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劍劃破虛空。
    呼呼呼！
    一次又一次。
    盡管劍從頭頂向下劈來，反複多次，卻沒有一絲紊亂。
    標準。
    那的確是一種堪稱完美的動作。
    咚。
    雖然劍沒有變化，但人的身體卻不可避免地發生變化。
    揮劍者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每次揮劍時，袖口的汗珠四散飛濺。
    六千七百四十下！
    呼呼呼！
    劍再次揮動。
    六千七百四十一下！
    咕咕咕。
    腳尖用力踩在地上，仿佛要穿透鞋子。完美地重複同一個動作，與其說是修煉，更像是苦行。
    然而這位年輕的劍士卻近乎完美地完成了這種近乎苦行的修煉。
    六千七百四十二下！"
    "師兄！"
    這時突然傳來的聲音打破了他完美的劍勢。
    一顫。
    李鬆柏緊閉雙唇，看著自己的劍尖。
    "實霸君。"
    他的目標是一萬次完美的劈斬，但劍尖卻因一次顫抖而失敗。
    見此情景，聲音的主人急忙道歉。
    "啊……對不起，師兄。"
    李鬆柏擦去額頭上的汗水，搖了搖頭。
    "不是你的錯。"
    "但是……"
    "如果連這麽小的事情都會動搖，實戰中這把劍就毫無用處。是我的修煉不夠。反而應該感謝你讓我意識到自己的不足。"
    聽到這平靜的話語，華素道不禁讚歎不已。
    這個人真是與眾不同。
    當然，過去的李鬆柏也是一位無愧於‘奇才’稱號的人。
    但在華終之會之後，他變成了一個與過去無法相比的人。變化如此迅速，一度遭到排斥，但現在終南的許多弟子都效仿李鬆柏。
    變化。
    雖小卻巨大的變化已經開始了。
    "有什麽事嗎？"
    "啊……！"
    華素道這才想起要說的話，重重地點了點頭。
    "師兄，聽說華山要在京兆開設俗家分派。"
    "嗯？華山？"
    "是的！聽說他們正在建造大殿。"
    李鬆柏微微皺眉。
    "這有什麽了不起的，何必大驚小怪？"
    "不，師兄！因為這件事，現在花正劍和華山神龍都在京兆！"
    "清明道長嗎？"
    李鬆柏的表情頓時變了。
    "這是真的嗎？"
    "……啊，是真的。"
    聽到這個激烈的反應，傳話的華素道更加驚訝了。
    一向穩重如泰山的李鬆柏如此吃驚，這是近年來從未見過的。
    "清明道長……"
    李鬆柏低聲自語，目光轉向山下。
    他沉思片刻後，恢複了冷靜，嘴角露出微笑。
    "果然是個一刻也不停歇的人。"
    天下比武大會結束才多久，竟然又開始了新的事情？
    不要太超前了。
    真是個不知體諒的人。
    難道不應該考慮一下追趕者的心情嗎？"
    "長老們也知道這件事嗎？"
    "是的，他們知道。但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反應。"
    "果然如此。"
    李鬆柏默默點了點頭。
    終南現在沒有精力關注這種事情。
    在這次比武大會上，終南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麽錯誤。
    如果這樣下去，終南將會失去它的靈魂。
    掌門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否則不可能做出如此大膽的決定。
    至少一年內禁止一切對外活動，整頓內部，這不是輕易就能決定的事。
    或許有人會說隻有一年而已。但……
    那並不是問題所在。
    一個門派發展壯大，自然會牽涉到利益。哪怕隻是一年的休整，終南也要承受巨大的經濟損失，甚至可能喪失對外的影響力。
    但這一切如果沒有‘武學’作為根基，終究隻是虛無，華山不是已經證明了嗎？
