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5章 引魂尋蹤,夜探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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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裹著濕冷的風灌進領口,褚玄陵站在城郊廢棄河道邊,指腹反複摩挲著懷裏的引魂燈。
    青銅燈身還帶著體溫,燈芯在他掌心一跳一跳,像隻急著出巢的雀兒。
    "阿強說,上個月有個穿藍工裝的乘客在這附近失蹤。"他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半小時前,那位熱心的出租車司機發來定位時,語音裏還帶著抽噎,"那兄弟是家裏頂梁柱,媳婦剛查出身孕...您要是能找著人,我給您磕三個響頭。"
    河道泛著黑沉沉的光,岸邊野蘆葦被風刮得簌簌響。
    褚玄陵解下斜跨的布包,取出三枚銅錢在掌心搓了搓。
    老道士教過,夜探陰地先問卦,因果線亂時最易撞煞。
    銅錢"當啷"落地,卦象成"山雷頤",動爻在三——"自求口實,觀我朵頤"。
    他眯了眯眼,這是說有食祿在前,卻需防口腹之禍。
    "合該是有收獲,但得小心水裏的東西。"他把銅錢收進卦囊,指尖撫過腰間桃木劍的刻紋。
    劍身上的七星紋在月光下泛著幽光,那是老道士用朱砂混著他的血點的,"見煞先鎮,遇邪不慌"的訓誡突然在耳邊響起。
    引魂燈在懷裏燙了一下。
    他將燈舉過頭頂,金紅色的光"刷"地鋪展開,像撒進墨池的金粉。
    水麵下有暗線般的金光遊走,最終在離岸二十米處凝成一團——那裏的河水翻湧著氣泡,隱約能看見金屬反光。
    "找到了。"他蹲下身,從布包裏摸出三張黃符。
    第一張"淨心符"被他折成紙船,輕輕推入水中。
    符紙遇水不化,反而騰起嫋嫋白煙,所過之處河水泛起漣漪,原本黏在岸邊的灰霧"嘶啦"一聲被撕開道口子。
    第二張"避水咒符"貼在胸口,涼意順著膻中穴往下竄,連帶著肺葉都漲起股清氣。
    第三張"破妄符"按在眼上,再睜眼時,河水像被扯去了黑紗,沉在水下五米的捷達車輪廓清晰得能看見鏽蝕的車牌。
    "蘇A·8732X..."他默念著阿強提供的車牌號,確認無誤後深吸一口氣。
    水冷得像冰錐紮進毛孔,他卻借著符力壓下戰栗,手腳並用往車的方向遊去。
    捷達車副駕駛座卡著具白骨,肋骨間還掛著半截藍色工裝布。
    褚玄陵遊近時,白骨突然"哢嗒"一聲,頭骨轉向他——那是空蕩蕩的眼窩裏,竟有兩點幽綠的光。
    "是陰煞入體了。"他摸出鎮魂鈴晃了晃,鈴音穿透水層,震得周圍水草瘋狂扭動。
    綠芒瞬間熄滅,白骨"哐當"一聲砸回座椅。
    他這才注意到,車窗外纏著拇指粗的黑藤,藤蔓上布滿倒刺,正緩緩往車門縫隙裏鑽。
    "這藤...是活的?"他抽出桃木劍,劍尖剛碰到藤蔓,黑藤突然"嗖"地縮了回去,在車身上留下幾道焦黑的痕跡。
    趁這空隙,他用劍鞘撬開車門。
    鏽蝕的金屬發出刺耳的尖叫,驚得河底淤泥翻湧,渾濁的水幕裏,三道影子突然浮了出來。
    是水鬼。
    他們的臉泡得腫脹發白,眼球鼓出眼眶,身上還穿著浸了水的衣服——一個穿保安製服,一個套著外賣箱,還有一個...褚玄陵瞳孔微縮,那是件帶血的病號服,後頸處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三隻水鬼同時張開嘴,渾濁的水泡從他們發青的唇間冒出。
    褚玄陵能聽見尖銳的嗚咽穿透水層,像指甲刮過玻璃。
    他手腕翻轉,鎮魂鈴在掌心轉了個圈,清越的鈴聲混著符力炸開,最近的水鬼被震得向後飄去,身上的腐肉簌簌脫落。
    "想護著這副骨頭?"他扯下腰間的紅繩,上麵串著七枚乾隆通寶,"可他陽壽未盡,該去該留,輪不到你們說話。"
    紅繩甩出水花,銅錢串成的鎖魂陣在屍骨周圍亮起黃光。
    褚玄陵趁機將白骨抱進懷裏,納魂袋的布麵剛碰到骨殖,係統提示音便在腦海裏炸響:"【支線任務進度更新:1/1】"
    浮出水麵時,他嗆了兩口水。
    月光把河水照得發白,引魂燈不知何時從懷裏滑出,正浮在水麵上,燈芯明明滅滅,像在跟他打暗號。
    "還有?"他抹了把臉上的水,閉眼感應。
    靈氣順著眉心的破妄眼往外淌,這次他沒往河裏找,反而順著若有若無的魂息扭過頭——河道盡頭,廢棄船塢的鐵門歪在地上,鏽跡斑斑的招牌在風裏晃,"紅星造船廠"幾個字掉了一半,隻剩"星造廠"三個紅漆塊。
    引魂燈突然"騰"地竄起三寸火苗,金光照亮了船塢下的陰影。
    那裏有團極淡的白影,像被人用濕布擦過的畫卷,隻剩模糊的輪廓。
    白影朝他招了招手,又迅速縮了回去,仿佛怕被什麽東西發現。
    "因果殘留..."他攥緊引魂燈,係統麵板適時彈出提示:"【檢測到"因果殘留"波動】【是否追蹤?】"
    夜風卷著鐵鏽味撲過來,船塢深處傳來"吱呀"一聲——是鐵門被風吹動的聲響?
    還是...有什麽東西在推門?
    褚玄陵把納魂袋係緊,桃木劍從劍鞘裏滑出半寸。
    他望著船塢方向,引魂燈的光在他眼底跳動,像團燒不盡的火。
    "來都來了。"他抹了把臉上的水,抬腳往船塢走去,"總得把因果理個清楚。"
    廢棄船塢的鐵門掛著半條鐵鏈,在他靠近時"當啷"墜地。
    門後是更深的黑暗,隱約能看見鏽死的起重機,和堆成山的破船板。
    引魂燈的光探進去,在最裏麵的牆角停住——那裏有個半人高的鐵箱,箱蓋上刻著模糊的字跡,在金光下泛著青灰。
    他伸手去推鐵門,金屬摩擦的聲響驚飛了幾隻夜鳥。
    月光從破漏的屋頂灑下來,照在鐵箱上,箱縫裏突然滲出一線黑血,順著鐵鏽往下淌,在地上積成小小的血窪。
    係統提示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少見的震動:"【警告:因果鏈異常】【是否繼續追蹤?】"
    褚玄陵的手指停在門把上。
    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撞著肋骨,比引魂燈的光還燙。
    身後的河水突然翻起大浪,有東西在水下撞得捷達車"哐哐"響,可他沒回頭——鐵箱裏的氣息太熟悉了,像老道士臨終前握過他的手,帶著某種說不出的沉重。
    "追。"他輕聲說,推門的手用了力。
    鐵門"吱——"地一聲完全敞開,裏麵的黑暗像活物般湧出來,裹住了他的腳。
    引魂燈的光卻更亮了,直直照向鐵箱,照見箱蓋上那行被血浸透的字——
    "褚氏陰脈封魂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