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鶴的怒火已經衝到了頭頂。
    "你是在小看我嗎？"
    更讓他生氣的是，他無法反駁這句話。
    雖然他也並非無名之輩，但他的名聲僅僅在唐家和巴蜀一帶稍有流傳。
    與名震天下的華山神龍相比，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華山神龍是誰？
    他不是踩著閃耀的五龍，成為後期之秀中的絕對強者嗎？
    傳聞他在後期之秀中擊敗了武當的武振。即使唐鶴再厚顏無恥，也無法在這樣的名聲麵前自誇。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這樣公開指責。
    "連名譽都不知道嗎？"
    公然談論對方的弱點並嘲笑，這不是君子所為。如此名聲顯赫的人卻做出市井無賴的行為。
    這還算是道人嗎？
    而且……
    "竟敢派女人與我對戰？"
    這算什麽？
    如果那個女人輸了，就算他自己輸了？
    嗚嗚嗚。
    唐鶴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手掌。
    他從未想過女人能成為他的對手。在他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想法。因為在唐家中，女人不過是半個修煉者，根本無法掌握非傳。
    然而現在，華山的女劍客正持劍對著他。
    ……家主！
    唐鶴喊道。
    您承認這一點嗎？
    唐群嶽沒有回答，而是依次看向唐鶴、劉怡雪以及清明。
    確認了麵無表情的清明後，他再次無動於衷地與唐鶴對視。
    他心中自有打算。
    那家夥雖然卑鄙無恥、粗魯無禮、毫無原則、性格惡劣，但確實不是容易對付的人！
    但他絕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
    上官不在。
    如果那女人輸了，您會把少家主的位置給我嗎？
    ……難道我會收回我的話嗎？
    看到唐群嶽冰冷的眼神，唐鶴不由得一顫。
    他不知所措，偷偷回頭看向唐巍。
    那個愚蠢的家夥。
    唐巍咬緊牙關。
    如果在這裏袒護他，大家都會知道唐巍支持唐鶴。
    當然，猜疑是一回事，確信則是另一回事。
    華山神龍這家夥到底在想什麽！
    唐巍看著清明，緊閉雙唇。
    不可能是因為肚子痛。
    像華山神龍這樣的人物，吃多了也不會肚子痛。高手豈是隨便說說的？
    難道他察覺到了千日取的存在？
    應該不會吧？
    不，他可能本能地感覺到身體有些不對勁，所以才派出了那女孩。
    既然無法取勝，那就選擇最合理的失敗方式。
    如果那女孩輸了，華山也能保住顏麵。
    雖然殺掉華山神龍的計劃失敗了……但並非沒有其他辦法。關鍵是如何掩飾千日取的存在。
    唐巍肯定會大發雷霆，但他不能收回自己說過的話。那麽隻需適當讓步，然後取回利益即可。
    堅持下去。
    唐巍點了點頭。
    得到祖父許可的唐鶴，眼中充滿殺氣地瞪著劉怡雪。
    我要讓你付出代價。
    劉怡雪伸出食指放在嘴邊。
    華山不用嘴戰鬥。
    ……直到最後。
    唐鶴咬緊牙關，把手伸進口袋。
    小心。
    唐鶴的眼中充滿了殺氣。
    我在比武中會使用毒藥。
    唐鶴並不是出於好心提前警告。
    唐家規定，在比武中使用毒藥時必須事先警告對方。這是為了保持唐家的正派形象。
    那就來吧。
    但劉怡雪隻是平靜地接受了唐鶴的話。
    兩人的目光在虛空中冷酷地碰撞。
    "……."
    唐小小顫抖著臉望著比武台。
    到底要怎麽辦？
    她無法理解劉怡雪。
    唐鶴是誰？
    在被稱為唐家後裔的人中，唐鶴是最頂尖的天才。雖然他沒能成為少家主，但即便是曾經的少家主唐霸，在武功上也遠不如唐鶴。
    而劉怡雪竟然要與他交手。
    必須阻止她！
    姐姐！
    唐盞拉住唐小小的衣角。
    冷靜一點。現在你出麵隻會顯得滑稽。
    唐鶴哥哥能被她對付嗎？萬一輸了可能會丟命的！
    唐小小的臉色焦急萬分。
    劉怡雪是唯一一個理解她的處境並願意幫助她的人。她不想看到這樣一個朋友因中毒而慘敗。
    難道她是不知道情況就上來的嗎？
    ……什麽？
    當然是明知故犯。因為她是武者！
    "……."
