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下班後，想到中午霍沉舟吃醋的模樣，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對他也太凶了，猶豫了一下，便想著去哄哄他吧，這男人其實還是挺好哄的。
    她脫下白大褂，把辦公室裏的東西收拾好，便對胡春芳說：“小胡護士，我先走了，麻煩你鎖下門。”
    胡春芳似乎有些驚訝：“啊？這才剛五點啊，您就走了？”
    沈晚不解：“不是已經到下班的點了嗎？”
    “但是大家都會自願加班的，你這樣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董院長說過我不需要加班。\"沈晚拎起包，\"治病救人靠的是效率，不是耗時間，我先走了。\"
    “可是……”胡春芳還想說點什麽，沈晚已經走了。
    胡春芳隻好拉著臉把辦公室的門鎖上了，馮雪又來了：\"春芳，那個沈顧問呢？\"
    \"下班了。\"
    \"啊？\"馮雪瞪大眼睛，\"這也太早了吧？\"
    \"可不是嘛，\"胡春芳撇撇嘴，\"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嗎？我們還得上夜班，有後台就是不一樣。\"
    馮雪深有體會：\"你知道急診科那個林醫生嗎？\"
    胡春芳想了想：\"林怡寧？\"
    \"對啊！她就是仗著有家世，在醫院裏橫著走，聽說她爸和董院長是老戰友呢！上次她把病曆寫錯了，結果就寫了份檢查了事。\"
    胡春芳羨慕地咂咂嘴：\"要是我爸也是院長朋友，我也不用天天值夜班了。\"
    沈晚出了醫院，沿著部隊大院的林蔭道往霍沉舟的辦公樓走去。
    兩公裏的路程，她打算當作散步，想到霍沉舟見到她時的驚喜表情，不由垂眸揚了揚唇角。
    寒風襲來，她把圍巾往上拉了拉，隻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一雙水汪汪的杏眼。
    腳下的水泥路被前幾天的積雪融化弄得濕漉漉的，她小心避開那些積水坑。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引擎轟鳴。
    還不等她回頭，一輛軍用吉普擦著她的發絲飛馳而過，車輪碾過水坑，\"嘩\"地濺起一片泥水——
    沈晚僵在原地，低頭看著軍綠色褲腿上濺滿的泥點子，剛才的好心情瞬間蕩然無存。
    誰這麽沒有公德心？
    再抬頭，那輛車已經開遠了。
    林怡寧從後視鏡裏看見沈晚狼狽的樣子，得意地罵了聲：\"活該！\"
    駕駛位上的林國棟嗬嗬一笑：\"開心了？\"
    \"開心！\"林怡寧撒嬌地往父親肩上靠，\"爸，你不知道，我在部隊都要被那個賤人欺負死了！\"
    林國棟單手扶著方向盤，寵溺地躲了躲：\"開車呢，閨女，乖。\"
    林怡寧撇撇嘴：\"我媽怎麽不來看我？\"
    \"你媽得在家照顧你嫂子。\"
    \"哼！我媽現在心裏是不是隻有崔明珠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林國棟無奈搖頭：\"胡說，你媽最疼的永遠是你。\"
    林怡寧冷哼一聲，靠回椅背，陰惻惻道：\"還不知道能不能生下來呢，就敢讓我媽伺候她。\"
    林國棟無奈道：\"閨女！這話可不能亂說！不吉利。\"
    林怡寧朝林國棟吐了吐舌頭：“我知道嘛，開玩笑的。”
    ……
    等沈晚到達辦公樓時，她不想打擾霍沉舟工作，便站在一棵老樹下等候，她將手揣在棉襖口袋裏取暖，時不時嗬口熱氣搓搓指尖。
    約莫過了半小時，辦公樓裏開始陸續有人出來。
    沈晚立刻打起精神，踮起腳尖張望。
    當霍沉舟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時，她剛揚起笑容要招手。
    突然，她注意到霍沉舟身後還跟著一位女同誌。
    對方穿著剪裁得體的藏青色大衣，脖子上係著條淺色羊絨圍巾，黑發挽成優雅的低髻，身形高挑，整個人散發著知性溫婉的氣質。
    沈晚眯起眼睛，認出這正是上次在文工團見過的台柱子——蔣雪。
    此刻她正微微仰頭對霍沉舟說著什麽，唇角掛著淺笑。
    霍沉舟雖然麵無表情，但依舊微微低頭聽蔣雪說話。
    從沈晚的角度看去，男帥女美，異常登對。
    沈晚緩緩放下準備打招呼的手，靜靜看著他們交談。
    最後，蔣雪還伸出纖纖玉手想和麵前的男人握一下手，霍沉舟隻是禮貌地虛握一下，連掌心都沒碰到就鬆開了。
    然後蔣雪指了指不遠處的軍用吉普不知道說了什麽，霍沉舟遲疑片刻後點頭，兩人一前一後朝車子走去。
    沈晚站在相反方向的樹下，看著吉普車揚長而去。
    沈晚能看出霍沉舟對蔣雪並無他意，可心底仍泛起隱秘的酸澀，像是有根細小的刺，不輕不重地紮在心頭。
    她低頭看著沾滿泥點的褲腿，突然覺得又氣惱又委屈。
    把手揣回兜裏，沈晚轉身往家走。
    重新回到醫院附近的時候，遇到了騎著自行車的張思德。
    \"沈顧問？\"張思德驚訝地刹住車，\"你怎麽還在這兒？\"
    沈晚扯了扯唇角：\"有點事耽誤了。\"
    張思德看著她髒兮兮的衣褲和凍得通紅的鼻尖，不忍心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沈晚搖搖頭，\"我坐你車後座會惹閑話的。\"
    張思德低頭喃喃：\"……其實我不介意的。\"
    \"什麽？\"沈晚沒聽清。
    \"沒什麽！\"張思德慌忙搖頭，幹脆推著車走到她身邊，\"那我陪你走回去。\"
    沈晚想拒絕：“這不合適吧，天快黑了，你還是先回家吧。”
    張思德推著自行車：“沒事，我住的宿舍離部隊很近，我先送你回去。”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出幾步。
    張思德怕沈晚還要趕他走，繼續說：\"沈同誌，你這褲腿上的泥印是...？\"
    \"剛才在路口，有輛車濺的。躲都來不及。\"
    張思德憤憤不平：\"這也太過分了！沒想到部隊裏還有這種事。\"
    他瞄了一眼情緒不佳的沈晚，主動說：\"沒想到霍團長那麽忙，中午還抽空給你送飯，你們感情這麽好，肯定不會離婚了吧？\"
    沈晚又想到剛才霍沉舟和蔣雪一起上車的場景，紅唇抿緊，賭氣道：\"感情這種事，誰又能說得準呢？\"
    張思德聽著沈晚冷邦邦的語氣愣了一下：“你和霍團長這是吵架了？中午不還好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