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太多了吧？”
    “我現在都有些暈了。”
    華山的弟子們疲憊地環顧四周。
    確實，越往前走，周圍的人越多。
    “別再露出鄉巴佬的樣子了，閉嘴！”
    白天的話讓白字輩的人嘟起了嘴。
    “我們確實是鄉下來的。華山就是鄉下。”
    “華山也算是一座城市。”
    “看了洛邑才知道不是這樣。”
    “……不能拿洛邑比。”
    白天搖了搖頭。
    但他也能理解弟子們的反應。
    確實很新奇。
    無論是白字輩還是清字輩，大多數都是從小入華山，從未見過如此多的人。
    “原本以為少林隻是個偏僻的寺廟。沒想到……”
    白商的話讓趙傑苦笑著回答。
    “這裏是天下最著名的寺廟。光靠香客的香火錢就能成為天下最富有的門派，怎麽會冷清呢？”
    “嗯。”
    “有名的門派即使什麽都不做也能賺錢。門派證明自己實力的原因不僅僅在於武功。”
    “是的。”
    前麵聽到趙傑話的玄從也默默點頭。
    確實如此。
    華山自從華終之會勝利後，就再也沒有金錢上的困難。
    華山尚且如此，少林又會如何？
    所以才能舉辦這樣的大會。
    雖然限製了金帖銀帖的數量，但被稱為名門的人有多少呢？
    參加這次大會的人數至少會超過一千。
    即使香客和觀光者自行解決食宿，接待受邀者的任務也不輕鬆。
    華山做夢都做不到的事，少林卻能輕鬆做到。
    “再次感受到這次大會有多麽重要。看這麽多人為了觀看而攀登崇山就知道了。”
    “百年內都沒有這樣的事。”
    “即便如此，今天也不是比武的日子。”
    “沒什麽特別的事，提前來是為了找個好位置吧。”
    “嗯，確實。”
    果然如此。
    看到他們登山的人們竊竊私語。
    “他們是哪裏的？既然受到邀請，應該是有一定名氣的門派吧。”
    “不知道……有以梅花為標誌的門派嗎？”
    “梅花？對了，是華山！”
    “華山？”
    “沒錯，以前很出名的。”
    白天的臉色微微扭曲。
    以前很出名？
    我們現在也很有名，你們這些家夥！
    雖然很想反駁，但與圍觀者爭執沒有好處。
    幸運的是，也有一些好聽的聲音傳來。
    “聽說最近勢頭不錯，還說贏了武當。”
    “哎呀，不可能。”
    “傳言嘛，傳言。但江湖傳言不會無的放矢。”
    “江湖傳言也不一定可信。”
    “確實如此。”
    白天微微上揚嘴角。
    “但那又怎樣呢？哪能和九大門派或五大世家抗衡？這次參加的意義也就如此吧。”
    他們雖然小聲交談，但以修煉為借口的清明的惡行和壓榨使得華山弟子們的無畏高漲，武道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他們的耳中。
    白字輩的人們憤怒地轉過頭來。
    然而，在那一刻。
    “你們在幹什麽？還不快上去？”
    站在後方背著雙手的清明冷冷地說道。
    看著似乎有話要說的白字輩們，他輕笑了一聲。
    “讓他們和那位大人交手證明自己？”
    這句話已經足夠了。
    評價總是根據所展現的樣子而變化。
    華山與以往不同這一點，可以通過比武大會來證明。
    “稍微加快腳步吧。”
    “是，掌門人。”
    玄從加快了步伐。
    時間並不緊迫，到達的時間還很充裕。但是弟子們總是被周圍的景象吸引，這並不是好事。
    與其在這裏約束他們，不如盡快趕到少林寺安頓下來更好。
    然而，玄從的選擇並沒有帶來令人愉快的結果。
    他快速穿過人群，登上山時，抬頭望了一眼，皺起了眉頭。
    “掌門人。”
    “嗯。”
    玄商也看到了前方的人群，聲音略顯慌張地開口。
    因為他們看到了最不想見到的人正在登山。
    “……終南。”
    “是。”
    玄從放慢了腳步。
