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字輩和清字輩用黯然的眼神望著清明。
    他們已經充分經曆過清明的嚴厲。
    如果輸給其他門派的弟子會發生什麽，他們完全可以想象。
    “想象得太清楚反而成了問題。”
    “還不如死了算了。”
    弟子們連連歎氣，清明咂了咂舌。
    “沒信心嗎？”
    “啊，不是沒信心，而是……”
    “是這樣嗎？不是吧？”
    白商的臉色微微發青。
    “這家夥是真的要這麽做嗎？”
    就在他思考該如何回答的時候。
    “不過，清明啊。”
    “嗯？”
    一直沉默的三代弟子閻平突然開口。
    “我不是懷疑你……”
    “怎麽像個膽小鬼？直接說吧，我會抓住話柄嗎？”
    “嗯。”
    “……是嗎？”
    是這樣嗎？
    真奇怪。
    “……那這次不會抓住話柄，你就直接說吧。”
    閻平猶豫片刻，終於開口。
    “我們真的能贏過九大門派的弟子嗎？”
    清明皺起眉頭。
    “你見過我不在的情況嗎？”
    “嗯。”
    “……是嗎？”
    真是奇怪……
    好像從來沒有這種情況。
    “這次是真的。一定能贏。”
    “嗯。”
    閻平露出微妙的表情。
    “別害怕。我們已經打敗過終南那些家夥了。”
    “雖然如此……”
    閻平聽到肯定的回答後仍有些猶豫，白商苦笑著代替他開口。
    “勝利是靠三代弟子和你，二代弟子全都輸了。”
    “總之結果是贏了就好。”
    “這樣想的話，心裏會舒坦些，但內心卻無法不去想別的。如果當時那三位大弟子能夠成為這位二弟子的師弟，好好學到了終南的上乘武學，我們真的能贏嗎？”
    清明直視著白商，白商繼續說道。
    “我們打敗的這些人，連天下三十六劍都沒見識過，不能說打敗了終南。打敗終南的是你，而不是我們。”
    “所以……”
    聽了白商的話，清明簡單地總結道。
    “你們沒有信心打敗真正學過上乘武學的九派一幫或是五大世家的弟子們嗎？”
    “說得沒錯。”
    清明輕笑了一聲。
    “聽你這麽說，有點奇怪。那位瘦弱的家夥不是已經證明了華山比無唐堡強了嗎？”
    “……不是說要對師父指手畫腳。”
    也不是說他瘦弱，這小子！
    看到白天臉紅的樣子，白商低聲笑道。
    “白天師兄是個特別的人。”
    “……”
    清明慢慢地，非常緩慢地看向白天。
    與他對視的白天臉頰微微顫抖。
    把臉放正，小子。
    就算這樣，也不能對師父擺出這種難看的臉色吧？
    “尹鍾和趙傑，還有劉師妹也是特別的人。他們的天賦大家都認可。但我們的天賦卻是平庸無比。”
    “所以沒信心嗎？”
    白商搖了搖頭。
    “清明啊。不要誤會。在你來之前，我們都是常敗之人。並不是因為害怕失敗才這樣，隻是感到恐懼而已。”
    “嗯？”
    不怕失敗卻感到恐懼？這是什麽意思？
    麵對清明疑惑的目光，白商苦笑著。
    “華山正在迅速恢複昔日的榮耀。我怕自己會成為華山的絆腳石。怕華山會被認為除了你和其他五人之外什麽都不是。所以我感到恐懼。”
    “嗯哼。”
    清明皺緊了眉頭。
    片刻沉重的沉默。
    平時一定會說什麽的清明閉上了嘴，有些焦急的白天開口道。
    “有什麽好怕的？華山已經找回了過去的武學，你們不是也服用了紫霄丹嗎？隻要在剩下的時間裏吸收紫霄丹的藥力，練成二十四手梅花劍法，還有什麽好怕的？”
    “師兄，對手可是九派一幫和五大世家精心挑選的後起之秀。即使服用了紫霄丹，他們的內力也會比我們高。”
    “這……！”
    “而且，我們才剛剛開始學習二十四手梅花劍法，而他們從小就開始修煉各自門派的上乘武學。”
    白天猶豫了一下，最終閉上了嘴。
    因為他知道白商的話並非沒有道理。
    “所以……”
    “算了，就這樣吧！”
    這時，清明打斷了白商的話。
    “我不喜歡聽這些抱怨。”
    清明雙手捂住耳朵，搖了搖頭，挺直了肩膀。
    “所以結論就是，你們沒有信心打敗其他門派的精英嗎？”
    “……並不是完全沒有信心，隻是擔心……”
