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頭歪向一邊。
    看到他的反應，孟昭皺起了眉頭。
    "再次強調，我知道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嗯，當然不容易。
    太不容易了，簡直讓人發瘋。嘿嘿。
    "但是必須由華山來做。"
    "呃……"
    清明歪著頭問道。
    "我可以問幾個問題嗎？"
    "盡管問吧。"
    "首先……您知道滇國的情況並不好，對吧？"
    孟昭輕笑了一聲。
    "看來在你眼裏我是瞎子。我也有一雙眼睛，當然知道。"
    "那為什麽之前一直沒有采取行動呢？"
    麵對清明的問題，他露出一絲尷尬的表情說道。
    "的確如此。在你們看來，我似乎一直在阻撓滇國與中原的貿易。"
    "呃……不是這樣的……"
    "不必辯解。在這種情況下，也隻能這麽想了。但是……"
    孟昭神情嚴肅地搖了搖頭。
    "並不是這樣。阻止滇國與中原貿易的並不是我，而是前輩們的決定。即使我是野獸宮宮主，也不能隨意推翻前輩的遺誌。"
    "嗯，是這樣。"
    權威不僅僅來自力量。
    尤其在像野獸宮這樣有著悠久曆史的地方，如果沒有對前輩的尊重，就無法樹立真正的權威。
    即使野獸宮宮主擁有強大的權力，一旦否定前輩，其權威就會一落千丈。
    權威減弱的首領無法有效地領導門派。
    考慮到滇國目前極度困頓的狀況，一旦野獸宮動搖，會發生什麽事誰也說不準。
    "而且滇國的民心也不歡迎中原。如果我強行恢複貿易，會有無數人反對。真是束手無策。"
    "……即便關係到生計？"
    "人不隻是靠飯活著。有時候比吃進嘴裏的東西更重要的東西也有。"
    "嗯。"
    清明微微皺起眉頭，似乎難以理解。野獸宮主則解釋道。
    "我們不僅被背叛，還長期被中原視為野蠻人，備受蔑視。即使再餓，我們也無法先低頭。"
    "我明白了。"
    "如果他們先道歉，情況可能會有所改變……但官府對滇國漠不關心，該道歉的九派卻不聞不問。我能怎麽辦呢？"
    話裏充滿了無奈。
    "您辛苦了。"
    聽到清明真心的話，野獸宮主孟昭深深地歎了口氣。
    "雖然我不是王，但我有責任養活滇國的百姓。但這裏生產的糧食不足以養活所有人，所以必須從其他地方購買糧食。過去通過與西域的交流勉強解決了問題，但現在遇到了瓶頸。"
    "嗯。"
    "就在這個時候，你們出現了。"
    清明點了點頭。
    "啊，所以……等一下。"
    清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原來如此？”
    初次見麵時，他熱情地稱自己為梅花劍尊的後裔，甚至在毀壞宮殿後還能爽朗地一笑置之……
    還以為他是個好人傻瓜。
    "哇……宮主大人，您真厲害。"
    "別用那種表情看我。"
    孟昭苦笑道。
    "我沒有用什麽高明的計謀。通常看到我的外貌和聽到我的聲音的人，都會認為我是個蠢貨。如果我稍微普通一點，你的想法也會不同。"
    "真的，嚇了我一跳。"
    "嗬嗬嗬嗬。"
    孟昭低聲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他身上結實的肌肉開始微微顫動。
    “誰會想到這個人竟然這麽聰明呢？”
    也許孟昭連自己的外表也在利用。清明重生以來遇到的最特別的人就是孟昭。
    "那麽關於梅花劍尊的事呢？"
    "哦，那不是誤會。梅花劍尊確實是滇國的英雄。他無私地幫助了滇國。"
    "……."
