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分家產,孤本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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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了。”
    許哲答道。
    “那我回來,具體的事情,我到了再說。”
    許哲連忙道:“不用你去車站買票,我來接你。”
    “好,那我這會兒去請假。”
    沒過三個小時,許哲就在中大門口接到了年婉君。
    年婉君看起來很平靜沒有眼淚,沒有悲傷,甚至連一絲情緒波動都沒有。
    許哲徹底懵了。
    這……這是什麽反應?
    他忍不住問:“婉君,你和叔叔看起來對於你奶奶的去世,都反應很平淡啊。”
    年婉君轉過頭,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嘴角勾起一抹說不清是嘲諷還是悲涼的弧度。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冷血?可我,對她真的沒什麽感情。”
    她聲音平靜地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我出生那天,她見我是個女孩,當著我媽的麵,拿起一根納鞋底的鋼針,就想紮我的太陽穴。”
    “她說,丫頭片子養不熟,遲早是別人家的,是賠錢貨,早點死了,好讓我媽抓緊時間生個帶把的,不能讓她老年家斷了香火。”
    轟!
    許哲腦子裏像是炸開了一顆驚雷!
    他猛地一腳踩下刹車,車子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停在路邊。
    他難以置信地扭頭看著年婉君,心髒一陣抽痛!
    年婉君仿佛沒注意到他的失態,繼續幽幽地開口。
    “幸好我媽拚死護著我,我爸衝了進來,不然,我活不到今天!從那天起,我爸就帶著我和我媽搬了出來,跟老家斷了聯係。”
    “這些年,我爸每個月還是會偷偷給老太太寄錢,不多,但餓不死,為的,隻是怕他那兩個隻認錢的弟弟,年大江和年大川,跑到城裏來鬧事。”
    許哲終於明白了。
    明白了年大海那詭異的平靜,明白了年婉君這超乎尋常的冷漠。
    原來如此!
    他隻覺得一股怒火和心疼交織著湧上心頭。還好,那老虔婆死了!
    他重新發動汽車,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
    “知道了,回去以後,麵子上過得去就行了。”
    車子駛回年家老宅時,夜色已深。
    白天的喧囂與哀嚎像是被夜幕吸幹,隻剩下院子裏幾盞昏黃的燈泡,映照著靈堂前孤零零的幾個身影。
    空氣裏彌漫著燒紙的焦糊味,和一種令人窒息的沉悶。
    年婉君一言不發地跟在父親身後,換上孝服,機械地跪下、磕頭,像一個精致卻沒有靈魂的木偶。
    許哲則被年大海安排在院子角落的石凳上,成了個局外人。
    後半夜,賓客散盡,靈堂前隻剩下年家三兄弟。
    “大哥,三弟,媽走了,家裏的東西……也該分分了。”
    開口的是二弟年大川,他搓著手,眼睛不住地往屋裏瞟。
    大哥年大江清了清嗓子,一副長兄為父的派頭。
    “媽走的時候說了,她那套金首飾,是留給長孫媳婦的,我兒媳婦肚子爭氣,眼看就要生了,這陪嫁的金手鐲、金項鏈、金戒指,理應歸我。”
    年大川臉色一僵,隨即又擠出笑來。
    “行,大哥說的在理,那這老宅子總得歸我吧?我沒大哥你有本事,在城裏沒房,就守著這一畝三分地過日子了。”
    年大江滿意地點點頭,目光轉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年大海,語氣裏帶著施舍般的傲慢。
    “大海啊,你呢?殺豬可是個穩定的營生,婉君又是大學生,以後前途無量。”
    “咱們老年家,以前好歹也是出過秀才的地主,還剩下點祖上傳下來的書畫本子,你女兒有文化,這些東西就都給你,也算是個念想,別說我們兩個當哥哥的欺負你。”
    “對對對,這些書畫,也隻有大學生看得懂。”
    年大川連忙附和。
    空氣中充滿了算計和虛偽。
    年大海始終跪在蒲團上,背脊挺得筆直,連頭都沒回。
    他像是沒聽見兩個兄弟的貪婪瓜分,隻是對著靈位,聲音沙啞地悶哼一聲。
    “隨你們。”
    “哈哈哈,那就這麽定了!”
    “書畫在那裏,你們自己搬啊,反正喪事辦完,這些東西你們不拿走,那我就燒了!”
    年大江和年大川笑嘻嘻地說著,各自散去。
    過了一會兒,年大海歎了口氣,對許哲和年婉君道。
    “婉君,你們兩個去廂房,把那些書理一理,看看有啥想要的就帶走,理完了就睡,不用管我,我在這守著。”
    “好。”
    許哲兩人點點頭。
    西廂房久無人居,推開門,一股嗆人的灰塵和黴味撲麵而來。
    年婉君皺著眉,正要開口,許哲卻搶先一步,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她。
    “你站門口,我來弄。”
    他卷起袖子,點亮了屋裏那盞昏暗的燈泡,開始翻檢那個落滿蛛網的舊書櫃。
    大部分都是些蒙了厚厚一層灰的四書五經,還有些殘破的農學雜記,書頁泛黃發脆,一碰就掉渣。
    年婉君靠在門框上,靜靜地看著他忙碌的背影。
    這個男人,好像總能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撐起一片天。
    雖然老太婆的死她不悲傷,但是回到這差點讓她出生就去世的地方,她心底還是很不舒服。
    許哲把能看的一些書整理出來,突然,他的動作停住了。
    他從一堆雜書中,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本線裝古籍。
    封麵是深藍色的,沒有書名,隻有四個模糊的字跡,像是某種印章。
    他輕輕吹開封麵的灰塵,翻開第一頁。
    一股古樸的墨香混著歲月的沉寂氣息鑽入鼻腔。
    書頁上,是豎排的繁體刻字,字跡雋秀,力透紙背。
    《草堂先生杜工部詩集》!
    轟!
    許哲的心髒猛地一跳!
    南宋淳熙刻本!
    前世,他陪同一位癡迷古籍的金融大鱷,在國家級的文化展出上,有幸見過一次這本詩集的影印版。
    當時那位專家唾沫橫飛地介紹,此書為海內孤本,全世界僅存這一部,是真正的無價之寶!
    沒想到,這本堪稱國寶的孤本,竟然像垃圾一樣,被遺棄在年家這間破敗的西廂房裏!
    他強壓住內心的狂喜,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他飛快地翻了幾頁,確認了紙張、刻印和保存狀況。
    雖然書角有些許蟲蛀,但主體完好,沒有傷到核心內容!
    發了!這次是真發了!