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那兒別動！"
    "真是的，哪有這麽笨的人！"
    清明拔腿就跑。
    在他身後，唐小小以驚人的速度追趕而來。
    奇怪。
    非常奇怪。
    當然，唐小小是唐家家主的女兒。即使沒有傳承絕學，武學基礎也不會差。因此她能使用快速的身法也不足為奇。
    奇怪的不是這個。
    "哪有人穿著裙子還能跑得這麽快！"
    穿著華麗宮裝，頭上插滿飾品，還能以這樣的速度奔跑，即使是天下的清明也做不到。
    別說能不能做到，根本不想做！
    "站那兒別動！"
    "……."
    "你以為逃到這兒就完了嗎？我要去華山鬧個天翻地覆！"
    "呃呃呃呃！"
    清明最終歎了口氣，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唐小小。
    "終於停下來了。"
    唐小小追到清明麵前，深吸了一口氣，從腰間的小包袱裏拿出一樣東西。
    "嗯？"
    水壺？
    唐小小拿出水壺和杯子，倒了一杯茶遞給清明。
    "請喝。"
    "……這是什麽？"
    "清涼的茶。你一路逃跑肯定口渴了，請喝一杯解解渴。"
    清明眨了眨眼。
    一般人追人的時候會準備這些東西嗎？
    ……這姑娘真特別啊？
    "快點喝。"
    "哦。"
    清明接過唐小小遞來的茶，一飲而盡。
    "咕嚕！"
    確實很涼爽。
    看到這一幕，唐小小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涼爽吧？"
    "嗯。"
    "好了，現在我們坦誠地談談吧！你到底為什麽一直逃跑？難道我有什麽讓你不喜歡的地方嗎？"
    "……."
    清明微微皺眉。
    "我不是怕你，我是怕婚姻！"
    通常這種政治聯姻，女方都會哭鬧反對！你怎麽這麽積極呢！
    真是讓人頭疼！
    "我長得不好看嗎？"
    "呃……不是的。"
    "我的性格很差嗎？"
    "並不覺得。"
    "那你為什麽總是逃跑呢？這樣的婚事可不多見啊！我長得漂亮！性格好！家世穩固！"
    確實如此，太過穩固了。
    太過穩固了。
    當然，如果是別人可能會覺得尷尬，但如果能成為唐家的女婿，就沒有比這更好的地方了……
    啊啊！該死！嶽父家真是個鬼地方！
    "那個。"
    "嗯。"
    "我真的不想結婚？"
    "大家都這麽說。但後來心態就變了。"
    "我是道士？"
    "聽說華山允許結婚？"
    "雖然如此，但我沒有這個心思？"
    清明果斷地說。
    "反正我們彼此也不了解，別浪費時間了，還是去找更好的婚事吧。我絕對不想和你在一起。"
    唐小小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清明。
    "不是這樣的吧？"
    "嗯？"
    "你是對那個闖禍的人有意思吧？"
    "……啊？"
    唐小小用手指著清明。
    "所以你想把我推開？"
    哇。
    這人自己能走到哪一步呢？
    "顯而易見！那女人很漂亮！男人怎麽可能不喜歡美人呢！"
    清明深深地歎了口氣。
    "我都多大年紀了，你這孩子！"
    我前世都八十歲的老人了。
    無論做什麽，看起來都像是孫女在撒歡沒什麽區別，還提什麽魅力。
    什麽？
    美……人？
    清明無奈地笑了。
    即便說了又如何，誰又能理解他的處境呢？
    見清明沒有回答，唐小小故意抬起了下巴。
    "我說得對吧？"
    "……還是別說的好。"
    清明深深地歎了口氣。
    "總之我是不會考慮婚事的，所以別再煩我了，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這樣我會放棄嗎？"
    "……嗯？"
    "我也很拚命啊！無論如何都要讓你知道我的魅力！"
    "……跟隻老鼠似的。"
    "我比你年長呢？"
    唐小小瞪大了眼睛。
    清明看到她的樣子，再次歎了口氣。
    "又不能打她一頓。"
    雖然如此，也不能因為煩就打人吧？
    "不過好像也有理由……"
    “哎呀！這個天下的混賬東西！"
    “啊！不打！不打！"
    “嗯？"
    “……沒什麽。什麽都沒有。"
    清明擺擺手，往後退了幾步。
    "總之我……"
    "別跑，過來吧。今天好好談談，去城裏的好茶館喝杯茶，一起看看傍晚的夕陽，說不定就會產生感情了。"
    不行，我不願意！
    我不需要感情！
    就在那一刻。
    "……姐姐。"
    "嗯？"
    唐小小猛地轉過頭來。唐盞帶著有些尷尬的表情向他們走來。
    "家主大人要找清明少俠。"
    "偏偏這個時候？"
    唐小小微微皺起了眉頭。如果不是急事，她會讓他晚些時候再來。但唐盞表情堅定地說道。
    "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情。"
    "嗯。"
    唐小小遺憾地看著清明，咂了咂嘴。
    "真的那麽急嗎？"
    "他說刻不容緩。"
    "唉，沒辦法了。走吧。"
    "是，姐姐。"
    "你把清明少俠帶到父親那裏，別讓他跑了，然後帶他回我的住處。"
    "……."
