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好了！"
    "哦哦！"
    長老們疲憊不堪地癱坐在地上。
    他們麵前鋪著的綢緞上整齊地擺放著散發著淡淡紫色光芒的靈丹。
    "啊……"
    玄從沉浸在感動之中，凝視著眼前的景象。
    "真的完成了嗎？"
    麵對玄永的問題，雲覺緩緩點了點頭。
    雖然麵容憔悴，但他的眼神中卻流露出難以掩飾的自豪。
    "完成了。雖然看起來確實與我們原本想要煉製的紫霄丹有所不同……"
    應該是這樣。
    紫霄丹不會散發這種紫色光芒。
    "不過，它的功效肯定比紫霄丹更強！"
    "哦！"
    玄商帶著激動的眼神注視著紫霄丹……不，紫霄丹。
    然而，總有人會在感動之餘先講道理。
    "你怎麽知道？"
    "什麽？"
    雲覺轉過頭，發現玄永正用奇怪的眼神盯著他。
    "你能通過眼睛看出功效嗎？你又不是煉製者，清明才是完成者，你怎麽能確定功效呢？"
    "啊……那個……"
    雲覺略顯尷尬，玄永的眼神中充滿了懷疑。
    "難道……？"
    雲覺像是被戳到痛處，大聲辯解道。
    "哎呀！我真的隻嚐了一點點！做菜也要嚐味道，我也需要判斷功效啊！"
    "你，你這小子！"
    雖然清明覺得玄永溫和，但在其他人眼裏，玄永依然是華山最可怕的長輩。
    當他瞪起眼睛時，雲覺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這時，玄從微笑著勸阻道。
    "他說得也沒錯，不是嗎？"
    "一個小子嚐一下有什麽關係？"
    "行了。藥堂主辛苦了。"
    "嘖。"
    雖然依然不滿，但玄從的話他不得不聽，玄永隻好勉強收回了目光。
    玄從看著雲覺問道。
    "那麽，功效如何？"
    雲覺偷偷鬆了一口氣，恭敬地回答道。
    "雖然攝入量微乎其微，但幾乎可以肯定的是，它的功效絕不會遜色於紫霄丹。如果能完整地服用一粒，應該就能確定了，正好我又多煉製了一粒，不如我自己先試試……"
    "嗬嗬嗬，既然已經煉成了，提前知道又有什麽不同呢？"
    "但是哪怕隻有一粒……"
    "嗬嗬嗬嗬。"
    "……."
    玄從沒有回答，隻是哈哈大笑。
    這表示絕不會再給一粒了。
    雲覺心中有些不舍，咂了咂嘴。
    "嗯……不過這丹藥看起來比紫霄丹小一些。"
    "為了按弟子們的數量精確分配，難免會小一些。"
    "嗯？是這樣嗎？"
    "一次能采集到的紫木草數量實在太少。而且其他材料雖然比紫木草容易獲取，但也不能大量獲得。"
    "嗯，也是。雖然有些遺憾，但也無可奈何。"
    玄從默默地點頭。
    "不過您不必失望，掌門人。這已經是相當可觀的數量了。您聽說過少林寺將大還丹分成兩半分給弟子們的事嗎？"
    "當然沒聽說過，大還丹可是何等珍貴的靈丹。"
    雲覺微微一笑。
    "至少會有那樣的效果。"
    "……."
