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嘎嘎！嘎嘎！
    玄從皺起了眉頭。
    一大早烏鴉就……
    當然，他並不討厭烏鴉。
    外表黑並不代表內心也黑，烏鴉和其他鳥一樣，隻是另一種鳥類而已。
    但今天這烏鴉的叫聲聽起來格外不吉利。
    “嗬嗬，也許隻是我心裏煩躁罷了。”
    鳥叫聲和平常並無不同，如果覺得特別不吉利，那說明聽的人心裏不安。
    玄從閉上眼睛，平靜心情……
    啪。
    "……."
    玄從的目光不經意間向下看去，手中拿著的舊茶杯裂開了。
    "嗯……"
    這也隻是巧合吧？
    是啊，烏鴉叫的日子有，茶杯裂開的日子也有，兩者恰好碰在一起也是有可能的……
    砰！
    玄從的臉色微微一變。
    掛在牆上的寫著“上善若水”的字畫掉在地上摔碎了。
    "……."
    這種情況下，太上老君也會說今天不宜出門。
    “看來有些不對勁？”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一大早就有這麽多不祥的征兆？
    玄從放下手中的杯子，深呼吸。
    “都是心的問題。一切都是心的問題……”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哎呀！"
    無法平靜下來的玄從猛地站起身。
    "這些家夥一大早！"
    他衝出門外指著烏鴉，忽然感覺到有人在看他，便悄悄放下了手。
    "……."
    "……."
    站在院子裏的玄永歪著頭。
    "你在幹什麽？"
    "……那你呢？"
    "我今天早上睡不著，所以出來打掃一下。"
    "……是嗎。"
    玄從幹咳了幾聲，悄悄背過手。
    "我隻是，嗯……"
    "你看起來很緊張？"
    玄從的臉色微微扭曲。
    隨著年齡增長和修行加深，人的言行應該變得柔和，但玄永卻越來越古怪。
    就在玄從剛要歎氣說話的時候。
    "掌門人！掌門人！"
    又怎麽了？
    玄從臉色蒼白地轉過頭，看到玄商急匆匆地跑過來。
    "一大早吵什麽！"
    "急件！急件！"
    "嗯？"
    玄商跑到他麵前喘了口氣，大聲說道。
    "華陰縣送來了急件！孩子們已經到達華陰，正在上山！"
    "什麽！"
    玄從驚訝地叫道。
    "現在的話……？"
    "急件比預計的早一些，但他們很快就會到了！"
    "對！對，就是這樣！"
    玄從拍手讚同，然後轉身飛奔。
    "我不能在這裏閑著！"
    他立刻朝著華山的山門跑去，玄永也扔下掃帚跟了上去。
    "掌，掌門人，一起去吧！"
    玄商也急忙跟在玄從後麵。
    玄從一口氣跑到山門，伸出雙手推開沉重的木門。
    他緩緩走出門，望著通往華山的最後一段山坡。
    呼吸有些急促。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拚命跑了，他的心情異常激動。
    就像當初第一次踏入華山拿到劍時的心情一樣難以平靜。
    "他們會來的。"
    "他們會來的。"
    玄永和玄商低聲交談的聲音傳入玄從的耳中。
    “他們就要來了。”
    玄從微微眯起眼睛望著那座小山丘。
    "這幫小子們。"
    至少應該提前打個招呼啊。這樣我也不會這麽焦急地等待了。
    "你們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是啊。去滇國那麽遠的地方，肯定吃了不少苦。"
    "而且，還和巴蜀唐家結成了同盟！這幫小子們！"
    他語氣中帶著感激、歉意以及心疼。
    對代替他們完成任務的歉意，對他們出色完成任務的自豪，還有……更多的是欣慰。
    玄從眼中含著濕潤的目光望著那座高聳的山峰。
    "至少現在有話要對先祖說了。"
    雖然我沒有帶領華山。
    但華山找到了這些能帶領它的人。
    這就夠了吧？
    "掌門。孩子們來了。"
    "嗯……嗯，好。"
    玄從輕輕擦了擦眼角。年紀大了果然容易感傷。
    離家已久的孩子們回來了，應該笑著迎接他們。
    噠噠噠。
    不久之後，輕微的腳步聲開始傳來。起初並不快的腳步聲逐漸變得清晰起來，最終響亮地傳入耳中。
    玄從緊緊握住了拳頭。
    現在能看到他們了。
    這些堅強無比的華山弟子們。
    將會帶領華山走向輝煌……。
    同……。
    "……."