    他知道終南也參加了這次大會，是不可避免的對手。但在大會前相遇，還是想盡量避免。
    然而，正如世事常常如此，情況並沒有按照他的想法發展。
    走在隊伍末尾的終南弟子回頭一看，發現了華山一行人，立刻驚慌地向前傳遞消息。
    “看來他們已經認出我們了。”
    “唔。”
    玄從皺起了眉頭。
    最終，終南的弟子們齊刷刷地停下了腳步。
    “真是麻煩。”
    偏偏第一次來到少林就遇到了“那個”終南，真是無奈又好笑。
    當然，對方同樣感到不便，但既然已經這樣，不得不打招呼。
    對方似乎也有同樣的想法，撥開弟子們，一個人向後方走來。
    “在這遙遠的地方相遇，真是高興。掌門人，您最近可好？”
    一位身材魁梧、白發蒼蒼的老者首先抱拳問候。
    玄從努力收斂表情。
    他對眼前這個人非常了解。
    一個與玄從截然不同的生活軌跡的人，將一直被華山壓製的終南培養成了九大門派的重要成員。
    正是終南當代掌門人，天下劍鍾離穀。
    “掌門人。”
    玄永輕輕碰了一下他的肋骨，玄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回禮。
    “再次見麵，真是高興，掌門人。”
    然後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
    無論內心如何，見麵時必須微笑，這是他們的立場。
    “大概有十年沒見了吧。”
    “是啊，大家都太忙了，沒有時間往來。”
    鍾離穀微微一笑。
    “即使近在咫尺，也無法親近，看來華山和終南的關係不如從前了。如果能借此機會增進友誼，那將是件好事。”
    “您說得對。”
    玄從用一種重新審視的目光看著鍾離穀。
    “真奇怪。”
    雖然同為掌門人，但處境不同，所以很少見麵。
    不過，畢竟他們都代表位於雍州的門派，偶爾還是會見麵，每次見麵時，玄從總感覺心中翻騰。
    因為失去昔日輝煌的華山掌門人的地位與日益發展的終南掌門人鍾離穀的地位形成了鮮明對比。
    每次與他見麵回來後，玄從都會偷偷喝酒，以緩解心中的苦澀。
    但現在，不知為何，心裏卻異常平靜。
    反而是一直從容不迫的鍾離穀現在看起來有些緊張。
    “看來您變化很大啊？”
    “心情舒暢，自然好事連連。哈哈。”
    鍾離穀靜靜地看了看玄從，眯起了眼睛。
    “哈哈，好事啊。好事。是啊。上次華終之會上承蒙關照。沒想到華山竟然發展得這麽快……再次恭喜您，掌門人。”
    玄從微笑著。
    祝賀發展的話通常是上級對下級說的。這句話意味著盡管經曆了痛苦的失敗，終南仍然不把華山放在眼裏。
    “隻是運氣好罷了。”
    “運氣……運氣啊。”
    鍾離穀露出微妙的笑容。
    “如果好運不斷，那好運本身也是一種實力。怎麽樣？這次大會也能取得好成績嗎？”
    玄從默默地注視著他，開口說道。
    “這個嘛，不太清楚……”
    然後瞥了一眼身後的弟子們。
    終南。
    對華山的弟子們來說，這個名字就像壓在心頭的一塊巨石。過去，華山的弟子們每次見到終南的弟子都會感到氣餒或是憤怒。
    但現在呢？
    他們現在隻是用平淡的目光注視著終南。
    “現在他們不再是無法對付的人了。”
    弟子們這樣想著，掌門人卻不會因此氣餒。
    “我們隻能盡全力而已。”
    看著玄從平靜的回答，鍾離穀的嘴角微微抽動。
    “哈哈，果然人靠衣裝，連掌門人都變得不一樣了。這種從容不迫的氣度真是令人欽佩。”
    在一旁聽到兩位掌門人對話的尹鍾低聲說道。
    “清明啊。”
    “嗯？”
    “翻譯一下。”
    “以前在我麵前連頭都不敢抬的那個小子長大了。”
    “……掌門人啊。”
    “翻譯啊。”
    “嗯哼。”
    聽到清明的翻譯，弟子們都齊刷刷地看著鍾離穀。但受到侮辱的玄從依然保持著冷靜。
    “嗬嗬，我有什麽可自豪的呢？我隻是遵循華山先祖的指引罷了。”