    不要侮辱她。從踏上比武台那一刻起，就沒有男女之分，隻有武者之間的對決。不能妨礙這場戰鬥！
    唐小小的眼睛顫抖起來。
    那麽……
    這是為她開辟道路嗎？
    唐小小的目光緊緊盯著劉怡雪。
    那張無表情的臉深深印在她的腦海中。
    唐鶴看著認真對峙並深呼吸的劉怡雪，冷笑了一聲。
    如果你知道我是誰，還敢來這裏……
    廢話太多。
    劉怡雪皺起了眉頭。
    她並不討厭多話的人，隻是身邊有個討厭的聒噪之人。
    但這個人說的話卻讓她感到十分刺耳。
    ……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唐鶴的手伸進袖子。袖子微微飄動。
    做好準備！
    唐鶴的手從袖子裏閃電般抽出。
    與此同時，十餘枚手掌大小的鋼針向劉怡雪飛去。看那微微泛黑的顏色，顯然塗有劇毒。
    劉怡雪的劍緩緩移動。
    緩慢地。
    柔和而優雅地。
    更像是舞蹈而不是劍術。
    哢嚓哢嚓！
    劉怡雪揮劍掃開了飛來的鋼針。
    與其說是擊落，不如說是掃開更為貼切。那些銳利的鋼針仿佛被急流卷走的樹葉一般，失去了力量，深深嵌入比武場的地麵。
    "嗯！有點本事！"
    唐鶴毫不遲疑地發出了第二招。
    唰唰唰！
    從他的袖口中飛出一道青光，帶著強大的氣息向劉怡雪襲來。
    劉怡雪的劍尖精準地對準了飛來的暗器。
    就在暗器即將接觸的瞬間，她的劍輕輕一扭，貼住了暗器的側麵。
    嗖的一聲。
    她沒有減弱暗器的勢頭，而是旋轉身體，讓暗器徑直飛回了唐鶴。
    "什麽？"
    唐鶴顯然沒想到這一招，臉上露出了驚慌之色。
    “竟敢！"
    唐鶴因自己發出的暗器返回而感到羞恥，臉色變得通紅。
    他運足了鬼毒爪的功力，黑色的手掌抓住了飛來的暗器。
    哢嚓！
    金屬碰撞的聲音響起，暗器失去了力量。唐鶴收回暗器，咬緊了牙關。
    但他並沒有像剛才那樣貿然行動。
    "有點本事。"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個劉怡雪比想象中要強。
    聽說唐盞被趙傑羞辱了，看來華山的弟子們個個水平都很高。
    但是。
    "如果你不是女人，或許能贏我。"
    "……."
    "怪隻怪你沒投胎成男人。"
    劉怡雪輕笑了一聲。
    "……有什麽好笑的？"
    "你的想法太陳舊了。"
    "什麽？"
    "像你這樣的人為什麽這麽弱？身為男人？"
    "這……！"
    "重要的不是這些。重要的是……"
    劉怡雪的劍指向了唐鶴的喉嚨。
    "是你太弱了。"
    唐鶴不再發怒，隻是用凶狠的目光盯著劉怡雪。
    "看來你是活膩了。"
    "隨你怎麽想。"
    "我會如你所願。"
    唐鶴的手伸進了袖口。
    不同的是，這次伸得更深。
    看到這一幕，唐群嶽眉頭緊皺。
    唐家的武者習慣性地將更有把握、更熟練的暗器藏在袖子深處。但唐鶴的情況有所不同。
    "要不要阻止他？"
    唐鶴喜歡使用殺傷力高的暗器。稍有不慎，勝負的結果可能無關緊要，劉怡雪可能會遭受重大傷害。
    然而，還沒等他出手，唐鶴的手已經從袖口中抽了出來。
    嗤嗤嗤！
    這是一種不同於以往的發射聲音。
    盡管發出了尖銳的聲響，但肉眼卻看不到任何東西。
    劉怡雪仿佛看到了什麽，連續揮劍，劍影完全覆蓋了前方。
    叮叮叮叮叮！
    她的劍上不斷迸發出火花。
    "這是什麽？"
    就在這時，觀眾席上的唐家高手們突然一齊衝上前，展開袖子，擋住了飛向觀眾席的東西。
    "那，那是什麽？"
    直到飛來的東西落在地上，大家才看清它的真麵目。
    "是牛毛針嗎？"
    這種暗器因為像牛毛一樣細薄，所以被稱為牛毛針。如果以極快的速度發射，肉眼很難捕捉到它的蹤跡。
    劉怡雪判斷無法一一接住，於是用劍覆蓋了前方。
    但這並不能做到完美。
    劉怡雪微微咬了一下嘴唇。
    她的目光轉向了左肩。
    一根幾乎看不見的細針刺入了她的肩膀。
    僅僅一根。
    被這麽一根細針刺中，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劉怡雪拔出了牛毛針。確認針尖染成了黑色後，她將它扔到了地上。