    玄從的眼角微微顫抖。
    爬上山丘的孩子們終於露出了身影。
    步伐堅定！
    散亂的頭發！
    幾乎變成黃土色的破舊武服！
    麵容扭曲得像鬼一樣……。
    "怎麽回事？"
    他們不是去了滇國嗎？
    難道路上遇到了什麽地獄般的事情？
    看著一臉凶狠、仿佛要把所有東西都打翻的孩子們，長老們不禁感到一陣寒意。
    "華山……"
    "華山……"
    "華山……華山。華山。"
    "……."
    看到弟子們集體眼珠子亂轉的樣子，長老們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真是的，出門在外果然辛苦。"
    "我以後再也不離開華山一步了。"
    "至少不跟這家夥一起出去！"
    "洗澡！洗澡！洗洗洗洗洗！"
    劉怡雪像是發瘋了一樣喊著要洗澡。
    看到這可怕的景象，長老們的臉色微微發青。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出門時明明還是那麽清秀的孩子們……
    走在最前麵的白天用閃爍的眼神望著華山，然後發現了掌門們。
    "掌門！"
    "……."
    哎呀，你這是幹什麽……
    掌門們一驚，白天緩緩走到他們麵前，雙手合十深深鞠了一躬。
    "奉命外出的弟子白天等四人，現已完成任務歸來！"
    "哦……嗯，好。"
    哦……
    這不是應有的反應。
    本來應該熱烈歡迎並流淚擁抱的。
    氣氛怎麽突然變得這樣了？
    看著慌張的掌門，白天像是想起了什麽，大叫了一聲："
    "掌門！"
    呃，嗯？"
    "紫木草！我們帶回來了紫木草！紫木草！清明……"
    清明用力拍了一下白天伸出的手，瞪了他一眼。
    "別碰！手會斷掉的！"
    "……這個瘋子。"
    "藥房！快去藥房！"
    清明沒有理會掌門，徑直衝進了裏麵。
    "啊，洗澡。一定要洗個澡。"
    "飯……食堂裏還有飯嗎？三天沒吃東西了，快要餓死了。"
    "……."
    原本溫順的小虎們離家一段時間回來後，身上多了幾道刀痕，變成了野獸。
    "那，呃……"
    這時，玄永神情鎮定地邁出一步。
    "對！先洗個澡，吃點飯再說！滇國發生了什麽並不重要！長途旅行肯定累了。"
    "不過還是要報告一下……"
    唯一保持清醒的白天保持著禮節，但玄永反而笑了。
    "報告什麽！成功了又怎樣，失敗了又怎樣！重要的是你們去了那麽遠的地方，吃了那麽多苦！"
    "可是……成功了……"
    "好了！好了！快進去！"
    玄永推了推白天的背。
    "啊，不是，那個……"
    "好了，小子！先吃飯再說！掌門，沒問題吧？"
    "哦？哦……好。對，先吃飯。"
    "快去洗澡！我去告訴食堂馬上準備飯菜！"
    聽到這話，趙傑和尹鍾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飯！"
    "嗚嗚！從滇國到這裏一路上隻吃幹糧……"
    "總比幹草強吧。"
    "啊，那是當然。"
    幹草？
    這是怎麽回事？
    看著蹣跚走進來的弟子們，玄從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
    "孩子們好像有點不對勁？"
    "有點？"
    "……."