    玄從微微睜大了眼睛。
    即使是天下最富有的門派少林，大還丹也幾乎是無價之寶。
    因此，少林也不會隨意使用大還丹，隻會獎勵給那些將來必定能揚名天下的後起之秀，或是用來救那些命懸一線之人。
    因此，許多一生都在少林名下生活的武僧，甚至從未見過大還丹。
    "嗯，這麽一想，真是不得了。"
    "我們運氣不錯。最擔心的冰晶是從銀河商會那裏得到的。隻不過可惜的是，把中原所有的冰晶都搜羅過來後，短時間內很難再找到足夠的冰晶來煉丹。除了冰晶外，人形參和空青石油也都快枯竭了……"
    "嗯，我知道了。"
    玄從默默地點頭。
    這意味著要再次煉製紫霄丹需要很長時間。但玄從並沒有太在意。
    ‘過猶不及，必招禍患。’
    現在這種程度的靈丹已經足以讓其他門派眼紅，甚至不惜拔刀相向。
    希望隨心所欲地煉製出這樣的靈丹簡直是賊心不死。
    光是這些就已經讓人眼饞不已了。
    "那麽……"
    玄從微微轉頭看向清明。
    "現在是不是該叫孩子們過來分發靈丹了？"
    清明搖了搖頭。
    "還不行。"
    "嗯？"
    清明的目光落在玄從、玄商和玄永身上。
    "水也有高低，三位前輩應該先服用。"
    "……."
    三位長老驚訝地互相對視。
    "……我們？"
    "是的。"
    清明緩緩走過去，拿起三顆靈丹遞給玄從、玄商和玄永。
    "快點吧。"
    "……."
    玄從微微一笑。
    "居然為我們著想，真是感激不盡。但清明啊，我們已經活夠了。與其讓我們服用靈丹，不如讓弟子們多吃一些……"
    "說什麽活夠了，你們還要再活一百年呢。"
    "……嗯？"
    "別想著把一切都推給弟子們然後退休。吃了這個，再為華山辛苦三十年吧。"
    "……."
    這到底是孝順還是不孝呢？
    連玄從自己也難以分辨。
    "我們……"
    這時，清明搖了搖頭。
    "掌門人。"
    "嗯？"
    "這點小事不算什麽。"
    "……."
    清明堅定地說。
    "未來華山會獲得更多，成就更多。到時候自造丹不過是尋常之物，現在就請收下吧。等那時候再謙讓也不遲。"
    "……."
    尋常之物。
    "嗬嗬嗬，是啊。就是這樣。嗬嗬嗬嗬。"
    玄從哈哈大笑，玄永也笑著接過話茬。
    "你得理解。我們習慣了沒有這些東西的日子，突然收到靈丹，心裏總覺得不踏實。一輩子連一根人參都沒吃過，現在卻要接受靈丹，實在有些手足無措。"
    這話讓玄商微微皺眉。
    "在孩子麵前什麽都敢說。"
    "我說錯了嗎？"
    雖然是開玩笑的話，但清明卻沒有笑。
    反而覺得心裏隱隱作痛。
    “嘖。”
    清明苦澀地咂了咂嘴。
    在他看來，華山的核心是清字輩和白字輩。
    在他的指揮下，新成立的華山將以他們為核心。
    然而這隻是為了華山的未來，而他心中最心疼的人正是眼前的三位長老。
    “真是令人難受。”
    自從踏入華山以來，他們一生都在受苦受難，眼看著同期的夥伴們紛紛離開華山，而他們卻固執地留在這裏，仿佛要成為華山的幽靈。
    對清明來說，這些人永遠是他心中的痛。
    因此……
    "請服用吧。"
    "我知道你的心意……"
    "好了，別說了。沒什麽好聽的，快服用吧。不然我就把這東西全都毀了！"
    清明的表情十分堅決。
    在這件事上，他絕不退讓。
    玄從默默地注視著清明，最終點了點頭，接過靈丹。
    "好吧，我收下了。"
    "掌門。"
    "好了。"
    打斷了玄商擔憂的聲音，玄從微微一笑。
    "這靈丹是清明從頭到尾親手製作的，如何使用也由他決定。既然主人說要吃，我又怎能拒絕呢？"
    "……是。"
    "嗬嗬，我也能感受到弟子們的孝心了。"
    玄從的臉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雖然眼中略帶濕潤，但那笑聲卻是清澈的。
    "就這樣服用嗎？"
    雲覺立刻回答道。
    "是的，掌門無需做其他準備。"
    "嗯，好吧。你們也趕緊準備一下。"
    "是。"
    玄永和玄商無奈地接過清明遞來的紫霄丹。
    "我會護法。就在這裏服用吧。"
    聽了清明的話，兩位長老點頭坐下，盤膝而坐。
    雲覺輕輕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收拾起地上的紫霄丹，退到一旁，以防萬一在運功過程中出現問題。
    "請服用吧。"
    "嗯，好吧。"
    玄從帶著複雜的表情，靜靜地凝視著手中的紫霄丹，閉上眼睛，將靈丹送入口中。
    旁邊的玄商也隨之吞下靈丹。
    兩人閉上眼睛，進入運功狀態。
    然而，隻有玄永還沒有將靈丹放入口中，隻是靜靜地望著清明。
    "你不服用嗎？"
    即使清明這樣問，玄永也沒有動。過了一會兒，他終於開口說道。
    "清明啊。"
    "怎麽了？"
    "謝謝你。"
    "……."