    “翻譯。”
    “按輩分算，這小子以前不過是打掃華山庭院的小廝，現在倒會說話了。”
    “……掌門人的口才真不是一般的厲害。”
    弟子們再次用驚訝的目光看著玄從。
    原來我們的掌門人竟然能說出這麽高深的話。
    鍾離穀似乎也明白了玄從的言外之意，眼神微微眯起。
    “華山的信心是有充分依據的。終華之會的失敗對我們來說也是刻骨銘心的教訓。但這也讓我們傲慢的弟子們通過刻苦修煉重新成長。哈哈，這次華山也不會輕鬆。”
    “真是件好事。”
    鍾離穀露出濃厚的笑容。
    “所以華山也應該體驗一次這樣的經曆，這對你們來說並不是壞事。”
    “這樣的好事怎能由我們獨占呢？我們讓給終南吧。”
    鍾離穀帶著微笑思考著。
    “這家夥。”
    一句話也不肯退讓。
    如果是過去，這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他再也難以掩飾心中的不快，急忙結束了對話。
    “的確，的確。掌門人說得對。江湖本來就是以結果論英雄的地方。這次比武大會，祝華山取得好成績。”
    “也祝終南取得好的結果。”
    兩人互相抱拳行禮。
    尹鍾再次問道。
    “誰贏了？”
    “我們掌門人把對方徹底打敗了。”
    “果然是這樣嗎？”
    尹鍾的嘴角露出自豪的笑容。
    他將鍾離穀轉身離去的身影深深記在心裏。
    “走吧！”
    “是！”
    伴隨著響亮的聲音，注視這邊的終南弟子們都轉過身去。
    但有三個人仍然注視著這邊。
    一個是秦金龍。
    秦金龍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清明。
    感受到那充滿敵意和熱情的目光，清明輕笑一聲。
    “真是的，再這樣看下去你會死得很慘。”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自知之明！
    另一個則是李鬆柏。
    李鬆柏也在注視著清明，但目光的意義顯然不同。
    如果說秦金龍是用恨不得吞掉清明的眼神看著他，那麽李鬆柏則是一種敬畏的目光。
    看到那充滿敬慕的眼神……
    “真是讓人渾身發癢。”
    清明覺得還是秦金龍的目光更好些。
    無論如何，這兩個人都是熟悉的麵孔。
    問題在於第三道目光。
    一個清秀的中年人靜靜地注視著這邊。不過他的目光並沒有落在清明身上，而是落在清明前麵的白天身上。
    清明悄悄走到白天身邊，目光始終盯著中年人。
    “父親？”
    “……是我。”
    “好久不見，銅龍。”
    “……別這麽叫我。”
    “嘿嘿。”
    清明拍了拍白天的肩膀。
    “言語和立場都無法解釋，隻有劍才能說明一切。不是嗎？”
    “當然。”
    一個平靜的回答傳來。清明偷偷看了一眼白天。
    他的表情沒有絲毫動搖。
    “你長大了。”
    這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在秦金龍麵前無法控製情緒的白天了。隨著劍術的成長，人也成熟了。
    清明感到欣慰地點點頭。
    終南迅速遠去後，白天轉向華山的弟子們，緩緩開口。
    “都看到了吧。”
    “是，師兄。”
    “那些家夥還把我們當成軟柿子。對那些挨打還不醒悟的家夥該怎麽辦呢？”
    “直到他們清醒為止，狠狠教訓他們。”
    “對，就是這樣。”
    白天露出了微笑。
    “抱歉，你們已經不再是我們的對手了。”
    即使對手是秦金龍也一樣。
    “走吧。”
    “是。”
    重新上山的華山弟子們不久便到達了少林的山門。
    在寫著“大少林寺”的巨大匾額前，他們堅定地踏入了少林的山門。
    現在是時候證明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