    "有毒。"
    她的肩膀隱隱作痛。
    問題是疼痛逐漸加劇，受影響的範圍也在擴大。照這樣下去，很快她的左臂將無法使用。
    "你應該知道唐家的可怕之處。"
    唐鶴冷笑了一聲。
    "無數暗器中隻要漏掉一個，你就完了。唐家真正的力量在於毒與暗器的結合。現在求饒的話，我可以饒你一命。"
    “……中毒了？"
    “是的。你不會連自己的身體狀況都不知道吧？"
    劉怡雪麵無表情地低聲說道。
    “愚蠢的是你。"
    “什麽？"
    “你以為我會傻站著等毒蔓延嗎？"
    話音剛落，劉怡雪便向唐鶴衝了過去！
    “愚蠢！你以為我會想不到這一點嗎？"
    唐鶴雙臂大幅度揮動。
    從他的袖口中噴出了一股淡淡的煙霧，遮住了他的正麵。
    “斷魂沙！"
    帶有劇毒的沙子阻擋了劉怡雪的攻擊。
    拖延時間會使中毒加深，他打算先退一步！
    然而，唐鶴此時犯了一個大錯。
    華山的弟子們至少在與清明一起修煉時，是不會退縮的。
    劉怡雪手中的劍開始微微顫抖。
    然後，梅花綻放。
    她的梅花。
    十幾朵梅花在風中綻放，卷走了斷魂沙造成的塵埃。
    啊！
    看到向自己襲來的塵埃，唐鶴頓時慌了手腳。
    雖然他不會被斷魂沙所毒害，但視線受阻是個問題。找不到躲避之處的他隻好猛地一蹬地麵，躍向虛空。
    然而，在那一刻。
    唐鶴看到了。
    在滾滾塵埃中突然出現的梅花劍！
    他的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
    為什麽會在那裏？
    怎麽會在斷魂沙之中？
    但他根本沒有時間思考。
    轟！
    那柄劍毫無防備地擊中了唐鶴的臉。
    啊啊啊啊！
    唐鶴像被踢飛的青蛙一樣摔落在地。
    呃……呃。
    唐鶴顫抖著抬起頭來。
    塵埃散去後，劉怡雪站在那裏，她臉上帶著明顯的陰沉氣息。
    瘋……瘋了……
    她並不是為了躲避斷魂沙而躲開的。
    而是躲在斷魂沙之中，避開唐鶴的視線，甚至不惜中毒。
    這簡直不是正常人……
    我說過。
    劉怡雪冷冷地喝道。
    你太弱了。
    "……."
    沒有真正交手過，就談論強弱是沒有意義的。
    再強也隻是溫室裏的花朵。
    她根本不是劉怡雪的對手。
    哼！我！
    轟！
    正想爬起來的唐鶴再次被劉怡雪的劍背擊中頭部，摔倒在地。
    她接連用劍背敲打唐鶴的頭。
    白天看著這一幕，不由得喃喃自語。
    腦袋……腦袋。腦袋。腦袋……
    尹鍾看著這一幕，不禁渾身發抖。
    真是的，為什麽要學這種招數……
    他們看著這一幕心中也十分難過，但怎能與唐鶴的痛苦相比呢？
    撲通。
    唐鶴的頭腫得像兩個那麽大，最終倒在了地上。看著他可憐地抽搐的雙腿，旁觀者也不禁眼眶濕潤。
    你……
    就在那一刻。
    過來，傻瓜。
    清明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比武台上，拉住劉怡雪的手臂。
    "……."
    中毒越早治療越好。
    劉怡雪輕輕點頭，跟著清明走下比武台。
    她的目光轉向倒在地上的唐鶴。
    虛張聲勢。
    然後又轉向前麵的清明。
    不同。
    雖然他也虛張聲勢。
    清明帶著劉怡雪走向唐群嶽，伸出手。
    快給我解毒丹。
    唐群嶽毫不猶豫地遞上了解毒丹。
    這個應該就可以了。
    嘖。
    清明皺起眉頭，遞給劉怡雪解毒丹。
    為什麽要這麽拚命地打？
    不想和你在同一個地方呼吸。
    ……哦。
    還好唐鶴沒聽到這句話。
    清明點點頭，轉身。
    中毒要徹底治療，趙傑師兄，請幫忙護衛。
    你要做什麽？
    我？
    清明露出一絲笑容。
    我要去送禮物。
    他的目光轉向在看台上瑟瑟發抖的唐巍。
    不，是要去送禮物嗎？
    清明的手輕拍了一下梅花劍的劍柄。
    做好準備吧。
    祖師爺的鞭子可是很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