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漫漫回到家裏，第一時間找出空花瓶，倒了些水進去，然後修剪起那束藍紫色花的多餘的枝椏，最後心滿意足把它們插進花瓶裏。
    楊建安默不作聲看了眼，發現自己和老婆送的鮮花放在角落沒動。
    楊建安走進臥室，掏出煙，但是沒點著，隻是夾在手裏。
    “今天你也看到了吧。”
    “按理說不應該啊，印象中漫漫一直把吳誠當哥哥。”
    汪珍起先也不相信，可是看到吳誠的變化，還有女兒不避諱的態度，要是沒點什麽都說不過去。
    “老楊啊，你有沒有發現，基本是你女兒主動的。”
    汪珍認真分析起來：“她經常到吳誠家去請教功課，這次又打著小包子的名義叫吳誠來拍照，拍照的時候還主動把頭靠過去。誠誠送花倒沒什麽，我們不是也給她買了一束花嘛。”
    “我也是頭疼這個事呢，吳誠看挺有分寸的，倒是漫漫.....”
    楊建安臉上看不出表情，拿起煙在嘴邊咂吧咂吧兩下：“老吳確實有個好兒子，吳誠努力上進，為了養家每天加班到10點。可是呢......”
    “他家的情況你我都知道，嫂子和小包子以後都要指望他一個人，他那點收入，現在還好，等嫂子老了，小包子上初中高中了呢？”
    “而且他們有年齡差，足足6歲呢。我們漫漫雖然成績不算好，但是人長得漂亮，性格吧有些傲，但是也還好，再加上你我的工作，不愁找不到好夫家。”
    “所以這件事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我不想看到女兒嫁過去吃苦受累，又要幫他照顧他媽，又要幫他撫養妹妹。”
    “對，我也不同意！”
    汪珍表情堅定道。
    楊建安又道：“當然，這隻是我們單方麵的想法，說不定漫漫真的隻是把吳誠當哥哥，舉止比較隨意，但是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
    聽到這裏，汪珍也是憂心忡忡，上初中開始就警告漫漫不準早戀，誰能想到防來防去，這個早戀對象疑似是鄰居家的孩子。
    當然，有可能隻是他們的臆測，也有可能是單相思，但一定要把女兒這種想法扼殺在搖籃裏！
    想到這裏，汪珍就往外走去。
    “你去哪？”楊建安叫住她。
    “我現在去找漫漫聊聊。”
    “你犯什麽糊塗！”
    楊建安皺起眉頭：“還有幾天就高考了，你現在找她聊什麽，要找也要高考後，而且要找準方式方法。”
    “暫時隻能這樣了。”
    汪珍歎了口氣，雖然女兒成績不怎麽樣，但如果真在高考前刺激到她情緒，說不定連二本都考不上。
    其實這時候楊建安最不自在。
    女兒上個月才滿18歲，在他看來還是個需要被人照顧的孩子，現在就要為她考慮結婚的事情了嗎？
    女兒奴的他有些憋悶，更憋悶的是，這個人疑似是吳誠。
    他默默走到陽台上抽煙，一口接一口。
    .......