    他真誠的目光轉向清明。
    "這句話我一定要說。謝謝你，清明。"
    "……你太客氣了。快服用吧。"
    "不。"
    玄永搖了搖頭。
    "有時候，有些話不說出來就不行。光是藏在心裏是不夠的。"
    "……."
    "謝謝你，清明。你給了我們太多太多。"
    "哎呀，別這麽見外……快服用吧。"
    "好吧，總得吃下去。畢竟是別人給的。"
    盡管嘴上這麽說，玄永還是久久地望著清明。
    玄永的眼睛。
    清明從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了過去掌門師兄看自己的目光，不禁緊閉雙唇。
    就這樣凝視了清明一會兒後，玄永終於閉上眼睛，將靈丹送入口中。
    靈丹緩緩融化，順著喉嚨滑入胃中，玄永進入了運功狀態。就在那一刻，他耳邊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
    應該感謝的是我。
    是幻覺嗎？
    但他沒有時間深思。進入運功狀態的玄永很快便沉浸在無我的境界中。
    清明默默地注視著進入運功狀態的三人，然後將視線轉向窗外。
    不知為何，他無法繼續看著他們。再看下去，恐怕會露出難堪的模樣。
    "對不起。"
    他未能守護華山。
    直到最後，他都未能守護華山。他所拯救的是江湖，而不是華山。
    而這些未能守護華山的人，卻守護了它。
    看到這三個比自己年輕的人因歲月的磨礪變得滿頭白發，布滿皺紋的手握劍，心中時常湧起難以言喻的酸楚。
    如果清明當年沒有在十萬大山之巔死去，或許他們會作為清明和青問的華山弟子，在天下翱翔。
    但清明未能守護他們，便離世而去。
    為了守護沒有他的華山，少年們的頭上落滿了霜雪，握劍的手布滿了皺紋。
    曾經充滿鬥誌的心，在現實麵前枯萎，青雲的夢想被沉重的壓力埋沒。
    "對不起。"
    我沒有守護你們。
    是我讓你們受苦了。
    是我……
    "是我奪走了你們的人生。"
    是我……
    愚蠢的家夥們。
    為什麽留在華山，獻出生命。如果像其他人一樣離開，或許他們會過得更好。
    愚蠢的家夥們。
    如此執著的家夥們。
    因此……
    "我要為你們找回。"
    你們尚未實現的夢想。
    你們渴望馳騁天下的願望。
    我會幫你們實現。
    既然未能在你們年幼時給予庇護，現在我將成為你們的依靠。
    所以，我的後輩們。
    "暫時不要這樣說。"
    不要說自己老了。也不要說我沒事。
    年紀大了，夢想就會消失嗎？
    希望就會消失嗎？
    不，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這不可能。
    我隻是忍耐著，隻是視而不見。
    隻是不再去夢想那些無法實現的事情罷了。
    "我會讓你們再次夢見我。"
    清明緊緊閉上眼睛，睫毛微微顫抖。
    他閉著眼睛過了許久，才緩緩走到窗前。然後用悲傷的眼神仰望天空。
    師兄。
    掌門師兄。
    我……
    我還欠華山太多太多。
    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