    終南必須找回自己的根基，無論需要多少時間。
    "不必在意。"
    "但是師兄……"
    "京兆落入華山之手也好，華山掌控天下也罷，這些都與現在的我們無關。我們應該學習的是他們所做的，而不是他們所創造的結果。"
    華素道靜靜地點頭。
    "是，師兄。我會銘記在心。"
    李鬆柏點點頭，再次握緊了劍。
    "不過師兄……"
    "嗯？"
    華素道略顯猶豫地說。
    "如果您的個人修煉結束了，能否指導一下師弟們？有很多人都想向您學習。"
    李鬆柏微笑了。
    "以後不必在意我的個人修煉，有什麽問題隨時來找我。"
    "這樣可以嗎？"
    麵對華素道略帶疑惑的提問，李鬆柏爽朗地笑著點了點頭。
    "如果是清明道長的話，當然會這麽說。"
    對他來說，個人的力量並不重要。
    重要的不是他本人，而是華山的發展壯大。
    雖然現在看起來像是浪費時間，但最終這將是更快的道路，這是從清明那裏學到的。
    "不如我們一起修煉吧。如果有願意的人，明天早上就來我修煉的地方。"
    "我會傳達的，師兄！肯定很多人都會高興的！"
    "好。"
    看著興奮地跑開的華素道，李鬆柏忽然想起一件事，又把他叫住了。
    "素道。"
    "嗯？"
    "……大師兄聽到那個消息了嗎？"
    華素道回頭看了看，搖了搖頭。
    "不太清楚。他一直閉門不出。"
    "嗯……知道了。"
    "好的。"
    華素道離開後，李鬆柏長長地歎了口氣。
    天下比武大會結束後回到終南的秦金龍，幾乎隻在宿舍和地下修煉場之間往返，很少露麵。
    "幾乎是在閉關修煉。"
    雖然有不少擔憂的聲音，但李鬆柏並沒有像其他弟子那樣擔心秦金龍。
    "師兄是很堅強的人。"
    他也看到了秦金龍。
    那道難以逾越的牆。
    那麽應該做的隻有兩件事：放棄，或者嚐試超越至今為止的一切。
    或許秦金龍正在重新測試自己的極限，為了超越清明道長。
    "真是……讓許多人苦惱的人啊。"
    他的目光投向了山下的遠方?
    京兆就在山下，而清明道長也在那裏。
    "下次見麵時，你一定會有所不同，清明道長。"
    我也是。
    終南也是。
    雖然路途遙遠，但重要的是持續邁出那一步。
    在這方麵，李鬆柏自信不會輸給任何人。
    他目光堅定地看著山下，微笑著緊緊握住劍。
    "現在清明道長大概也在全力修煉吧。"
    不會輸的。
    隻要擁有像清明道長那樣對師門熾熱的心和熱情，總有一天能夠達到他的境界！
    ＊＊＊
    "什麽？誰躺下了？"
    "……."
    魏小行的嘴角流出了口水。
    "有些不對勁。"
    愚蠢地。
    直到這一刻，魏小行才意識到自己想象中的"修煉"與華山所說的"修煉"之間存在巨大的差距。
    門派的修煉究竟是什麽？
    前輩引領後輩，後輩仰望前輩並全力以赴，這才是優秀的門派修煉之道，不是嗎？
    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裏是地獄嗎？"
    眼皮開始抽搐。
    嘴裏散發著惡臭，全身被汗水浸透，甚至感到陣陣寒意。
    "修煉竟然這麽艱難嗎？"
    當然，修煉是艱難的。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不是嗎？
    但他現在經曆的修煉的痛苦，遠遠超出了他以往所認為的艱難。
    "這樣下去會死的。"
    魏小行勉強轉過頭，看到那些倒在地上如同破布般的華影門弟子。
    "嗚嗚嗚……"
    "要，要死了……"
    那些還能呻吟的人還算幸運。
    那些口吐白沫昏倒的人，慘狀簡直不忍直視……
    "父親？"
    不，等一下。
    剛才好像看到魏立山倒在人群中？
    是錯覺嗎？