    “像白天師父這樣的高手可以贏，但師父們不行？”
    “嗯。”
    麵對難以回答的白商，清明輕鬆地拍了拍手。
    “那就決定了。”
    “……嗯？”
    清明咧嘴一笑，指著白天。
    “那麽隻要在接下來的六個月內變得和他一樣強就行了。隻有那些變得足夠強的人去參加大會就可以了？”
    白商的眼睛瞪得老大。
    “不，不是這樣的……”
    “算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
    沒什麽難的？
    白商偷偷轉頭看向白天。白天一臉解脫地看著遠方的天空。
    “清明啊，這怎麽可能……”
    “我說了沒事。”
    “不。”
    “沒事的，沒事的。”
    “我的意思是……”
    “沒什麽大不了的，就這樣吧。”
    “不……”
    “就這樣！就這樣！”
    你能不能聽人說話啊！
    白商感到胸口一陣疼痛，仿佛被氣得快要爆炸了。和這家夥說話真是讓人頭疼。
    清明看著他，輕笑了一聲。
    “師父真是杞人憂天。”
    “嗯？”
    “我會讓師父們輸給那種家夥嗎？”
    “……”
    清明眨了眨眼。
    “如果能輸，就盡管去輸一次試試。”
    “……”
    臉色蒼白的白商結結巴巴地說。
    “清，清明啊。我的意思是……”
    “別擔心，師父。我知道你為什麽擔心，我完全理解。”
    “嗯？”
    清明瞪著眼睛說道。
    “是因為不夠努力！不夠努力！如果我真的拚命努力了，就不會有這種想法。隻會想著把這些家夥的腦袋都敲碎。”
    清明啊。
    好好想想，這不是努力的問題，而是人品問題。
    普通人再怎麽努力也不會有這樣的想法。清明啊。
    “一段時間以來，我覺得這裏還可以住，所以才會有這種想法。這都是我的錯。如果我當時讓那些師傅們更努力一些，現在他們應該已經充滿自信，飛得老高了！都是因為我懶惰！都是因為我懶惰！”
    “……”
    清明怒目圓睜，像瘋子一樣大喊時，弟子們的臉色逐漸變得死灰。
    很快，他們的目光齊刷刷地轉向了白商。
    “怎麽淨說些沒用的話！”
    “難道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嗎？為什麽非要自找麻煩！”
    “完了！完了！完蛋了！”
    感受到背後銳利的目光，他不由得渾身顫抖。
    “我不是唯一這麽想的人吧，你們這些家夥！”
    看到他驚慌失措的樣子，白天露出微笑，向前邁出一步。
    “不必如此驚慌。”
    “師兄！”
    白商像是在地獄裏見到了佛祖一般，望著白天。
    對，能勸住這個瘋子的人……
    “我也同意清明的說法。我親身經曆過，當你真正拚命修煉時，就不會再害怕了。你會覺得既然已經做到這一步，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什麽？”
    “所以你們也能做到！我會盡力幫助你們，讓你們不再有那種不安的感覺！”
    “……”
    白天堅定地握緊拳頭。而白商則是一臉魂飛魄散地看著師兄。
    原本以為在地獄裏遇到了佛祖，結果卻是阿修羅。
    “話說回來，這些人到底在滇國行做了些什麽啊。”
    為什麽清明這樣的家夥越來越多了！
    現在簡直像地獄一樣！
    “他說的也沒錯。”
    劉怡雪也站出來支持白天。
    “那是自己積累起來的東西。那就是自信的源泉。”
    “沒錯。”
    白天滿意地點了點頭。
    “害怕這個詞，隻有真正經曆過地獄般的磨煉後才能說出來。你們還沒有資格說這種話。”
    “……師兄是經曆過才這麽說的嗎？”
    “我？”
    白天的嘴角微微抽搐。
    “嗯，我也說不清楚。你們要是經曆了我所經曆的事情，看你們還能不能說出那種話。”
    “……”
    “不用擔心。我和師妹尹鍾、趙傑都會幫助你們。我們會把我們經曆的一切都教給你們！”
    師兄。
    為什麽說著好聽的話卻咬著牙呢？
    您不是在拿我們出氣吧？是吧，師兄？
    “是的！我們也會幫忙的！”
    “別擔心！我們會盡全力的。”
