嘴角微微扭曲。
    "您似乎很想讓唐鶴成為小家主。您不是說過不會特別對待孫子嗎？"
    "我隻是看中了他的能力。"
    "那孩子的實力真的能超過‘華山神龍’嗎？"
    "作為唐家的家主，怎能不相信自己的子孫呢？"
    匕首般的言辭互相飛來。
    "好吧。不過……"
    唐群嶽帶著嘲諷喝道。
    "賭博需要賭注，挑戰需要代價。要不要加一個賭注？"
    "賭注？"
    "是的。"
    唐群嶽堅定地說。
    "如果唐鶴和‘華山神龍’的比武中唐鶴獲勝，我就把任命小家主的權利交給長老院。"
    "什麽？"
    唐巍微微睜大了眼睛。
    這話的意思是，如果唐鶴贏了，長老院可以任意選擇其他人成為小家主。小家主最終將成為下一任家主。這意味著把家主任命權交給了長老院。
    "反之，如果‘華山神龍’獲勝，我在退位之前不會受到長老院的幹涉。"
    "嗯嗯。"
    "您真的願意接受這個賭注嗎？"
    由於話題重大，原本沉默的長老們開始竊竊私語。
    "怎麽能把這麽大的事說得這麽隨便……"
    "這太危險了，對雙方都有風險。"
    然而，唐巍似乎有不同的想法。
    "好。"
    "啊！院主大人！"
    盡管周圍勸阻，唐巍絲毫沒有動搖。唐群嶽靜靜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那麽就這麽定了。比武明天就進行。"
    "就這麽辦。"
    "那麽。"
    唐群嶽微微鞠躬，轉身離開了大殿。他離開後，長老院的長老們開始議論紛紛。
    "您真的沒事嗎？萬一……"
    "萬一？"
    "……."
    "萬一唐鶴輸給‘華山神龍’怎麽辦？"
    "……並不是這個意思。"
    "真是沒出息的家夥們。"
    唐巍不滿地搖了搖頭。
    "機會不是等來的，而是創造出來的。如果不是現在，何時才有機會削弱家主的權力？"
    "雖然如此……"
    唐巍悄悄環視四周。
    ‘沒出息的東西。’
    他們都隻想著眼前的小利，紅著眼睛，因此無法謀劃大事。
    雖然帶著這些人做事讓人擔心……
    ‘沒辦法。’
    完美的機會永遠不會到來。
    這不是人生走到盡頭才明白的道理嗎？
    想要成就大事，就要抓住看似不完美的機會，全力以赴。
    這是讓他孫子成為家主的最後機會。
    唐巍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隻有他的孫子坐上少家主之位，最終繼承家主之位，他才能安心閉眼。
    "可是，唐鶴能對付得了華山神龍嗎？那孩子可不是浪得虛名的天下第一後起之秀。"
    "不用擔心。我對那個華山神龍並沒有輕視。盡管家主手下留情，但他畢竟是打敗了家主的孩子。絲毫不能放鬆警惕。"
    "那麽……要怎麽辦呢？"
    "首先，那個華山神龍在與家主的比武中受了重傷。那傷勢不可能這麽快恢複。"
    "嗯，確實如此。"
    "其次，那孩子麵對的隻是唐家的暗器，從未真正見識過唐家的實力。"
    長老們紛紛點頭。
    唐家真正的實力。
    沒有人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最後！"
    唐巍用陰冷的目光環視眾人。
    "如果有必要，我們會采取任何手段來達成目標。這不正是唐家的方式嗎？"
    "……."
    "希望那孩子能站上比武場。那樣的話，倒也是一場好戲。"
    理解了唐巍話中含義的長老們互相看了看。
    一絲罪惡感。
    以及一絲羞愧。
    然而，這些短暫顯露的情緒很快就被湧出的欲望所掩蓋。
    "不用擔心。那個華山神龍是不可能自己走出唐家的。"
    唐巍嘴角掠過一絲冷笑。
    "個人並無怨恨，隻是你不幸選在這個時候拜訪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