    "聽清楚了嗎？"
    "知道了。"
    唐小小點點頭，給清明讓開了路。還不忘叮囑道。
    "別往別的地方跑，一定要來啊！"
    "……."
    清明一臉茫然地跟著唐盞走了出去。唐盞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辛苦了吧？"
    "……你也是。"
    "什麽？"
    "……唐家的人沒有一個是正常的。"
    "……."
    唐盞無言以對，隻能無奈地歎氣。
    看著兩人漸行漸遠的身影，唐小小咬緊了嘴唇。
    "時間不多了。"
    清明很快就要離開唐家了。如果他這麽執著地追求都沒有反應的話，清明離開唐家的那一刻，可能性就徹底消失了。
    "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
    "那樣不行。"
    "啊！"
    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唐小小嚇得猛然轉身，瞬間抓住了頭上的飾品。
    但隨即確認聲音的主人是熟人後，她鬆了一口氣，放下了手。
    "……有什麽事嗎？"
    "談話。"
    "什麽？"
    劉怡雪看著唐小小，堅定地說。
    "有必要談談。"
    "……."
    這……有點奇怪吧？
    落入池塘的石頭激起了一圈圈漣漪。
    唐小小靜靜地注視著擴散開來的波紋，開口說道。
    "我知道。有點惡心吧？"
    "……."
    "但我不是故意纏著他的。雖然我對那個男人的行為感到抱歉，但並不是因為我喜歡他。"
    "傻瓜。"
    "什麽？"
    "傻瓜。"
    唐小小側過頭，看向劉怡雪。
    由於她麵無表情，很難猜出她在想什麽。隻是覺得她美得讓人驚歎。
    "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是的。"
    "像你這麽美麗的女人，他竟然毫無興趣？"
    "他隻關心武藝是否精進。"
    "……真是的。"
    即使他是道士，這也可能嗎？
    "唉，沒戲了。"
    按照劉怡雪的說法，清明根本對女人沒有任何興趣。不可能讓他因此而結婚。
    "是我的命吧。"
    唐小小深深地歎了口氣。這時，劉怡雪盯著她說道。
    "你也一樣，沒有感情。"
    "……."
    "不是嗎？"
    唐小小微微點了點頭。
    "但請不要誤會。我不是為了利用他。如果結婚的話，我會盡全力的。"
    "看起來是這樣。"
    "但現在一切都完了。"
    劉怡雪靜靜地看了看唐小小，開口說道。
    "為什麽執著於婚姻？"
    "什麽？"
    "足夠了，不必被婚姻束縛。"
    唐小小忍不住笑了。
    確實，在外人看來就是這樣。
    "你知道唐家是什麽樣的地方嗎？"
    "……."
    "唐家的律法非常嚴格。我在這裏的選擇隻有一個，就是嫁到唐家指定的地方。現在我所做的隻是最基本的反抗。反正注定要被強迫嫁人，至少我要選擇一個自己滿意的對象。"
    "其他方法……"
    "沒有其他辦法。這裏是巴蜀唐家。巴蜀唐家的女人不能學秘傳，也不能成為唐家的武者，隻是一個半成品。特別是作為家主的女兒。"
    唐小小聳了聳肩。
    "其實我並沒有那麽多怨言。畢竟身為家主的女兒，這些年來過得還算不錯。就當這是代價吧，心裏會好受一些。隻是……"
    唐小小從池塘邊抬起目光，望向遙遠的天空。
    "隻是……"
    話音漸弱，隨即一聲低歎溢出。
    劉怡雪望著晚霞映紅的唐小小的臉龐，淡淡開口道。
    "有路可走。"
    "……什麽？"
    "總有路可走。隻是你沒有想要去走罷了。"
    唐小小微微咬了咬嘴唇。
    "您這樣一副什麽都明白的樣子，請不要再說了好嗎？我現在需要的是適當的安慰。"
    "我會為你打開那條路。"
    唐小小微微睜大眼睛，看向劉怡雪。
    要為她打開一條路嗎？
    劉怡雪嗎？
    "……."