    這世上總有些不懂氣氛的人。
    偏偏把這些不懂氣氛的人收為弟子，就是白商的不幸。
    而且。
    他最大的不幸正一臉嚴肅地開口說話。
    “師傅們和師兄們也應該知道一件事。”
    “嗯？”
    清明環視眾人，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我可以因為自己弱小而失敗，但華山的武學絕不會因為弱小而失敗。隻要師兄們能真正掌握二十四手梅花劍法，無論對手是誰，都不必害怕。無論是武當還是少林。”
    聲音不大。
    低沉而平靜，因此顯得更加真誠。
    “別擔心。我會，還有華山，會讓師傅們變得更強大。讓天下無人敢輕視師傅們。”
    白商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清明的話似乎起到了效果？
    弟子們之間開始湧動起一種奇怪的熱情。
    清明雖然經常說大話，但從不說謊……不，偶爾也會說謊，但在這種時候……
    嗯。
    總之，這次不像在說謊。
    白天接過清明的話繼續說道。
    “別忘了。”
    白天環視眾人，沉穩地開口。
    “掌門和長老們會帶領我們，師傅們也會幫助我們，但最終重現華山輝煌的人是我們。我們必須成為主導者。所以挺起胸膛。別忘了，你們是堂堂華山的劍手。”
    “是，師兄！”
    “我們會銘記在心！師傅！”
    哢嚓。哢嚓。
    清明左右扭動脖子。
    “那麽既然大家都同意了……”
    “嗯？”
    清明把手放在腰間，拔出了劍。
    “開始吧。”
    “……這麽快？”
    “何必浪費時間呢？時間寶貴。”
    清明示意後，白天和劉怡雪站在二代弟子們麵前，尹鍾和趙傑則站在三代弟子們麵前。
    “現在基礎已經打好了，該進入實戰階段了。三個月。正好三個月。就當是死三個月。如果能活下來……”
    清明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你們就能獲得被稱為‘梅花劍手’的資格。”
    梅花劍手。
    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華山的弟子們都忍不住顫抖。
    曾經，“梅花劍手”這個名字幾乎是華山的象征。
    如今，這個梅花劍手的名字從清明口中說出。
    “……不過。”
    清明冷冷地說道。
    “每個名字都有其代價。承擔這個名字，就意味著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別以為不經曆地獄般的磨煉就能得到這個名字。”
    弟子們的眼神變得更加堅定。
    “反正現在已經是地獄了，還有什麽好驚訝的。”
    “開始吧。按你說的，別再拖延時間了。”
    “什麽？”
    清明微微一笑。
    剛才還在抱怨的人們，現在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
    “開始吧。”
    “明白了。”
    清明稍稍退後一步，白天大聲喊道。
    “一個接一個地站出來。進行比試。完成比試的人回到清明那裏，再次進行比試。別再拖延時間了，快行動！”
    “是！”
    站在最前麵的人衝了上來。看到這一幕，清明嘴角上揚。
    “這些像雛鳥一樣的家夥們。”
    不過現在看來，他們已經開始長出羽毛了。
    如果在這剩下的時間裏傳授二十四手梅花劍法，並嚴格訓練的話？
    “應該能做到吧。”
    天下武林大會將成為華山複出的舞台。
    “順便也教訓一下九大門派的頭目。”
    嘴角上揚的清明仰望天空。
    師兄。
    掌門前師兄。
    稍等一下！
    我會讓華山的名字響徹天下。
    哈哈大笑的清明握緊了劍。
    時間如流水般流逝。
    華山的時間也同樣公平地流逝。
    一天。
    兩天。
    然後是一個月。
    六個月的時間瞬間過去了。
    不知不覺間，參加天下武林大會的日子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