    吳誠渾然不知自己上了老楊的黑名單，正準備去洗澡卻看到餐桌上隻有2個菜碗。
    一碗老家的榨菜，一碗昨晚的剩菜。
    吳誠皺眉道：“媽，說多少次了，一個人吃也多炒兩個菜啊，而且老是吃剩菜算怎麽回事。該吃吃該喝喝，沒必要省，再說又省不了多少錢。”
    曾麗芬笑了笑道：“我吃這些就夠了，00年的時候剛和你爸到這邊，吃的還沒這些好呢。”
    吳誠還要說些什麽，曾麗芬站起來道：“我出去買個菜，這個點超市很多食材都打折呢。桌上的碗你別管，我會回來洗的。”
    吳誠心裏歎一口氣，他每個月給老媽5000用作家庭日常開支，買菜買日用品給小包子買零食玩具之類的。
    老媽卻每月控製在3000以內，就算加上水電燃氣的開支，每個月也能存下1500，說是要給吳誠留著以後結婚用。
    “是時候跟老媽攤牌了，兒子現在是位準富翁，雖然這個富翁目前隻靠係統賺了1萬4。”
    “但就算白銀寶箱沒那麽開出來，跑步和健身也能持續日賺5000。”
    吳誠心裏想著，走到看動畫片的小包子麵前，揉了揉她的頭道：“不是一直想要個粉色的新書包嗎，哥哥給你買了個，明天就到。”
    “真的嗎哥哥？”
    小包子一聽連汪汪隊都不看了，直接跳到吳誠身上：“哥哥真好，哥哥天下第一好！”
    “哥哥如果不給你買書包的話就不是天下第一好了？”
    “那也是！一直都是！”
    小包子興奮的眼睛發光：“哥哥，書包多少錢呀？”
    “200多。”
    “這麽貴呀，可是我現在用的書包好像是80塊呢。”
    小包子表情突然有些糾結，眨巴眨巴看了吳誠幾眼，半晌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從臥室把自己的舊書包拿出來。
    “怎麽啦？”
    吳誠問道，他感覺妹妹有些不對勁。
    小包子低下頭，耷拉著臉：“其實我這個書包還能用，隻是有些線頭鬆了，還有些發黃，讓媽媽洗洗，然後把線頭剪剪就好了，裏麵有些破沒關係呀，反正也看不到。”
    “所以呢？”
    “所以，新書包能不能退掉呀？”
    小包子有些沮喪的說道。
    吳誠摸摸她的頭：“你不是一直想要個新書包嗎？”
    “......200塊錢很多。”
    小包子低著頭：“媽媽說我們家每天的菜錢是50到60，那200塊肯定能買很多肉肉。而且，書包隻能我一個人背，但是肉肉可以三個人吃。”
    越說到後麵，小包子聲音越小。
    吳誠怔了下，忽然想起2月份小包子說想要一個芭比娃娃，吳誠給她買了，可是沒玩2個小時她就把芭比娃娃放回盒子裏，問吳誠能不能退。
    吳誠問她為什麽，她說，這個娃娃不好玩，不想要了。
    小孩子是不藏事的，喜不喜歡都會體現在表情和肢體語言上，當時她看芭比娃娃那戀戀不舍的眼神，哪裏像是不喜歡呢。
    吳誠把小包子抱到懷裏，揉了揉她的頭：“我們不退，肉肉要吃，新書包也要背。”
    “哥哥，對不起。”小包子聲音悶悶的。
    “為什麽要對不起？”
    “如果不是我經常跟你說書包太舊，你就不會給我買新的了。”
    吳誠胸口突然有些發堵：“應該是哥哥跟你對不起。”
    要求一直沒被完全滿足，家裏沒錢這種概念在小包子心中形成，想了很久的東西突然得到，卻又覺得是由於自己不懂事才得來的。
    其實她有什麽錯，她隻不過想要一個200塊的書包。
    物質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卻能解決大部分問題，假如吳誠家庭條件一直很好的話，小包子不至於買個200塊的新書包都會產生不配得感。
    吳誠想起8歲那年他想要一台遙控汽車，爸媽覺得遙控汽車太貴，而且8歲不應該玩這些，所以沒買。
    12歲他偷偷攢下壓歲錢，再回到那個超市，買了三四台遙控汽車拿回家裏，每台都很像8歲時看到的那台遙控汽車，但每台都不是它。
    現在再回想起來，吳誠對遙控汽車最深的畫麵，還是8歲那年，自己站在超市貨架前，昂頭注視著那台沒能得到的遙控汽車。
    吳誠不想讓妹妹重蹈覆轍，等她長大後想到新書包的時候，不會想到6歲用新書包換了全家人要吃的肉肉，而是真的得到了一個很喜歡的新書包。
    並且不會有任何負罪心理。
    “小包子。”
    “嗯？”
    小包子眨了眨大眼睛。
    “其實哥哥很快就要有錢了，以後不用擔心家裏沒錢了，也不用舍不得花錢了。”
    小包子天真無邪的看著他：“有錢了是多有錢呀？”
    “嗯......給你新買的書包，一次性可以買100個的那種有錢。”
    “200塊一個的書包......個十百千萬......”
    小包子用十根手指數數，發現數都數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