    "嘖嘖嘖嘖。"
    這時，魏小行耳邊傳來清明的咂舌聲。
    "還說什麽開設俗家門派。"
    清明盤腿坐著，一臉冷漠地托著下巴。
    麵對清明失望的目光，魏小行連反駁都做不到。
    "原來我一直太輕視了。"
    看到華山活躍的樣子，隻是覺得很高興。
    無論如何，魏小行也是華山的俗家弟子。看到本山聲名鵲起，壓倒其他門派，他怎能不高興呢。
    然而，魏小行雖然親眼目睹了清明和他的同伴們，卻對他們經曆了多少艱苦的修煉並沒有多大興趣。
    "是啊，沒有付出哪有收獲。"
    在那些倒下的華影門弟子的對麵，華山的弟子們仍在繼續修煉。
    "姿勢都亂了，你們這些家夥！"
    "啊啊啊啊！"
    白天以鬼魅般的麵容穿梭其間。
    "瘋了。"
    他們自己光是赤手空拳修煉就已經難以堅持，口吐白沫，而華山的弟子們卻帶著沉重的鉛塊全身掛滿，完成了數倍於他們的修煉。
    甚至依然精神抖擻。
    "嗚啊啊啊！總有一天要殺了你們！"
    "等我厲害了看我怎麽收拾你們！師兄什麽的見鬼去吧！"
    "清明！清明必須殺了他們！清明！"
    啊，當然……
    看起來像是失去了理智。
    不過，不管怎樣，能夠持續這種修煉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魏小行心想，或許華山的強大不是來自劍術，而是來自肉體的強健。
    "嗯，不過……"
    清明瞥了一眼華影門弟子，點了點頭。
    "總算能喘口氣了。"
    "……但這樣教導弟子……"
    魏小行仰麵歎了口氣。
    "我們是不是想得太簡單了？"
    華影門是華山的俗家弟子。
    但現在回想起來，華影門隻是掛著俗家弟子的頭銜，實際上並不足以自稱為名揚天下的華山的俗家弟子。
    想想看。
    華影門雖然是華山的代表俗家弟子，但連眾多武當的俗家弟子之一的從道館都無法獨自應對，還需要向本山求助。
    "我們真的能做到嗎？"
    魏小行臉上開始露出不安的神情，清明微微一笑。
    "怎麽？真要做了就害怕了？"
    "那，那倒不是……"
    魏小行勉強起身。
    好不容易坐起來的他，顫抖著下巴看向清明。
    "與其說是害怕……不如說是我們意識到自己的不足。這樣開宗立派……"
    "有什麽關係？"
    "……什麽？"
    清明托著下巴，凝視著魏小行。
    "你未免太自負了吧？難道你想一開始就建立一個完美的門派？"
    "……當然不是。"
    "看看。"
    清明用下巴指了指華山的弟子們。
    "幾年前他們還不是人樣。"
    "說什麽！"
    "不，這話沒錯。"
    華山的弟子們雖然口中怒吼，但身體卻沒有停止修煉。
    "接受新弟子並不是全部。那隻是增加門徒數量而已。這次開派的核心在於讓華影門本身變得強大。"
    "……."
    "你能做到嗎？"
    魏小行咬緊了嘴唇。
    "能不能做到我不知道……"
    隨即，他眼中閃爍著光芒看向清明。
    "如果能堅持這種修煉，華影門也能像華山一樣強大嗎？"
    "那是當然的。"
    "那麽！"
    清明充滿信心的話語讓魏小行的心胸豁然開朗。
    "至少不會放棄。"
    清明微笑著點了點頭。
    "這才對嘛。"
    他一個個地看著華影門的弟子們，他們都目光堅定地看著這邊。
    "這比想象中要好得多。"
    "唔。"
    不僅是華山，還有俗家弟子！
    師兄！
    掌門師兄！
    到這個程度，師兄也應該承認我了吧？
    "一百年還早得很，小子。在我那個時代……"
    "啊，好了好了。夠了！"
    總之那個死板的老頭！
    "唉！"
    就這樣，京兆迎來了華山新的俗家門派成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