    好吧，就算這樣吧。
    既然我都這麽說，誰還會質疑呢？
    "不過，把你們稱為梅花劍尊的後裔確實有些意圖。"
    "您真了不起。"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孟昭的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我們需要一個不會反抗的夥伴。隻有這樣，才能讓滇國人在重新與中原通商時不會有怨言。如果對方是梅花劍尊的後裔華山，即便有些不滿，也不會公開反對。"
    "狐狸啊，狐狸。"
    原本以為是隻熊，沒想到卻是狐狸。
    清明不由得輕笑了一聲，點了點頭。
    "我對事情的大致情況還是了解的。"
    "所以拜托你了。"
    孟昭向清明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愛滇國人。他們雖然粗獷但質樸。我再也無法忍受看到他們挨餓。我已經盡力了，但現在到了極限。所以請你幫我。這對你們來說也絕不是虧本的買賣。"
    清明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
    盡管他擺出一副防禦的姿態，嘴角卻浮現出滿意的微笑。
    "這算什麽餡餅啊。"
    既然我們主動來求情，難道不應該給我們讓路嗎？
    如果能壟斷滇國的茶葉貿易，所獲得的利益將是難以想象的。想到華山將因此變得富饒，清明的嘴都張大了。
    "嗬嗬……"
    "嗯？"
    "啊，不是的。"
    清明忍不住笑出聲，捂住了自己的嘴。
    看到他的表情，孟昭反而露出一絲遺憾的表情問道。
    "是不是太難了？"
    "嗯？"
    孟昭皺起了眉頭。
    "我知道情況並不容易。聽說華山的情況也不好。在這種情況下，要在巴蜀那些高壓的人麵前做生意，確實不容易。"
    從野獸宮主的角度來看，這種想法是很自然的。
    華山開始迅速崛起不過幾年時間，中原還沒有完全知曉此事，在遙遠的滇國，自然也不會知道華山的情況。
    當然，清明雖然抓住了墨鱗血蟒，顯示了自己的實力，但弟子的強大並不一定意味著門派的興盛。
    因此，在野獸宮主看來，華山不過是瀕臨滅亡，勉強維持著一線生機。
    更何況考慮到巴蜀複雜的局勢，由華山主導重新開展茶葉貿易是非常困難的。
    當然……"
    清明拚命忍住笑聲，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嗯，確實是一件難事。"
    "嗯。"
    “對啊！"
    雖然華山賺了不少錢！"
    雖然在來這裏的路上已經與巴蜀盟主唐家結盟！"
    雖然已經鋪好了道路，隻要輕輕一推，裝滿茶葉的馬車就能像滑冰一樣在滇國的路上來回穿梭！但這確實是一件難事！"
    “嗬嗬嗬嗬！"
    “師兄！掌門師兄！"
    做人善良就會有福報！救了那條小蛇，果然得到了回報。
    “什麽？內丹？"
    “這個以後再給師兄吧！我要去吃撒滿金粉的飯！"
    看到清明漲紅的臉，孟昭歎了口氣。
    "……如果實在不行，也隻能遺憾地放棄了。"
    "哎呀！哎呀！"
    突然間，看到孟昭似乎要放棄，清明驚慌失措地跳上桌子，緊緊握住野獸宮主的大手。
    看到那濕潤的眼神，野獸宮主身體一顫，往後退了一步。但清明緊緊抓住他的手，不肯輕易放開。
    "難不難真的那麽重要嗎？重要的是華山和野獸宮是朋友！"
    "朋友？"
    "對！朋友！"
    清明咧嘴笑了。
    "這些年來，您受了多少委屈啊。那些該死的九派一幫！"
    "就是！"
    聽到“該死的九派一幫”，孟昭毫不猶豫地表示讚同。
    "說到底，沒有哪個地方比華山更了解滇國的情況了。那些家夥拚命打敗魔教，卻不記恩情！"
    "對，就是這樣！我明白你的心情！那些不懂道義的家夥！"
    "我們是同病相憐啊，同病相憐！"
    "是啊。我真是對不起華山。"
    "我們如果不互相幫助，誰還會幫我們呢！野獸宮和華山雖無血緣關係，但如同兄弟。兄弟！"