    ＊＊＊
    玄從看著煥然一新的華山弟子們，臉上帶著一絲不安。
    看到他們帶著蓬鬆的模樣歸來，雖然看起來像是熟悉的華山弟子們……
    "但總覺得有些不同……"
    是不是應該說他們身上多了一股以前沒有的毒氣？
    還是說他們變得更加從容了？
    雖然很難準確判斷，但如果非要一句話來形容的話……
    "他們成長了。"
    果然，旅行能鍛煉人，這句話看來是真的。
    不過，問題在於……
    "啊嗚嗚嗚嗚，腰疼。"
    清明像吃飽了的小狗一樣靠在牆上癱軟著。
    "這與其說是成長，不如說是變老了吧？"
    再過一會兒就要吟詩一首了。
    當然，清明平時也有幾分仙風道骨，但現在看起來，即使長老們叫他師兄也不為過。
    "那，大家都平安回來了嗎？"
    "是的，掌門人！"
    果然，白天就是白天。
    他比其他弟子更快恢複了原來的神態，以端正的姿態接受了玄從的話。
    "多虧您的關心，我們順利從滇國帶回了紫木草。此外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
    然而，他突然跪倒在地。
    "這是怎麽回事？"
    "未經掌門人的許可，我濫用了賦予我的權力，請受罰。"
    "起來吧。"
    "是，掌門人。"
    "我賦予你那個權力的原因是什麽？在外麵你是華山的掌門人。你的選擇就是我的選擇，所以你無需請罪。"
    "掌門人。"
    "起來坐下吧。"
    聽到這果斷的話，白天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
    剛才還嚴厲地盯著白天的玄從，此時又恢複了溫和的表情。
    "那麽，現在可以說說發生了什麽事了嗎？"
    "是的，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問一件事。唐家主是否來過？"
    "是的，當時我已經大致了解了情況，但還是想聽聽你們的說法。"
    "好的，那我就從巴蜀發生的事說起。"
    白天開始在掌門人和長老們麵前平靜地講述過去的經曆。中途他遺漏的部分由趙傑、尹鍾和劉怡雪補充。
    當然，清明在後麵已經開始打盹了，但故事如此精彩，沒有人注意到他。
    隨著故事的展開，玄從的嘴巴逐漸張大。
    當白天講完所有故事時，其他長老們甚至雲子輩的弟子們都張大了嘴，目不轉睛地看著歸來的弟子們。
    "……去巴蜀與唐家結盟。"
    "是的。"
    "而且，在此期間還把唐家的長老打倒了？"
    "那是清明幹的。"
    玄從用顫抖的目光看著正在打盹的清明。
    "而且，還擊退了馬賊，去滇國與野獸宮結盟回來了？"
    "對方所想的結盟和我們所想的結盟有些不同，但大致意思是一樣的。現在華山的弟子們在滇國也能受到同樣的待遇。"
    "不僅如此……"
    嗯，不僅如此……嗯……
    "還拿到了滇國茶的獨家經營權？"
    這個問題有更適合回答的人。白天悄悄看向了趙傑。
    於是，趙傑跪下回答道。
    "滇國的情況非常不好。未經掌門人的許可，我先讓家族的商會代理，以華山的名義運送糧食。請受罰。"
    "受罰？"
    受罰？
    什麽受罰，真是的？
    "這一切都是……"
    玄從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
    "僅僅一個月的時間，竟然完成了這些事？這些事？"
    這些事情都發生了嗎？
    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僅僅是高興，而是感到不可思議。
    "呃……那個……"
    雖然應該有所反應，但實在說不出話來。玄永默默地抓住了玄從的肩膀。
    "掌門人。"
    "嗯？"
    玄永一臉嚴肅地開口說道。
    "北海那邊或者西藏那邊會不會有什麽事？"
    "嗯？那是什麽……"
    說著，他悄悄看了一眼正在打盹的清明，小聲說道。
    "再派他一次吧，掌門人。說不定這次會帶回鳳凰呢。"
    "……."
    玄從心中頓時生出一絲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