    無論是否可能，更大的疑問產生了。
    "為什麽您要幫我呢？"
    "因為我曾經也一樣。"
    看不到路。
    無論多麽努力，無論多麽拚命。
    然而她的路卻在某一天突然出現在華山上。
    那是世上最曲折的道路。
    現在她至少不再迷失方向。
    所以……"
    "沒什麽不同。"
    劉怡雪堅定地看著唐小小。
    "至少還有其他的選擇。"
    一直盯著劉怡雪看的唐小小伸出手來。於是劉怡雪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扶起。
    "真是讓人無奈。"
    "破釜沉舟。"
    "確實如此。"
    唐小小微微一笑。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問吧。"
    "我們真的沒有任何關係嗎？"
    "……."
    "真的？是真的嗎？"
    劉怡雪低聲歎了口氣，轉身走向住所。
    "真的沒關係嗎？是真的嗎？"
    看來唐小小這種執著的性格，不論對方是誰都是一樣的。
    ＊＊＊
    啪！
    清明關上門，直視著唐群嶽。
    "……看起來很忙啊。"
    "還不是因為誰。"
    "……我是絕對不會道歉的。"
    "哼。"
    清明重重地歎了口氣，坐在唐群嶽對麵。
    "您找我有什麽事？"
    唐群嶽稍作思考，低聲歎了口氣，然後用沉重的聲音開口說道。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麽？拜托？"
    清明眯起了眼睛。
    "哇，您這可是求人幫忙啊！一定要得到一個答複嗎？"
    "不是那樣的。"
    唐群嶽抬手按住眉心。
    "既然提到了這件事，先處理這件事吧。已經安排好了。商團已經確定了。錦官城的和平商團正在準備前往滇國，我已經讓他們一起出發。"
    "什麽時候？"
    "後天左右出發。"
    "比想象中快多了，謝謝。"
    唐群嶽歎了口氣。
    "還有……我的請求。"
    "嗯。"
    "事情是這樣的……"
    唐群嶽開始向清明講述與長老院發生的事情。雖然有所刪減和補充，但在解釋情況時，不得不提到他與長老院之間的微妙矛盾。
    "應該沒問題吧。"
    清明表示想成為唐家的朋友。
    真正的友誼應該能夠坦然接受彼此的缺點。
    "……原來是這樣。"
    唐群嶽偷偷打量清明的表情。
    如果按照他所了解的清明，此時一定會提出更多的要求……
    "嗯？"
    唐群嶽微微一怔，身體顫抖了一下。
    清明臉上浮現出他從未見過的表情。
    "……也就是說。"
    清明發出低沉的聲音。
    "長老院的太上長老們抓住家主的腳不放"
    "可以這麽說。"
    "抓住腳踝。"
    清明嘴角微微抽搐。
    如果我對家族裏的人說的話不多加幹涉，而是給予信任和支持，家族可能會變得更強大。那麽……那麽或許就能多救一個人……
    所以戰爭結束後，這次我想稍微幫幫家主。雖然我隻是名義上的太上長老，但確實沒有好好照顧他們。
    "……當然，你把我帶到這兒來並不是為了這個。"
    死去的人終究是死去了。死去的人不會有意誌。
    即便如此，清明也無法忽視留在記憶中的唐保的意誌。
    "您說這是請求？"
    "是的。"
    "這個請求我拒絕。"
    唐群嶽有些失望地點了點頭。
    這是不能強迫的……
    "但是！"
    "……嗯？"
    清明的眼睛閃著光。
    "我送你一份禮物。"
    "禮物？"
    "是的。"
    清明靜靜地點頭。
    但這並不是清明送出的禮物。他隻是傳遞而已。
    這將是跨越長時間，由唐家的太上長老暗尊唐保送給唐群嶽的禮物。
    "比武大會照常進行。無論那天我做什麽，都不要插手。"
    "……你要做什麽？"
    "很簡單。"
    清明露出一絲笑容。
    "做我最擅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