    "嗚嗚嗚！這話真讓人高興！"
    這是被江湖拋棄的人們相互撫慰傷痛，感受到友情的瞬間。
    "所以您不用擔心。無論多大的困難，華山都會盡全力幫您賣茶。"
    "哦，竟然如此……！"
    孟昭銳利的眼睛裏流露出感動的神情。
    什麽？騙人？
    哎！說什麽呢！
    做好事怎麽能說是騙人呢？這是合作！合作！"
    清明笑著使勁搖晃著孟昭的手。
    "所以您不用擔心。我會好好處理的。"
    "如果這樣做了，滇國人會把華山視為恩人。"
    "恩人什麽的無所謂。"
    "嗯？"
    "隻要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我們可以一起合作就行了。"
    "嗯？"
    清明搖了搖頭。他在房間一角發現了紙筆墨後，急忙跑去取來。
    "嗯哼。雖然基於信任和信念的關係很好，但要讓這種關係長久維持下去，總得有些確鑿的證據才行啊。"
    "……證據？"
    "是的。沒什麽大不了的，隻是……"
    清明聳了聳肩。
    "比如說，在未來至少一百年內給予華山茶葉貿易的獨家經營權這樣的小約定。"
    "……."
    "還有，在這一百年內其他商隊不能在滇國進行貿易的約定。"
    "……."
    "總之，這些事情需要白紙黑字寫下來。如果再蓋上宮主的手印，誰還敢懷疑華山和野獸宮的關係呢！"
    野獸宮主歪了歪頭。
    "你……倒是挺積極的嘛？"
    "咳咳！我好歹也是道士，幫助有困難的人是不會猶豫的。"
    "……."
    "……."
    雖然感覺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但野獸宮主孟昭一時也找不到別的辦法。
    "那麽隻要交出獨家經營權就可以了嗎？"
    "嘿嘿，如果有其他要求，到時候再說吧。"
    "我隻問一件事。"
    "什麽？"
    野獸宮主用極其認真的眼神看著清明。
    "我之所以對你這樣說，是因為我覺得你至少不是壞人。如果你殺了墨鱗血蟒出來的話，我是絕對不會說這些話的。"
    "……."
    "所以，請你答應我。無論獲得多少利益，一定要解決滇國人的苦難。"
    清明也用認真的眼神回望著野獸宮主。
    "我答應你。"
    再多的話語已無需贅述。
    "明白了。"
    聽到清明的回答後，野獸宮主毫不猶豫地拿起毛筆開始寫下合同。
    一氣嗬成的合同書完美無瑕。他連最細微的條款都一一填寫，並拿出印章蓋上，然後遞給清明。
    ‘這人真是聰明。’
    或許在野獸宮主的腦海中，這一切早已結束。合同上的條款如此詳盡周到，讓人難以相信是即興寫的。
    "還需要什麽嗎？"
    "不用了。這樣就足夠了。"
    清明笑著再次瀏覽了一遍合同。
    "要不要叫師叔過來？師叔現在是掌管事務的。"
    "不用。我需要的是你的承諾。"
    "您相信我什麽呢？"
    "未來的天下第一人的名字比掌門人更重。蓋上吧。"
    "嗯哼。"
    清明咂了咂嘴，在合同上蓋下了自己的印記。
    最終，兩人各自拿著一份合同，彼此相對而視，心中百感交集。
    "這就結束了？"
    "是的。不過……我個人還有一個請求。"
    "什麽？"
    野獸宮主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
    "這個請求有點難為情。"
    野獸宮主歎了口氣，艱難地說出了請求。
    說完後，清明嘴角微微上揚。
    "哎呀，這點小事有什麽好麻煩的。放心吧！我會完美完成的。"
    說完，他得意地笑了起來。孟昭再次帶著擔憂的聲音問道。
    "沒問題吧？"
    "您怎麽這麽多擔心呢！我是清明！清明！"
    清明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這樣做真的好嗎？’
    懷著一半擔憂一半不安的心情，孟昭再次重重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